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鬼魅一般女人,来了又走了,一转眼,从出现到消失都是无声无息,展昭和白玉堂愣在当场,说是眼花吧……不可能那么多人都一起眼花!
展昭和白玉堂再看向海面,此时大海之上已经空荡荡,除了黑夜中泛白浪花与那薄薄一层雾气,什么都没有,哪儿还有人?!
蒋平就在前院,冲出来时候,看到了一眼,但随后也是因为那一阵劲风,没看明白人就没了!他让岛上负责守卫家丁详细去查看篝火情况。
此时,赵普和公孙他们也都跑了出来。
“看到鬼了?”公孙可能这辈子还没见过鬼呢,有些兴奋,跑在最前面,到了跟前拽住展昭问,“女鬼?”
展昭张了张嘴,觉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跟着跑出来小四子和萧良站在公孙身后好奇地向海上张望,想找到那个女鬼身影。
在高塔上紫影和赭影看得最清楚,一跃下来跟赵普他们说,“真,我们在上面也看见了!”
“上面也能看见?”公孙觉得纳闷,不是鬼么?鬼应该是个虚像吧……竟然上下左右都能看见,是不是太奇怪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鬼,是有人假扮?”白玉堂问出这句话时候,自己也有些心虚,就见展昭回过头来,用不逊于小四子一双“亮晶晶”眼睛看了他一眼。
两人同时泄气……觉得头痛,如果真是人假扮,那假扮得也太逼真了吧。
“当家。”
这时候,跑去查看家丁回来禀报,说整个陷空岛都查过了,没发现磷粉和硫磺,没任何着火痕迹,当然……也没有鬼。
赵普抱着胳膊看着海面,刚刚他听到消息跑出来已经晚了,可惜没看清楚那女鬼……按理来说不至于有人能在展昭和白玉堂两人面前作假吧?!再说了,就算作假,难道能在海面上走路?这也太邪门了吧。
此时,海上起了风,天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展昭走到近海岸边,就见海上薄雾隐约散开,天边似乎传来跑马车声音,远远望去,那一座古怪岛屿前方,似乎有个黑点在缓缓移动,向远处……
正想仔细看看,就听身后蒋平道,“糟了,要起大风了!”
“大风?”众人都看他。
“哦,这种大雾若是散开,必然要起大风,今晚不会出事了,过会儿估计还会下一场大雨。”蒋平说着,招呼众人赶紧将还停在外头船入港,回屋休息。
而随着众人动作,天边真就有电闪和隐隐轰雷之声,转眼间,海上已经是狂风大作。
展昭看不清楚远处究竟是不是有船,见众人都招呼着回去了,就蹲下,拍了拍蹲在岸边瞄着海里发呆小四子,“小四子,走吧,起大风了。”
“嗯?”小四子仰脸,似乎刚回过神来。
“走吧。”展昭伸手给他。
“哦。”小四子点点头,拉着展昭手,和众人一起进屋子了。边往回走,小四子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并且对着海面,轻轻地摆了摆手。
白玉堂走在一旁,余光瞥见了,小四子似乎是在跟人招手告别,就回头看了一眼。
可是身后除了狂风大作海滩,什么都没有。
进屋前,小四子又瞄了一眼,白玉堂伸手将他拉到身边问他,“跟谁打招呼?”
小四子眨眨眼,伸手一指海面,“姨姨。”
……
小四子话出口了,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小四子,哪里有姨姨?”公孙拉了他问,“不准胡说哦。”
可公孙说出口了,也觉得不可能,小四子从来不骗人,让他骗他也不会。
“那边有呐。”小四子指海面。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望向远方,可哪有人啊?!
“哎呀。”蒋平疑神疑鬼凑过来,“听说啊,小孩子眼睛特别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东西,该不会……”
“良子。”赵普问萧良,“你看到没?”
萧良摸摸头,他比小四子机灵不少,但是不敢骗赵普……抬头看了赵普一眼,赵普知道——萧良也看见了!
“嗯,刚刚是在海里。”萧良哪儿挨得住赵普一眼啊,赶紧老实说。
“小四子,你刚才不说?”公孙皱眉问他。
小四子噘噘嘴,伸起手指头按了按嘴巴,“她让我嘘,不要说话。”
众人越听越诡异,人在海里……不透气啊?!
展昭和白玉堂又到了海边看,边问小四子,“还在不在了?”
小四子歪着头左看右看,摇头,“没在了,可能走掉了。”
“你人不认识她啊?”知子莫若父,公孙知道小四子有些呆,但也不至于看到水里有个人都不说,不太靠谱。
“嗯……不认识。”小四子扭过脸。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之后,都低头看小四子,就见他双手背在身后,脚尖碾地面,碾来碾去。
公孙远远看着小四子神色,啧了一声,拉了拉身边赵普,“糟了。”
“怎么?”赵普不解地看公孙。
“小东西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呢!”公孙皱眉,“他肯定认识那女鬼!”
赵普摸了摸下巴,赞叹,“呦,我就知道这小子人见人爱,敢情女鬼也爱啊……”
话没说完,让公孙狠狠掐了一把。
当晚,众人回屋,赵普和公孙到展昭他们屋中去商谈了,房里就剩下小四子和萧良,泡了脚准备睡觉了。
其实两人只不过打个马虎眼,众人都躲在房间周围,偷听两个小孩临睡前说话呢。
“瑾儿,被子里冷不冷啊?”萧良帮着小四子盖被子,边伸手摸了一把被子里面。
“不冷。”小四子说着,戳了戳萧良,“小良子,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偷听呀!”
门口赵普和公孙都一惊……不是呆么?那么精明啊?!
展昭和白玉堂靠在房顶呢,两人对视了一眼,望天,果然知父莫若子啊,公孙出主意,小四子一下子就猜到了。
“不会。”萧良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又关上,“没人。”
“小良子,你刚刚看到姨姨没有?”小四子拉着萧良袖子问,“她是不是就是昨天我们碰上那个人啊?”
门口众人都一惊……小四子之前见过那女鬼?!想罢,都不满地看公孙和赵普——是怎么照顾小孩子?这么大事情都不知道!
公孙和赵普叹气。
萧良点点头,“我就说眼熟呢,是昨天在后山见着那个怪怪阿姨。”
“嗯!”小四子点头,“我那天就跟你说姨姨是鬼鬼吧!你还不信。”
“槿儿……你别说那么邪门,大晚上。”萧良钻进被子里,小声说,“是鬼怎么会吃东西!”
“那也不一定啊!”小四子噘噘嘴,“我听说,鬼很怕扬起,咱们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她又要回阎罗殿去受苦了。”
众人再次瞄公孙和赵普,严重教育失败!
两人继续叹气。
“槿儿,这样好么?”萧良还是有些在意,“她会不会,真跟海龙帮放火事情有关系?那她岂不是杀了好多人,我们帮她是助纣为虐啊!”
“才不会!”小四子认真说,“我们昨天见到她时候,海龙帮不是还没有着火么!还有啊,昨天着火时候,她明明就在后山,怎么可能跑去放火么!”
“她是鬼啊!鬼都会那什么……”萧良比划了一下,“不然她干嘛来陷空岛?”
“我知道!”小四子神神秘秘说,“她悄悄跟我说了,说走了好远路来,想见白白一眼!”
房顶上展昭愣了,看白玉堂,四周趴着一圈影卫都看他,天上雷声越来越响了。
白玉堂也是满腹狐疑,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啊……梅姨?姓梅还是名字就叫梅?而且刚刚看到那女人长相了,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人啊
“她找白大哥做什么?”萧良紧张,“槿儿,你什么时候和她私底下说过话啊?我怎么不知道!”
小四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看起来好可怜哦,好像孩子还被人抢走了,还被人拷着被人打哦!”
“真?”萧良跟着赵普他们一伙人,别没学着,就是满肚子锄强扶弱侠义心肠,一听也觉得太可怜了。
白玉堂单手托着下巴在房顶上听,边想……曾经认识过这样一个女人么?
“其实啊,槿儿。”萧良小声说,“我觉得她……脑袋有一点点病。”
“她有病么?”
“是啊,你不觉得她疯疯癫癫么?”萧良说,“要不是这样可怜,卢姨姨也不会收留她住在后山了。”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愣,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也纳闷——是大嫂留下人?那可怪了!
展昭拍了拍他肩膀,既然是大嫂留下人就好办了,于是,两人赶紧找闵秀秀去。
后院,闵秀秀刚治完所有伤员回来准备歇下,此时天上已经下起了大雨,忽然一个丫鬟跑进来说,五爷和展大人来了。
闵秀秀也不避嫌,披上外衣就让两人进内室来,反正白玉堂她自小拉扯大,当半个儿子看待。
“吃晚饭了没?”闵秀秀拿了糕点让两人坐下,白玉堂赶紧问,“大嫂,听说你收留了一个女人?”
闵秀秀笑了,“我们陷空岛每年都收留很多人,大多是海上遇难,要不然就是孤儿寡妇,你问哪个女人啊?”
展昭道,“哦,小四子叫她梅姨。”
“梅姨?”闵秀秀仔细想了想,一拍手,“哦!想起来了,确有个叫小梅。”
“小梅?”两人都焦急,让闵秀秀详细说说这个人,最好能见一面。
“呦……现在见啊?”闵秀秀看了看两人,“善堂可都是女人,你俩大晚上去也不合适啊。对了,你俩找她做什么?”
“她是什么来路?”展昭问。
“哦。”闵秀秀点头,详细跟两人讲起来。
原来这个梅姨是一个月前,闵秀秀在海边救起来。
这一带水域经常有船只遇难,大概是因为水流关系,那些尸体啊、幸存者、船残骸,都会被冲到陷空岛后山浅滩。
闵秀秀索性就在那里搭了善堂,也不管来历身份,都收留着,给治病吃饭。若是有活路有家人,养好病能坐陷空岛船一并离开,如果没了家,也能给安排。
这个梅姨,闵秀秀记得挺清楚,她可能是脑袋受了伤,所以人有些神志不清,有时候胡言乱语。
那天,闵秀秀照往常一样到善堂给人看病,就看到几个家丁从海边将她抬回来。当时,她手上带着重重镣铐,人已经奄奄一息,身上还有遭人毒打痕迹,闵秀秀看她身材,确定她还生过孩子。费了好大得劲才将那副大镣铐摘下来,给她治好了病,这几天正在慢慢恢复。
大家都觉得她可能是被海寇抓住了,经过很多折磨,所以神志不清,因此让她在岛上暂时住下。她会在后院帮着干干活,偶尔在前院走动走动。白玉堂近半年都没回过陷空岛,自然不认识她……再加上她总也低着头,陷空岛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存在。
“那小四子怎么说她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找白兄?”展昭好奇。
“有么?”闵秀秀愣了愣,“对了,昨天,也就是海龙帮出事那天,岛上人手不够,小四子和小良子就帮着去后院善堂分饭看病人了,可能是那个时候和小梅说了话!”
“大嫂,我们想见见她。”白玉堂问。
“嗯,好。”闵秀秀就亲自打着伞,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去后山善堂,找梅姨。
而这边厢,小四子和萧良正在被窝里嘀咕呢,房门被推开了,公孙板着脸走进来,从被子里将小四子揪出来,拍了一下屁股,“敢骗你爹!”
小四子揉揉屁股,只好老实交代了和梅姨认识经过。
昨天他和萧良替闵秀秀去后山善堂分食物,发现有一个阿姨在门口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小四子和萧良就过去了,问她找谁。她说找儿子,也说不出名姓。小四子就问她,找人长什么样子,她说是白衣服,可俊可俊了。
小四子和萧良就以为是在找白玉堂。
赵普和公孙嘴角抽了抽,心说小家伙呆得可以了,怎么可能是白玉!
后来小四子跟她攀谈了两句,觉得她虽然神神叨叨吧,但是又很可怜,就和她成为好朋友了。
小四子还说她不是人,是个从阎罗殿逃出来鬼,为了找儿子,很不容易,所以怕公孙他们找到她,当坏人处置。刚刚在水里看到她让自己别声张,就没说话。
……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后院善堂,闵秀秀进去,不一会儿,她就带着一个女人出来了。
打冷眼一看,两人就倒抽了口凉气——可不就是刚刚那个女人么!
展昭看白玉堂,对他使眼色,像是询问——是不是她?不是自己眼花吧?
白玉堂很确定地点点头,除非这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人。
而这个所谓“梅姨”,也只有小四子叫她姨了,岁数并不大,按理来说,以小四子分人方法,这个应该是梅姐姐才对……怎么叫姨呢?
梅姨走到了外面,一眼看到了白玉堂和展昭,还没等闵秀秀介绍,她快步走到白玉堂身边,拉住他袖子,“欣儿!”
白玉堂眨眨眼,看自己身后。
“欣儿,是娘啊!”
“咳咳……”白玉堂差点被口水呛住。
闵秀秀忍笑,伸手拉了她说,“小梅啊,你认错人了!”
“没有没有!”梅姨连连摇头,抓着白玉堂不放手,“是娘不好,二十年前丢下你,你别怪娘!”
展昭站在两人身边呢,看着尴尬白玉堂,凑过去问梅姨,“那个,梅姑娘啊……你今年贵庚啊?”
“嗯……二十七啊!”梅姨道,“我十七岁就嫁人了,吃了十年药,才好不容易有了个宝贝儿子是老天爷开眼呢。”
展昭大致明白了,估计这梅姨落难之前有个宝贝儿子,后来思念儿子成疯,才会如此神叨叨。
“那就对啦!”闵秀秀拉着梅姨道,“玉堂比你小几岁而已,怎么可能是你儿子啊?”
“谁说!”梅姨认真道,“我十多年前丢他,那时候他一岁了,就是他没错!”
白玉堂和展昭都仰天算了算,十多年前丢,二十七岁生娃,再加上娃娃一岁……这么说她四十岁了?怎么长那么嫩啊?
众人自我安慰,肯定病得不轻、病得不轻!
“咳咳。”白玉堂尴尬地将胳膊从梅姨手里抽回来,闵秀秀也劝梅姨,“回去睡吧,明天再说,这晚上风大雨大。”
白玉堂和展昭点头也想走,梅姨却拉着白玉堂说,“娘以前也来看过你,你五岁拜师学艺么!还有啊,你十岁那年跟师父下山时候呢,得着一匹小白马,欢喜得不得了!”
展昭再看白玉堂和闵秀秀,就见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闵秀秀张了张嘴,问梅姨,“那个……小梅啊?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来看过欣儿啊!”梅姨认真说,“还有啊,你经常在海边吹冷风喝酒呢……就好像刚才那样,小心着凉啊。”
梅姨边说,展昭和白玉堂就都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只觉得背后凉丝丝,刚刚真是她?!
闵秀秀此时也正往地上看呢,她想看看梅姨身后有没有影子。只是此时黑漆漆一片,天上雷雨交加。电闪光亮反在梅姨脸上,就见她面白如纸,眼下也不知是不是没睡好,青吁吁两个黑眼圈,双眼无神。
白玉堂也觉得她拉着自己手冰凉彻骨。
展昭凑到白玉堂耳边,低声说,“她……头发是湿。”
白玉堂长那么大,头一次觉得毛骨悚然,真不是人?!
闵秀秀可急了,一把将白玉堂拉回来,挡在身后怒问梅姨,“你究竟是谁啊?是人是鬼?!”
梅姨看了看闵秀秀,也有些不知所措。
“来人啊!”闵秀秀叫来了家丁,“给我把她拿下,带到前厅去!还有,赶紧去慧凌寺,把方丈大师请来!天穆冠王道长也请来!”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见梅姨被抓住了直挣扎,白玉堂劝闵秀秀,“大嫂,她可能就是有些疯病,不至于吧……”
“不至于?!”闵秀秀双眼一瞪,“这事儿还不够大啊!我倒要查查是真闹鬼了,还是当年你爹风流成性出去乱搞。”
“我是我娘亲生!”白玉堂赶紧辩解。
闵秀秀推了他一把,“唉,这事儿你别管,我跟你大哥处理!”说完,带着人走了。
白玉堂皱眉看展昭,就见他很感兴趣地正大量自己呢。
“看什么。”白玉堂就觉得头痛,伸手扶额,怎么还有这种怪事。
展昭在一旁轻轻捅捅白玉堂,“话说起来,你爹风流成性啊?”
白玉堂望了望天。
“对了,你长得像你爹多一些呢,还是像你娘亲多一些?”展昭更加更加好奇。
“干嘛这么问?”白玉堂郁闷。
“哦!”展昭认真说,“你想啊,如果你长得想你娘呢……哇,你爹有毛病啊,这么漂亮娘子在家里还出去风流!如果你长得像你爹呢……嘶!那你爹肯定害不少女儿家相思成灾,说不定你还有兄弟姐妹流落民间。”
白玉堂狠狠瞪了他一眼,摇着头走了。展昭笑嘻嘻跟上,觉得也挺有趣,叹了口气,“唉,可惜包大人不在,不然他日审阳夜审阴,倒是能审一审这个莫名冒出来女鬼。呐,欣儿兄?”
白玉堂无力地白了他一眼,他发现自从认识展昭后,什么事都碰得上!碰上还尽是怪事!
手机阅读请访问ap.,手机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