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熊熊大火蔓延开来,源源不断的敌军冲上来,杀向守夜将士。刹那间,喊声震天,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血花飞溅, 城楼上乱成了一团。
大渊守军手执长刀, 一边抵挡,一边砍向云梯。云梯断裂,趴在上面的敌军掉入万丈深渊, 再无生还的可能。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依旧不停有云梯攀上城楼, 敌军仿佛不知道受伤和害怕,附骨之疽一般缠上来。
支援到来,一部分与攻上来的敌军厮杀,一部分砍云梯,向下投放石块和火石。那些火石一沾染衣物,顷刻间便燃烧起来,连带云梯也被沾上了火苗,整条云梯大火蔓延,还没烧断,人就先被烧得松手了,纷纷跌落山崖。
主将大喊:“应俟何在?快去取火石来,这边顶不住了!”
一名身披银甲的粗犷壮汉硬生生杀了过来,扬声道:“属下在!将军您刚刚说了什么?”
主将一刀将身边两名敌军拦腰砍倒,重复了一遍,“你快去取火石来!”
那壮汉又凑近了一些,“将军,这边太乱了,属下听不清。”
主将怒道:“你快……”
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雪白亮光划过半空,蓦地刺进主将心脏。主将不可思议回头,“应俟你……”
名叫应俟的壮汉咧嘴笑了笑,“属下名叫博尔斌,并非大渊人,将军你一路走好。”说罢,他猛地抽出了刺入主将心脏的匕首。
血花溅出,主将死死瞪着应俟,眼中恨意如有实质,可惜,被背刺了。他只能满脸不甘地倒下去,死不瞑目。
应俟……博尔斌甩掉匕首上的血,露出一个咬断猎物喉管的笑,提气扬声道:“王将军死了!王将军死了!”
此言犹如沸水入滚油,瞬间炸开了。
守关将士士气大跌,就连刀都拿不稳了,“什么?!王将军死了?!”
“不可能!”
“大渊蝼蚁,尔等主将已死,速速投降!速速投降!”
……
几乎是一刹那,形势急转直下,月羌大宛的兵卒趁此机会,狠狠击向守关将士薄弱之处,短短瞬息,大渊这边就死了不少人。
然而博尔斌继续火上浇油道:“大渊的蝼蚁听着,尔等主将已死,速速缴械投降,我等可饶尔等一命!”
两军交战,最忌军心动摇。
博尔斌此举无疑是往大渊心窝子戳。
而军心一旦动摇,后果唯有溃散!
就在此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大家勿听信敌军谗言,王将军并未身死,此乃挑拨之言,不可轻信!诸位与我齐心协力,杀敌军!”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真假,但有效果,最起码立马安抚住了大渊这边散乱的局面。稳定军心后,士气回来了一些,众将士再次提刀作战。
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名年轻副将手执银枪,单膝跪在地上,身旁堆满了敌军尸体。而他自己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染红甲胄,显然受了重伤,情况十分不妙。
他却眼神坚毅,即使额头上冷汗直冒,握枪的手手背青筋蹦起,整个人宛如一张紧绷的弓,也毫无退缩之意。
然而不等他稍微喘口气,突然,凉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慕容翊,你以为暂时隐瞒住主将身亡的消息,就能翻盘了吗?”
年轻副将瞬间如同惊弓之鸟,全身僵硬起来,“谁?”
博尔斌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那张脸在火光的照应下,似笑非笑,斜戾无比。
慕容翊目露恨意,咬牙切齿道:“是你杀了王将军。”
博尔斌大笑,“不错,是我杀了王辛,别着急,我现在就送你下去和王辛团聚。”
话音未落,他挥刀砍向慕容翊。慕容翊立即手掌拍地,侧身一翻,躲过了这一刀。
博尔斌眼神里流露出赞叹,下意识喝道:“好身法!”
“没想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躲开我这一刀,真是天纵奇才呐。可惜,你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要怨就怨生在大渊这个荒唐的王朝吧。”
慕容翊冷笑一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牛别吹这么早,当心崩到自己。”
博尔斌脸色沉了几分,甩了甩手中的长刀,“呵,还有余力说笑,看来你状态没我想像中那么差,不能再留手了。”
他闪电般出手,长刀在半空中划出满月弧度,直直攻向慕容翊。
慕容翊咽下喉咙中涌出的鲜血,提枪迎上。
“铛——”
短兵相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眨眼间,两人过了数十招。慕容翊猩红着眼,枪尖如疾风骤雨般往博尔斌身上招呼,招招致命。博尔斌动作虽然看似不紧不慢,实际却分外敏捷,不仅全挡开了慕容翊的攻击,还趁隙反击了几招。
慕容翊额头上冷汗越来越多,气息渐乱,博尔斌见状,哈哈大笑道:“你坚持不住了吧?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引颈就戮吧。”
他长刀挥向慕容翊脖子,慕容翊举枪去挡,却不料,那长刀在半空中一转,迳直往慕容翊腰腹处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鸣镝响彻天空,宛若天降凶兆,撕开了胶着的一幕。
紧接着,万箭如雨,势不可挡地落在城墙上,眨眼间无数士卒纷纷倒地。
博尔斌大惊,连忙抽刀抵挡身后的箭雨,这一刻,他后背空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