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若妍”一拍手:“对!假设除了我以外有另一只画皮鬼,它上了司机的身,制造了代若妍的车祸,然后在我‘复活’代若妍之后,还要一直找‘代若妍’的麻烦,是为什么呢?”
“要么,是跟代若妍有仇。”游执说。
黑无常若有所思地说:“要么,是跟你有仇。”
坐在椅子上的时谨礼眯起眼睛,说:“要么,想变成代若妍的,是那只鬼。”
不多时,天光大亮,云层厚重,整座城市都雾蒙蒙的。
出租车在空旷的马路上一掠而过,扬起一圈金黄色的落叶,司机把着方向盘,打了个哈欠,趁着眯眼的空档偷偷去瞄后视镜里的时谨礼。
“兄弟,这大清早的,你们去城郊干什么?”
时谨礼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说:“上坟。”
司机看着他那张死妈脸,表情变化精彩,被两人夹在中间的“代若妍”没忍住,笑了一声,那司机又转眼睛看它。
它立马咳了一声,转过脑袋去看窗外,扶了扶戴在脸上的墨镜,然后就听那司机问:“你是代若妍是吧?”
画皮鬼尴尬地笑了一声,说不是,认错了。
但司机对自己的眼神非常自信:“是吧?我老婆前段时间一直在看你的电视剧,每晚八点等在电视前面。”
“代若妍”尬笑道:“那你这‘前段时间’是蛮长的哦。”
这鬼虽然常年陪在代若妍姐弟俩身边,但到底没当过几天人,一说话就露馅,旁边的时谨礼踩了它一脚,“代若妍”顿时魂飞魄散,惊恐地看向他,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把自己送走。
时谨礼没吭声,司机在一路沉默里把他们三个送到了市郊的城乡结合部。
游执付了钱下车,单手撑在车门上对着还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的“代若妍”说:“别坐着了,请吧。”
“代若妍”立马就下车,跑到路边给他们俩指路。
身份被戳破之后,这鬼慌得一批,生怕惹了游执他一个不乐意直接把自己送进三十六狱永世不得超生,吓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别人说什么它都点头,时谨礼终于也能借着游执的光狐假虎威一把。
当时他们说到那只间接害死代若妍本人的画皮鬼,时谨礼觉得事有蹊跷,和游执一合计,准备跟着这鬼来看看。如果它真能帮忙,也算是给了它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毕竟这鬼跟李檀……
毕竟李檀大晚上的被这鬼吓晕过去了,现在也没醒来。
一说到李檀,时谨礼就上火,这鬼差点被不是李檀亲哥胜似李檀亲哥的时谨礼邦邦两拳给送走。
十年前,红檀市内展开过一次鬼口普查,定居市内的鬼在城隍庙和玄清观两方都有登记,虽然没有发身份证,但每个鬼的户口都可以在后台查到,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鬼的品种、年龄、性别、居住地址等。
除去这些鬼之外,其他出现在红檀的鬼就像来华国的外国人,需要办签证,也就是到当地的城隍或地府机构报道。如果没来,就会被城隍默认为黑户,发通知请工作人员去“登门拜访”,或补□□明,或遣返地府,或就地诛杀。
不过最近红檀事多,老城隍也快退休,城隍庙办事效率百年奇低,让事务所几个人一通好忙。
红檀市内有不少画皮鬼,前后构成一个家族,“代若妍”就是其中之一。但因为这鬼太怂又没啥本事,不常有鬼跟它来往,也没朋友。
“那鬼我在我们家没见过,肯定不是我们这儿的,而且我们这儿的鬼都心好,干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游执跟在时谨礼身后两步远的位置,露出“有待商榷”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了不算。”
那鬼被他的眼神骇得一抖,忙快步往前带路,不敢再回头了。时谨礼不明所以,回头看了游执一眼,游执冲他一笑,时谨礼就跟那鬼一样不自在地快步往前走。
红檀市郊早些年开了块地,准备做个水上乐园,但做到一半老总出事了,就成了烂尾,时谨礼好小的时候这块地就空那儿了,十多年也没动静,一直在打官司。直到这几年才被划出来,政|府出面做主,拨了款在这儿建安置房。
市里近几年到处都在搞规划搞开发,老城区大部分和几个城中村都要拆。这么一来,其他开发商得到了默许,也纷纷买地,打着幽静环境、高端首选的噱头建小区。
“我们来在红檀落户之后,就是在这片安家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我的户口。”那鬼缩着脖子跟他们说话,“但是前些年搞开发,把我们家给掏了。”
马路两边稀稀拉拉的立着颜色各异的自建房,时候还早,不少人家刚刚起床,站在门口洗漱。画皮鬼沿着马路边上走,指着老远的一片蓝顶棚道:“就那边,现在在做房子。”
时谨礼循着它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看见几栋建了一半的房子,脚手架搭在周围,零星的工人正乘着简易的电梯上去,地上还停了个挖掘机。
往那边去的路给拦了一大半,只给留了一条单人走的泥泞小路,“代若妍”带着他们一路小跑穿过尘土纷飞的马路,跑到工地旁阴凉的地方去。
这时候还没开始干活,工地里静悄悄的,它指了指面前的工地,说:“从这片林子穿过去,里头有个废弃的小公园,我们原先就住那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