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清浑身的血液迅速上涌,几乎立刻就产生一阵躁动。
李锐旭心神激荡,主动提出,要和礼汀拼酒。
想观摩她满脸泛红,醉意和懵懂,杂糅在一起的模样。
“礼汀,你酒量大概几杯左右啊,你把我喝倒的话,我包你一学期早餐可以吗?”
李锐旭提出的筹码,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两全其美的事。
他们几个家境优越,个个富商巨贾家庭出生,压根不缺钱。
“万一我输了呢?”礼汀问。
“要不,你再给我送一束花,要那种情侣之间互赠的。”李锐旭笑道,“再单独和我约会一次,我就放过你。”
“他在套路我。”礼汀起身坐到费澄声身边,眼神湿润地寻求帮助:“你们都是骗子,说好喝酒,润唇就好的。”
费澄声很受用,他翘着二郎腿,膝盖偏向礼汀的方向,一副保护的姿态。
一旁的谢策清看见了,连忙开口,对礼汀说。
“我就不一样了,我从不骗人。”谢策清神色认真。
他指着桌上那一排酒:“你坐到我旁边来,我替你喝,今晚谁想灌醉你,我第一个找他的麻烦。”
礼汀不笑了,恢复那副清冷的模样,面无表情。
她只是看着他,不动作。
谢策清感觉他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原来礼汀在怪自己喜欢过蒋蝶,还打算彻底得到蒋蝶。
所以她对他诸多避忌,是这个原因吗?
“别人小姑娘不想挨着你,你还是好好追你的系花吧。”裴时斯笑了。
费澄声摁住准备离开的礼汀,柔声道:“换我来,我帮你喝,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你看见江衍鹤,别把他放在眼里就行了。”
他想起,曾经他被江衍鹤绿了的经历。
前女友程颐,为了江衍鹤,糟蹋他自尊的时刻。
费澄声无数次心头火起,想和那人大打一架。
用肢体冲突来发泄愤怒。
那时候,费澄声前来对程颐宣誓主权。
江衍鹤冷眼旁观。
他额发挡住英俊眉峰,唇角幅度无关痛痒:“程颐被我拒绝了,主动的通常事多,我没和她在一起过。”
江衍鹤一贯不通情理,喜怒无常,不会把别人珍重视之的任何事物,放在眼里。
但要说江衍鹤是野心家,热衷征服的话,也不对,他没有任何急功近利的欲望。
费澄声总觉得眼前的礼汀,是他唯一和江衍鹤抗衡的希望。
果然,礼汀回到窗帘下那人的老位置。
清澈的目光,平而凉:“谁是江衍鹤,我怎么不认识?”
说完,她感觉到一阵报复的快感。
她被追捧着,占据上风,不把男人放在眼里,蛊得他们失魂落魄的挑拣感,很快消失殆尽。
因为,江衍鹤来了。
手指尖烟烧了一半,不知道旁观了多久。
他本来靠着门帘,点完酒。
穿女仆装的兼职大学生,兴奋又脸红地,围在江衍鹤身边,缠住他久久不放,询问他是否单身。
他不以为意,说无心恋爱,懒怠地拒绝了。
又来了两拨聚会喝酒的女高中生,试图要了几次电话,他也免疫谢绝。
江衍鹤站在一旁,眼神落在来往众男生之间的白色裙裾上。
原来,她对着谁,都能笑得纯美无辜,举手投足都在引诱。
真会装啊。实在是不错,之前在他面前那么渴切,果然也是演戏。
稍不注意,就能挑惹男人之间的战争。
江衍鹤骨节分明的利落手指攥得青白,几乎嵌进手心。
听见她说不认识他。
他的眼神从阴沉柔戾,逐渐变得云淡风轻。
他走过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这就是你们说的天仙?让开。别挡我的位置,想勾搭人就坐到男人身上去。”
江衍鹤随意披了一件黑色外套,冷白指节夹着烟。
抬手吸了一口,侧脸棱角冷冽,薄唇滚出寡蓝色的雾气,整个人懒懒散散搭在隔断墙上。
他很擅长笑,但眼底是漠然地,带着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嘲讽。
“他们没告诉你,这里不能坐?”
他不近人情,冷眼瞧着礼汀。蹦出的字狠戾果绝,只当她是陌生人。
“你很擅长对别人宣扬你的孤陋寡闻?我需要你认识吗?”
礼汀承认,刚才说不认识江衍鹤。
因为她有一点不甘心和吃醋。
她听别人讲江衍鹤的旧情史,听得委屈至极。
讲他怎么和追求者,随意在一起,再轻飘飘地放生。
想陪江衍鹤堕入风眼旋涡的人,又何止她一人。
礼汀不会因为这些事,放弃对他的痴迷。
但她也会吃醋,也会受伤,也会难过。
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感情,会嫉妒的人啊。
被他带到官山道31号以后,她还以为自己是例外的那一个。
可是,江衍鹤刚才的态度,告诉她,不是的。
不是偏爱,不是救赎。
只是随手施恩。
他有不靠江家,自行购买的海景别墅,还在京官山顶有独家的专属缆车,有价无市的豪车游艇。
京域何其大,他年少气盛,正是恣肆潇洒无视规则的时候。
商厦层叠迭起,是他家买楼买地,挥金如土的玩具。
海景金山银楼,他家最早接下政府工程,填海移山。
江衍鹤一贯旁若无人,因为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需要施舍给这个世界上任何人。
神惯常是无为而治,是冷眼旁观,是阴晴不定。
而信徒,倾家荡产,摇尾乞怜,舍生忘死。
爱江衍鹤的人何其多。
好似她拿着爱的号码牌,想知道尾数,上面写着π。
但礼汀就是想要忤逆他,发泄刚才吃过的醋。
她执拗地,踮脚从在蓝丝绒椅背上站起来。
系带的高跟鞋没有着力点,磨得脚后跟生疼。
礼汀忍住脚上的疼痛,抬眼看他。
灯光温柔地笼罩着她身上。
她锁骨伶仃,皮肤雪白,脖颈上靛蓝色的静脉清晰可见,像一只出现于黑暗里的长尾爱神凤蝶,偏执地停留在乍现的月光昙花上。
“我是不会给你让座的。”
如果可以,她想要在众人面前挑战他的权威。
成为那个唯一的,被他恨着又惦记的人。
礼汀没有从江衍鹤的座位前离开。
她微微哽咽地反抗他:“这家店不是你开的,什么都讲先来后到。我来了,我坐了,你找不到位置坐,就站着。”
“我站着?”
江衍鹤抛出狠话,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你不是刚才玩得挺开的,你怎么不坐在其他男人腿上去?
费澄声很少看见江衍鹤用这种态度讲话。
就算是之前,江衍鹤被爱慕者无休止骚扰的时候,他都懒怠地笑着让别人自尊点。
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谁也插不进去。
他对女生一向很礼貌疏远,只是她是唯一例外罢了。
礼汀恰到好处地转头,用很哀伤的眼神看着谢策清。
谢策清没来由地想保护他带来的人,被一旁的周派拉住了。
“你有什么立场去劝和,你又不是人家男朋友,冷静点谢哥,江衍鹤不是对女人不讲情理的人。你要是去了,今天一定鸡犬不宁。”
“你还赖着不走吗,等着男人给你主持公道?”
江衍鹤眼神寡凉。
酒吧窗外的霓虹灯厚爱他,把英隽轮廓照得迷乱,绚丽中带着蛰伏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