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诚颔首,随即又问向他右手边的裴昀:“侯爷以为如何?”
裴昀沉吟道:“且先看看他们打算如何比试。”
六真宗有备而来,心诚如此问罢,沈白微微一笑道:“这场中人成百上千,一一比过不知要比到何年何月。中原武林素来奉一僧一道一儒仙为首,正巧六真宗内也以三大法王为尊,不若我们便较量上三场,三局两胜如何?”
说着,他撤身后退,露出身后所立的三个番僧,三人高矮胖瘦相当,个个膘肥体壮,满脸横肉,如同三座肉山铁塔一般。
心诚道:“且待我等商议人选。”
说罢,他将四院首座、裴昀、各大门派世家的掌门家主,与方才还在台上比武的戴平与谢岚召集过来。
“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话虽问得各位,可众人不约而同都将目光放在了戴平和谢岚身上,人家指名道姓要挑战一僧一道一儒仙,若谢家应战,必是谢岚上场,可他偏偏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旁人,如今再代表中原武林应战,无论输赢,都是尴尬。
心诚意味深长道:“还请二位施主以大局为重。”
二人脸上皆是一片难看,终是戴平率先开口,他拱手对谢岚作揖道:
“大局在先,私事在后,还请谢公子出战,你我之间择日再来比过。”
谢岚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却仍是冷哼了一声:
“用不着你来教我,我自会给那番僧颜色瞧瞧!”
丁墨兰问道:“一僧一儒仙在此,却不知去哪里寻那一道?”
太华派与大光明寺,南北佛道不两立,此事江湖尽知,而今那太华派又早已声名狼藉,就算今日在这佛武会场上,恐怕也无人愿意叫太华派弟子出战。
裴昀道:“家父曾拜师太华山门下,我亦算是半个太华派弟子,这一场便由我应战罢。”
众人喜道:“这是再好不过了。”
“贵寺打算派哪位高僧出战?”白岳剑派掌门问心诚。
心诚道:“敝寺论及武功,四位首座之中,当属心业师兄位列第一,这一战便劳烦师兄出手了。”
心业痛快应下:“方丈放心,我必叫那鞑子有来无回!”
议毕之后,众人各自回席,裴昀跟在心诚身边冷不丁问了一句:
“心明镜大师之病还不曾痊愈吗?”
心诚面色一僵,支吾道:
“自是不曾痊愈......”
裴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没有戳穿,心中却是疑惑更重。
哪怕如此危难关头,心诚宁可冒着输的风险,也不愿叫心明镜露面,这大光明寺之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第187章 第拾七章
一转眼,按部就班的佛武会大比,变成了蒙兀六真宗挑衅中原武林的决斗。若说之前的输赢胜败,争的也不过是姑苏谢家新家主,与横空出世的泰山剑宗传人谁更胜一筹,大家看热闹不怕事大,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在江湖上被人津津乐道许久,但现今却已是变成了宋蒙之争,事关国仇家恨,民族大义,再也儿戏不得。
在场武林群雄众生百态,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摩拳擦掌,有人作壁上观,有人事不关己。
第一场,是谢岚对战三大法王之一的大慧法王。
这三大法王高矮胖瘦相当,相貌都有几分相似,却不知是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并肩坐于一排,双手抱胸,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叫旁人根本瞧不出武功深浅,故而田忌赛马的招数也便不必考虑了。
己方出战的三人,心业大师、裴昀、与谢岚,自是谢岚武功稍逊,故而便令他先出场,一是藏拙示弱,二是藉机探一探对方深浅,毕竟那六真宗的武功谁也不曾见识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谢岚也心知肚明自己是那“下驷”,故而上场之时,脸色一直黑青,他手持一柄备用的软剑,冷漠而不失礼数道:
“请!”
那大慧法王不知听不听得懂汉话,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句番语,便毫不客气的向谢岚发起了进攻。
大慧法王的兵器古怪,是一硕大如头的转经筒,通体精钢所制,经轮与手柄上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与经文,此物挥舞起来,招式与铜锤相仿。而除此之外,那经轮之上还坠着一拳头大小的摆锤,与经纶同时进攻,叫人防不胜防。
这六真宗的武功招式不见得多么精妙,可这大慧法王内力高深,力大无穷,所谓一力降十会,对付起来着实困难。偏就那谢家软剑轻盈灵巧,青云梯轻功了得,谢岚并不与他正面对决,只四下游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断从旁扰敌,伺机寻找突破。而那大慧法王笨拙的左扑右抓,越着急便越碰不到谢岚的衣角,实在有负其名号。
一时之间,台上两人仿佛黑熊扑蝶,兔子戏狮一般滑稽,不少人都笑出了声来。
而看台之上的裴昀、心诚等人皆是满面严肃,因为他们能看出来眼下谢岚的处境十分危险,便如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必定非死即残。
五十招以后,那大慧法王变得越发急躁,手中转经筒发狂一般四下挥舞着,喉中亦发出骇人的嘶吼,经筒每每落地之时,便砸出一个大坑,转眼间那擂台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谢岚落地之时,不慎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身形一晃,大慧法王看准时机,大吼一声,手中转经筒便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