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抚在胸前的口袋外侧,古屋裕太深吸了口气,然后拽紧肩上的书包带,毅然迈步跑了出去。
出了村口,没有了光源的照耀,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古屋裕太眯起眼睛,努力辨认前方的景色和脚下的路。
一连跑了许久,跑到古屋裕太的额头渗出细汗,双腿也感觉酸软。
他停下来,两手撑着膝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呼哧带喘。
“只有这点体力,可是逃不出去的哟~”
黑暗中,一个声音乍然响起,古屋裕太吓得一毛,连忙直起腰来四下寻找。
“谁?”尽管声音有些发颤,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谁在那儿?”
脚下的一枚石子突然凭空炸开,古屋裕太猝不及防,被冲击力扔出几米之外。
他这才发现,在黑黢黢的半空中,姿势慵懒的半躺着个人。
这人留着刺猬头,半边脸上画着奇怪的符文,身上穿着浴衣,却又不好好穿,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胸膛。
“小鬼,你是怎么拥有记忆的?”
古屋裕太连同整个空间都是由岩藤鹰利用术式切分过来的,切分而来的人只会带有本来的记忆,而眼前这个小鬼居然有了本身记忆之外的记忆。
这令岩藤鹰很是奇怪。
自己的术式他自己最为了解,这种觉醒记忆的事情,在他的术式之中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所以他必须要弄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古屋裕太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所以是你?破坏我们本来生活,将我们七零八落的拼凑在一起,永远困在这个鬼地方的人!”
古屋裕太咬着牙,双拳因为愤怒而紧握。
岩藤鹰换了个姿势漂浮在空中,手臂伸出,做了个“抓”的手势,古屋裕太立马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卡在自己的喉间。
“小鬼,看清楚形势,现在是我在向你提问——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拥有记忆的?”
“哈哈!”古屋裕太抓着自己脖子上那只无形的大手,艰难的笑了两声,“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找死!”岩藤鹰愤怒的收紧了力道。
“呃啊——!!”
古屋裕太因为窒息,脸都已经憋红了。
“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普通人就可以威胁到我吗?”岩藤鹰看着对方痛苦的脸色,玩味的舔了舔唇,“我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你开口。”
话音落下的同时,古屋裕太的小书包一分为二。
然而神奇的是,一半书包还好好地被古屋裕太背在身上,另一半却凭空消失,不翼而飞。
岩藤鹰:“这次是书包,下一次就是你的脚,你的腿,你的肚子,你的内脏……它们会在你的眼前一片一片的消失,你不会马上死去,更不会感觉疼痛,只有当你的身体被切分到最后一片时,所有的感官才会重新归位。你会感觉到一股剧痛,并且伴随着疼痛惨烈的死去——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古屋裕太咬紧嘴唇,大滴的汗液顺着额角流下。
他的心跳的飞快,耳朵嗡嗡作响。
整个人因为恐惧颤颤发抖。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了。
上一次死亡,还是在多年之前。
那一次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没弄清楚状况就已然被那个和棘有着七分相似的人开膛破肚。
当时那个人告诉他,他的死,全都因为棘。
所有和棘有关联的人,亲密接触的人,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那个时候,他不信。
但真正直面自己的死亡时,心里还是有怨的。
古屋裕太不想白死。
他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所以在生命即将抽离身体之前,他近乎恶毒的对他的挚友撒下了谎言。
只希望他的棘不要太快将自己忘记。
殊不知谎言的尽头也是诅咒。
这道诅咒就像是一道枷锁,永生永世的禁锢着他的灵魂。
散不去,也逃不开。
而今他又见到了棘。
却始终没有勇气向他说出真相。
至少这一次,没有在他的面前。
古屋裕太暗暗想。
独自的死亡,独自的被从世界抹去存在。
希望棘不要再记得我了。
我是个坏人,不值得他铭记。
想通一切的古屋裕太突然心中一片释然。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如期降临。
面对着残酷的死亡,古屋裕太居然嘴角上扬。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一阵狂风骤然而起。
冲散了周围的黑雾,也冲破了无尽的黑暗。
“滚——开——!!”
混杂的咒力的音波,飞速划过一整片空间。
将悬空的岩藤鹰,击了个措手不及,直接从半空之中吹落摔下。
岩藤鹰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的刺猬头,危险的眯起眼睛去看,忽然皮笑肉不笑。
“原来是‘麻烦哥哥’。”他掸掸身上的土,活动着筋骨原地站起,“来的倒是挺快~不过阿慎可能忘了告诉你。”
岩藤鹰漾出一抹邪气的笑,压低身体,做了个开打前的起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