但叫人意外的,从马车里接连下来的只是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姑娘,但随着说话,附近的人就不意外了,原来是路上出了意外,自家长辈亲自驾车相送。
第234章
下了马车,林漠看着不远处排队的贡院门口,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而后朝许成温微微躬身作揖,“幸好叔父来的及时,赶车送我过来,不然怕是要误了时间。”
许蕴道:“都是自家人,你跟三叔还客气什么,而且对方就是故意不想叫你来考试,放心,等着我们就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背后下这黑手。”
林漠和许蕴两人是故意带出先前之事,也好叫对方有所忌惮,他们已经猜到了有人陷害林漠。
许菡也配合着道:“就是,阿漠放心,一定揪出背后算计你的小人。”
“去吧,”许成温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的事有我们,你安心考试,不用想太多,尽力就好。”
林漠应了一声,又朝许菡看了一眼,给她一个放心的目光,才提起书箱。
再往前就只能是参考的学子们才能进入,连送行礼的下人和家人都不能靠近,许菡他们就站在这边看着。
旁边一个中年人挑着个筐子卖炭,显然是听到了之前他们的话,“你们家人也被人算计了,方才就有个考生忽然腹疼,怀疑被同窗害了,要那同窗出来对峙。”
这人做小买卖是个自来熟,见许蕴和许菡转过头来看他说话,指着旁边一个挂着“诊”字招牌的,下面坐了位留着三羊胡的人说:“看那边那位就是个郎中,每次逢考就来这里坐诊,防的就是考生临时出意外,有进场前忽然拉肚子的,有考到一半受寒发热,昏倒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之前那考生就被郎中诊出吃了带泻药的饮食,要不是撑不住,还闹着要找同窗算账,被巡逻的赶走了。你家那位公子莫不是也遭了人暗算了,看样子也是位读书很好的。”
这中年人没说,那模样长得也俊极了,不知会不会遭人眼了。
“早先也听说过这样的事,”许蕴配合着说了几句,“我们路上确实出了意外,马车的马受惊忽然狂奔,幸好制住了马,除了一个下人受伤,我这胳膊撞了,家弟无恙也算是万幸了。”
许蕴说着,撸起些袖子,露出撞的青肿的胳膊。
许菡惊呼,抓住他的手,“三哥哥,你也受伤了,怎么没早说,爹,爹,你快看三哥哥胳膊也撞着了。”
许成温也看到了,仔细看了看,“皮外伤,骨头该是无事。等下也得找郎中看看才放心。”
“骨头肯定没事,不然我早受不了了,”许蕴放下袖子,笑了下安慰许菡。
那中年摊贩看了后,摇摇头,道:“你们家这更惊险,那边不是正好有郎中,可以去叫他给看看。”这马匹忽然发狂,弄不好就要出人命。
显然想要算计方才那位好看公子的人更狠毒,方才那拉肚子的考生与这一比都不算什么了。
“对,三哥哥,快去叫那位郎中给瞧瞧,”许菡拉着许蕴的手往那看诊的郎中处走。
许蕴便由着她了,左右林漠前面还有八九个人才排到他,他们也得在这边等段时间,只是他没好说腿上也有伤,毕竟在外面不方便。
那边看诊的是位老郎中,也是心善,备些常用的药丸子之类,大冷天在这看诊,也没有坐地起价。
给许蕴看了看,道:“无什么大碍,皮外伤,回去抹些外伤药比如红花油之类,揉开就好。”
他常年给人看诊,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一位公子和姑娘是高门大户出来,并未开药方,这些外伤药,高门大户都常备着。
倒是许菡问:“那你这边有没有外伤药,先抹上,”早点用药就止疼消炎。
那郎中道:“我这只有最简单的,好些的得去店里现配。”这外伤药成分不同,价格自然高低不一,他摆在此处为的便是家境不太好的考生方便及时就诊,给他们开些见效快价格低的方子,算做一二善事。
“不差这点时间,家里有药,”许蕴给了郎中一小角银子当诊费,朝人道谢后带着许菡走回马车处。
许菡忍不住说,“三哥哥你那会儿该跟铃铛一起去医馆,这一路忍着也不说一声。”
“好了,你三哥哥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过是撞肿了点,回去擦点药就好了,”正说着,就看到林漠那边,站在他后面隔了一个穿泛白布衣的考生忽然手臂胡乱挥舞,有些痛苦地摇晃身子。
“阿漠让开!”
随着许蕴和许成温几乎同时提醒高喊声音,林漠快速往一旁移去。
伴随着林漠后面那位考生惊呼声,那位穿泛白布衣的考生扑腾摔在了林漠方才站立的位置。
若是林漠没有闪避及时,没有被他抓倒也要被推出去,倒是站在林漠后面的那个,不知是不是幸运,被那布衣考生拨到一边,半趴在地上。
“快来人,这人昏倒了,”有考生忙喊巡逻的兵士,也有人袖手旁观,躲开了些,比如林漠,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地上那昏迷的人,眉头微皱了下。
这边,许菡和许蕴、许成温也都到了禁止线最边上,林漠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很快有巡逻的过来维持秩序,并将昏倒的人抬走,考生们继续排队接受检查,知道林漠开始接受检查并安全通过,进入考场,回头朝他们摆摆手,三人才放下心来。
至于方才那忽然晕倒的考生,许蕴和许成温一直都留意着,看到人被抬到那边郎中处把脉,后来又给扎了几针,那考生醒来坐了会儿吃了点东西就自己走了。
许蕴便去那郎中处询问,“不知方才那位学子为何忽然晕倒?”
那郎中虽然奇怪许蕴来问,但也据实告知,“那学子体虚,未及时进食,血糖不足才致昏倒,方才吃了些事物便缓过来了。”
许蕴心有怀疑。
虽现在还未到晚食时间,但因为排队进考场,考生们肯定要提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若是方便,在外面吃饱,进考场后再简单垫垫肚子即可。比如林漠便是离府前吃了饭的。
那这考生怎么还会饿晕倒?
那郎中显然看出来许蕴疑惑,主动道:“那考生我看穿着十分简朴,想来家境不好。”
但许蕴觉着,就算是家境不好,也不会连饭食都节省到如此,“那他怎么自己走了?醒来不该继续排队进考场?”
郎中觉着也有些奇怪,“他说自己头还是晕着,本想着节省些吃食撑完这次考试,可现在身体支撑不住,便是进去也没法正常考试,这次就放弃不考了。”
他看那书生的样子,并不似窘迫到吃食都不够的地步,本想给他买些干粮之类的送与,那书生却不要,自然是连诊费都没给,便匆匆离开了。
“多谢告知,”许蕴朝郎中拱了拱手,起身走回许成温和许菡处,与许成温说了说那布衣学子的事,“三叔,我觉着那学子不对劲。”
许成温虽没科举过,但心思转得快,“你是不是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场?”
许蕴点了下头,“若是那会儿阿漠没躲开,他就会碰到阿漠的身体,说不定这学子身上带了什么东西要往阿漠身上放,但没有成功,说不定后来匆匆离开,就是怕进去搜身时被搜出来。”
他这些都是推测,但以防万一,许成温也沉着脸道:“那就叫人去查查那个学子。”
学子的名字也不用在附近找人打听,回去直接找关系去查这次报考学子名单。
许成温惦记着许蕴胳膊还没上药,铃铛和书安也在那边医馆,叫两人上马车,“那咱们就先回去。”
考生进了考场若无意外三天不会出来,陪考家人不必一直在外,不过等下也得叫府里下人来这附近等着。
铃铛的伤势比许蕴严重多了,右手小臂有骨裂,其他地方有擦伤和撞伤,他们到的时候,郎中已经给她固定了夹板。
许菡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是不是很疼?”
被自家姑娘这样关心,铃铛觉着便是疼都减轻了,“姑娘,不是很疼了,郎中给煎了汤药喝就好些了。”
“等着回去后,你就在屋里好好养伤,我再派个小丫鬟照顾你。”
“多谢姑娘,”铃铛十分感激,自家姑娘就是好,对她们做下人的都体贴。
书安陪着铃铛等的时候,早就机灵地叫人往安阳侯府去送信,侯府又过来两个小厮赶来一辆马车。
之前车夫也找了附近管理的巡街使报备了,巡街使那边负责治安和巡逻,听到人是安阳侯府的,提议他们若是有人故意陷害,最好报到京兆府去。
车夫是下人,不敢做主,等许成温他们来,便将之前巡街使的话转达。
许蕴道:“三叔,还是叫京兆府的人过来看看,”虽然这会儿下值了,但也有值班的,且他们安阳侯府报案,京兆府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
许成温也有此意,“也好,我在这等着,阿蕴你带阿菡他们先出去,等会儿晚了,我直接在外面吃晚食就成。”
许菡忙道:“那爹你早点办完回去。”
“阿菡跟你三哥哥快回去,”这会儿天暗下来,有些阴冷,许成温怕冷到女儿,催他们上了马车回侯府。
路上,许菡想到这接连的状况,不免担心,“不知道阿漠进考场后,会不会顺利?”
许蕴安慰她:“阿漠伶俐,又有功夫,应该没问题。”
看着铃铛固定起来的胳膊,她狠声道:“一定得揪出来,看是谁在背后算计阿漠,决不能轻饶了去。这心思太恶毒了,若不是咱们及时止住马,还不知会发生多严重的事。”
“嗯,此事一定要查清楚,”虽然不确定那个昏倒的学子与前面马失控是不是同一人,但只要有怀疑,就查清楚。
第235章
天幕撒上夜纱,京城一所宅院里。
穿着家常袄服的中年妇人踩着绣鞋在卧房里走来走去,手掌紧握,带着些期待的目光不时望向漏刻,她身后有两个丫鬟正在铺床,手脚轻快。
待一阵急促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妇人隐忍着期待地转身望过去。
就见屏风后转过一位五旬多的中年仆妇来,进来后挥退了屋子里正在铺床的丫鬟们,待人都出去后,走到那妇人跟前低声禀告。
“夫人,那边失手了,林漠没事,还正常进了考场。”
云嬷嬷,也便是陈钟氏的奶娘,将那边转达回来的情况说了遍,“据说那林漠有些功夫在身上。”
看着自己奶养亲手照顾长大夫人听完后露出十分失望,又紧张担忧的神色,有些心疼,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夫人其实不必担心,当时翠果说了把人弄死埋了的。那翠果对您忠心,不会说谎。况且翠果和当初知情人都处理干净了,长公主那边这么多年都没怀疑过什么,不会有事的。”
翠果便是将长公主生出来的孩子抱出去弄死埋了的丫鬟,也是当初陈钟氏身边的大丫鬟,很忠心可靠。
但没办法,为了安全,后面她跟夫人还是找了个由头将人发配到庄子上,又灌了哑药磋磨死了。
其实,云嬷嬷并不赞同陈钟氏找人对林漠动手,毕竟做的越多越容易出错。就算那个孩子可能活了,翠果那边出了岔子,但她们并不十分确定那林漠便是当初那个孩子。
自从夫人看到了那个林漠后,她们就一直在查那个林漠,可惜根本查不出什么,只因他的模样跟崔太夫人太像,才怀疑是当年那个孩子。
她知道陈钟氏是想阻止林漠出头,免得进了朝堂再入了长公主府那边人的眼,进而怀疑什么,但就算那林漠模样长得再像崔太夫人,可当年那孩子才生出来根本辨不出模样。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标记,连当年接生的产婆都被她们暗中悄悄处理掉了。
陈钟氏知道奶嬷嬷不赞同自己做法,但她就是没法安心,尤其是每次看到那个模样跟府里祖母几乎一样的少年,都让她心里浓浓的不安。
她狠狠地锤了下床,“当年我们就该亲手掐死了那小东西,”不然也不会现在冒出个跟祖母模样相像的少年就担惊受怕,怀疑当初那个孩子没死成,活下去了,“还有翠果,那死丫头莫非摆了我一道?”
云嬷嬷没应声她前面的话。
虽然她帮着夫人筹谋许多,下令发卖过不少人,叫人杖打弄死过人,但到底没有亲自动过手,更何况还是个才出生的婴孩,又是长公主之子那样贵重的身份,帮着夫人叫人处理了那孩子,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亲手杀人弄死婴孩,这样的罪孽她就算再为夫人谋算,也下不去手,怕直接沾染上人命孽债。
其实,她知道夫人跟自己一样,但就算自己再是得用最为夫人倚重的奶嬷嬷,到底不是亲娘,态度还是不能逾越了。
这些年陈钟氏烧香拜佛,云嬷嬷也跟着一起,还捐些香油钱,两人更心知肚明,就是心里不安,想求个安慰。
但对于翠果,云嬷嬷还是觉着她不会,“翠果当初对夫人您十分尽心,该是不会忤逆您的意思的,夫人,或许真是咱们想多了,那个林漠只是模样像太夫人罢了,并不是。”
“可我就是觉着心里不安,”陈钟氏紧皱着眉头,“不将人处理了,我便没法放下心来。”
她只是花钱找了江湖组织的人,在半路上对那个林漠坐的马车动手,想制造一场意外,叫那林漠无法参加科考,最好是能断手断脚,摊上人命官司,连累到安阳侯府。
就算安阳侯府怀疑,肯定将嫌疑放在这回科考的学子那边,毕竟学子争斗陷害这种事情在科考期间最常发生,历来都少不了。最好的后果便是借着此事,背后再使些手段因此叫安阳侯府厌弃了他,叫他连安阳侯府的上门女婿都做不成,驱逐出去。
到时候,她再叫人暗中收拾了这个林漠,神不知鬼不觉,不叫人察觉。
只可惜,那办事的组织居然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