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如何呢?再过上些日子,来上场霜,再下上一场雪,转眼不就败了?”
天时不予,月季开得再艳又能如何?
宁贵嫔饶是坚定地站在了她这边儿,看到她这幅样子,还是没忍住心里一颤,然后才道:“娘娘说的是,贵妃娘娘,恰如这盛开的月季。”
现下开得再艳,早晚也要从枝头落下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拐了一道弯儿,就到了朝云轩附近。
远远的,就看到仪美人步履匆匆地进了朝云轩的门。
宁贵嫔有些纳闷儿:“她怎的这么急?”
江诗荧莞尔一笑:“谁知道呢。”
···
朝云轩。
仪美人刚进门,大宫女重雪就急匆匆迎上来。
她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寝殿内间才开口:“小主,永巷里出事儿了。”
仪美人抓住她的胳膊:“是不是那些人都死了?”
“小主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自然是皇后这个好表姐好心告诉她的。
方才,皇后在她耳边轻声说:“表妹,该叫你知道,永巷里伺候过永宁的那些宫人,竟全都死了。也不知是谁,狠心利用了他们,又狠心灭了他们的口。”
那一瞬间,仪美人猛然明白过来,为何十日过去了,玉妃那儿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去永巷里办事的宫人,她特意选了安插在玉妃宫里的钉子。
这钉子,是她亲祖母广德大长公主给她的人。早年一直在尚服局里头,后来是玉妃自己看她手艺好,亲自把人要到了身边。
想在宠妃宫里埋这么一颗钉子可不容易。
她这次,是想着把这挑拨皇后陷害宸妃的事,借此栽赃到玉妃身上去。
陛下便是不全信,哪怕信了个一半儿,也不该毫无动静。
若非她的好表姐告诉了她,她如今只怕还被蒙在鼓里,等着那些人指认玉妃呢。
仪美人沉着脸思索了半天,最后咬牙切齿道:“好一个贵妃娘娘!这是想让陛下疑上我呢!”
这事儿除了她,也就是贵妃知道一二。
贵妃不知道她想借机泼玉妃一身脏水,却知道她定有后招,能从里头脱身出来。
于是,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永巷里的宫人都灭了口。
到了这一步,她再有什么后招都没用了。她还能跑到陛下面前喊冤去不成?
如今在陛下心里,唯一可疑的,就只有她这个把此事捅到皇后跟前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送贵妃娘娘一份大礼。”
···
也不知怎的,进了九月之后,前朝忽然就刮起了一阵请立皇贵妃的风。
一开始,还只有一两位朝臣参与到此事里。
几日过去,见陆昭霖的态度暧昧不明,竟有超过半数的朝臣上了折子。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嫔妃们的耳朵里。
湘影居。
江诗荧手里拿了个话本子,躺在美人榻上正看得入神。忽然就听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宁贵嫔的说话声。
“看娘娘这个悠闲的样子,臣妾是白着急了。”
江诗荧抬头,这时节,枫叶已尽数红了,宁贵嫔的额上却出了一层薄汗。
“快坐下歇一歇。”江诗荧将话本子随手放到一边儿:“出了什么事儿,竟让你急成这个样子?”
宁贵嫔坐下,身子前倾,拉住她的手:“前朝的大人们,正请陛下立皇贵妃呢,娘娘不曾听说过吗?”
“这事儿啊。”江诗荧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娘娘可知,他们要陛下立谁?”
江诗荧挑了挑眉:“贵妃?”
“您都知道,怎么还毫不上心呢?”宁贵嫔越发着急了:“我父兄虽然称不上位高权重,但也有一些交好的同门或是同僚,可要我写信回去,让他们替您上折子?”
江诗荧反手拉住她:“别,千万别。”
宁贵嫔道:“您无需跟我客气。”
“当真不是客气。”江诗荧道:“这事你不必急,也不要让家里插手。”
现在谁上蹿下跳,陛下就会看谁不顺眼。
贵妃在前朝的声势越是浩大,陛下就越不会立她为皇贵妃。
才刚按下去一个后族,又要亲手扶起来一个不成?没这回事!
宁贵嫔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坐稳了,问她:“这事儿,当真不用急,不要紧?”
江诗荧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她嘴里:“放心吧,不要紧。”
才刚说到这儿,就有御前的人来禀,说是陆昭霖召她伴驾。
江诗荧和宁贵嫔道了别,带着人去了明光殿。
才进去不到一刻钟,就见殿门打开,江诗荧从明光殿里走了出来。
第247章 起朱楼(二)
秋雨以担心的眼神看向她,江诗荧微微摇了摇头。
等走出一段距离,秋雨才问:“娘娘,方才殿里出了何事?”
她守在门口,都听到里头茶盏碎裂的声音了,再接着,就是殿门打开,她们娘娘走了出来。
江诗荧道:“放心吧,与咱们无关。是前朝的事。”
更准确一些来说,是世家的事。
让陆昭霖勃然大怒的那封折子,刚好是江诗荧读给他听的。
抚州有一世家石氏,石氏嫡支长房有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子,排行十二,故称十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