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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煜把打着哈欠的小四子也抱出来了。小四子原本昨晚叫鬼给吓了,没睡好困得不行,不过一眼看到白玉堂摸展昭耳朵,立马双眼一亮,觉也醒了,眯着眼睛盯着两人看。
白玉堂见展昭一惊一乍的,就笑,“猫紧张,摸耳朵就行了。”
展昭盯着他看了一眼,伸手也去摸他耳朵,白玉堂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却感觉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就见地上有一颗山核桃。
盯着核桃看了一会儿,白玉堂觉得莫名,发现旁边还有不少颗。莫不是卖核桃的也来看帮,把篮子挤翻了,所以洒了这一地的核桃?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唐石头已经挤进了人群里头,往榜单最前面走。
展昭见人山人海的,就纵身一跃上了人群的上方,一眼扫见了榜首的位置,欢喜!后仰一翻落了下来,告诉众人,“包延的名字在第一个呢!”
“真的?”众人都大喜,“齐四刃老头这回挺靠谱,包延果然中状元了。”
“小馒头来了!”小四子指着后头。就见不远处,包延带着包福急急忙忙跑着过来。
庞煜将小四子往展昭手里一塞,冲过去拉住包延,“小馒头,状元郎!”
包延张大了嘴,“当真?”
“嗯!”庞煜紧着点头,拉着包延往前跑,见吏部侍郎沈园正和几个龙图阁的大学士在金榜旁边站着,就招手,“沈老头!”
沈园和几位大学士一眼看到包延了,都过来行礼,说恭喜状元爷,什么虎父无犬子之类的,包延顶着大红脸还礼。
“大人一定很开心!”展昭也心满意足,抱着小四子问身边白玉堂。
却见白玉堂站在金榜前边,仰着脸看名字,脸色并不是太好。
“喂!”展昭拍了他一下,“怎么?”
白玉堂指了指榜单,“猫儿,你看包延名字后面的是谁?”
展昭仰起脸来看,只见榜眼的位置,名字是——石天杰。
“石天杰?”展昭吃惊。
“再看第三个!”白玉堂提醒展昭。
展昭继续看,只见第三名探花是——沈帛鄂。
“天龙山庄的少庄主?”展昭双眉深锁,“那天考试他俩都在么?”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这两人文采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功夫应该差不了,为什么那日考场骚乱险些闹出人命,他俩却无动于衷?”
展昭抱着小四子在原地发呆,“的确!”
“会不会……”白玉堂小声问展昭,“那日考场骚乱,如果有人作弊,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展昭皱眉,“你是说,那日有人趁乱作假?”
白玉堂一耸肩,“我只是觉得这两人中得蹊跷。”
“石天杰暂且不说,那个沈帛鄂……”展昭一想起他还有组织人市买卖人口的嫌疑,就担心摇头。
“包延还小,以包大人的性格,不可能让他现在就做官。”白玉堂对展昭道,“也就是说这次的榜眼和探花多少都能摊着个要职。”
展昭也觉忧虑,让他们做什么官好呢,都是麻烦的人物。
“喵喵。”
这时候,小四子对展昭说,“沈帛鄂哦,这个名字我有看到过,那个石天杰也有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你在哪里看到过?”
“他们有参加明天的武试比试呀。”小四子回答,“小良子有一张武试擂台的对阵表喏,他昨天拿到的,说要跟我一起去看。九九也说放他两天假,让他认真看别人比武,学点东西。”
“你是说。”白玉堂皱眉,“这两人还参加了武试?”
“是啊,我记得这两个名字。”小四子点头,“老神仙也看过这张表哦,他帮小良子画了几个名字,说有他们的比赛一定要看,就有这两个的,我记得。”
“如果文试武试都参加,且都考出好成绩,岂不是文武双全?那就更没理由不给个要职了,说不定还是军中职务。”白玉堂摇头,“话说回来,若不是半路杀出了个包延,那石天杰就是状元了,沈帛鄂也是榜眼!”
展昭伸手摸着下巴,白玉堂这句话给了他一些启发,“说起来……之前很有竞争力的几个书生,都死于非命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猫儿,你想说,这次的笔仙和兽龛闹出来的风波,石天杰和沈帛鄂是受益者,是不是?”
“不是觉得。”展昭忽然看着后方,“而是很明显。”
白玉堂回头,顺着展昭望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远处,石天杰带着伤愈的石天琼,走向金榜。和他们走在一起的,这么巧,还有沈帛鄂。
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关系不错。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过身隐入人群之中,不与他们打照面。
石天琼跑在前面,仰着脸看榜,一看就指着榜对石天杰说,“大哥,有了!”
石天杰和沈帛鄂走到榜单前,仰脸观看。
展昭和白玉堂注意着两人的神色。
这两人抬头的时候,都是信心满满,但一看自己的名次,却是显得十分诧异。两人紧锁双眉,看样子十分不痛快。白玉堂摇头,不合常理,名列三甲的人,不应该有这种表情。
展昭灵机一动,见包延正和庞煜走回来,就将小四子放到地上,道,“小四子,去恭喜包延呀,说白兄请大家到太白居吃饭庆祝下。”
白玉堂在一旁揉眉心,展昭替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从来都那么毫不犹豫。
“嗯!”小四子小跑着冲过去扑住包延,“小馒头,恭喜你,中状元了!以后叫你状元馒头。”
包延也高兴,将小四子抱起来,“小四子,这次是我运气好。”
小四子拍着包延的肩膀,“白白说请大家去太白居吃饭哦!”
庞煜乐呵呵点头,“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注意地看着石天杰和沈帛鄂的神情。
展昭是故意放小四子过去的,包延此时就站在石天杰他们身边,小四子那小嗓门脆生生的,没理由听不到。
果然,石天杰和沈帛鄂被小四子那一声,“状元爷”吸引了注意力,转过脸来。看包延的那神色,可不善。
展昭暗自皱眉,是自己多心么?
唐石头傻呵呵问包延,“小馒头,你中了状元后要做大官么?”
包延摸摸头,“怎么可能,我爹才不会让我做,我还想在开封多学学。”
包延的话清楚地被石天杰和沈帛鄂听到了。石天杰上前一步,对包延一拱手,“这位可是包公子?幸会。”
包延见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还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赶紧回礼,“这位兄台是?”
“在下石天杰。”石天杰笑道,“恭喜包公子高中状元。”
“石天杰?”庞煜转过脸看了看他,“啊!你不是那郡王石天杰么?当王爷了还来考试啊?”
“呵呵。”石天杰一笑,“只是来试一试。”
“哦?”庞煜点头,“那和这书呆馒头一样啊!我发现但凡考试,都是越不想考好的考得越好!就跟赌钱似的,有的人花了大心思到最后却血本无归,有些人无心插柳就刘树成荫。”
“嗯。”唐石头也在一旁点头,“老头说,这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展昭和白玉堂在后头看着,暗道这两人真行啊。他俩当然知道庞煜和唐石头是缺心眼,说出这一番话绝对不是针对任何人的,可再看石天杰和身后沈帛鄂的表情,可谓精彩。
白玉堂低声对展昭说,“为他人作嫁衣裳,心有不甘在脸上。”
展昭一笑,点头赞同,“绝对有问题!想法子再试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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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帛鄂和石天杰的意外中榜,给这次的秋试添上了一丝疑云,他们对包延的那份淡淡敌意,也让展昭白玉堂产生了戒心。
“哈哈,竟然秋试三甲都在这里,本王今天真是好运了。”一句话,打破了众人之间微妙的沉默。循声看去,只见走过来的是柴荥。
“王爷,别来无恙。”石天杰似乎与柴荥相熟,立刻上前寒暄。
沈帛鄂也上前,倒是包延和这柴荥不熟,睁大了眼睛看身边庞煜。庞煜对他做了个鬼脸——估计是一伙儿的。
白玉堂见烦人的人都到了,对展昭使了个眼色——真巧啊。
展昭对他眯着眼睛点头——是啊,巧事儿怎么就都撞到一起了呢?
“展大人。”柴荥自然看到展昭了,赶紧上前浅浅一礼,要去拉展昭的手,“那日船上一别,我对展大人是朝思暮想……”
展昭嘴角抽了抽,在白玉堂眉头挑起来之前,巧妙地将手抽了回来。展昭当然见过柴荥这种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还特别做作。
白玉堂见柴荥这一抓没抓住手,怒气也消了点,心说,朝思暮想你妹啊!才见了一面就想上了,见两面还得了?!
小四子还让展昭抱着呢,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柴荥,心说这个人也是个王爷啊?跟九九是兄弟么?为什么对喵喵朝思暮想?
下意识地,小四子就楼主展昭,心说,不行!喵喵和白白刚刚亲了有些进展,不能叫人破坏了。
“小侯爷。”柴荥对庞煜也很客气,太师近来可好?
庞煜论才学是一肚子草包没错,可论接物待人那套,特别是官场捣糨糊,比包延可强多了。一见柴荥热络,就笑着点头,“托福托福,劳柴王爷挂念了。”
柴荥又过去对包延拱手,“恭喜新科状元,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呃,王爷过奖。”包延这会儿才有些自己真中状元了的真实感,就想回去跟包拯说一声,好让他爹也高兴高兴。
“白五爷!”柴荥看到白玉堂,也要上前,“上次一别,实在是朝思……”
“你每天朝思暮想那么多人啊?”没等柴荥话说完,一旁唐石头有些吃不消了。他也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只当这人姓王,见他满脸堆笑想这个想那个的有些烦,就认真问他,“想的过来么?”
“呃……”柴荥张大了嘴,尴尬地看唐石头,心说这人是谁啊。
“你是什么东西?”石天琼瞪了唐石头一眼,“哪儿来的乡巴佬,竟然对王爷如此无礼?展昭,你们开封府的人也太嚣张了。”
展昭咳嗽了一声,心说这石天琼借题发挥。
“唉,小王爷别那么认真。”柴荥倒是笑着劝石天琼,“这位小兄弟心直口快而已,是江湖人本色!”说着,拍拍自己胸口,“都怪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结交能人异士,一看到各位有些忘形了,失礼失礼!不如这样,诸位到小王的画舫上一叙,小王罚酒三杯当是赔罪?”
庞煜赶紧摆手,“柴王爷,何罪之有啊?不过喝酒要等下次了,我们这会儿还有事。”
“这样啊?”柴荥一脸遗憾。
“我听诸位刚才的意思,是要去太白居庆祝吧?”沈帛鄂突然开口,“我们也去太白居,不如一起?”
“当真么?”柴荥立马来了精神,“那务必让小王做东!”
见众人没答应,石天琼冷笑了一声,“我听说太白居是一座难求的,但是无论多热闹,三楼最好的那间雅间都要留下来,专门给开封府的人吃饭用。”
石天琼之前被白玉堂踹下马,又被包拯下令打了一顿,所以怀恨在心,这次包延又抢了他哥的状元位置,更是不服。旧愁新恨加在一块儿了,说话也不中听。
展昭别的能忍,但石天琼的意思像是说他开封府的人以权谋私似的,这有损包大人的清誉,脸色也变了变。
伸手一指白玉堂,“误会误会,那雅间是白五爷常年订的。”
石天琼一笑,“哦?原来白玉堂不是开封府的人?”
白玉堂看他挺不顺眼的,淡淡点了点头,“谁说我是开封府的人?只是开封府里有我养的猫。”
展昭恶狠狠瞪一眼过去。
“哈哈。”柴荥赶紧笑笑打破这尴尬局面,“白五爷很风趣啊。”
“哈啊~”这时候,小四子打了个哈欠,趴在展昭肩头犯困,心说这些人在这里说话好烦喏!抬头,就看到前边有人走过来,是有些日子没见的庞太师。
“小肚子!”小四子立马来了精神,对着庞吉招手。
“呦,小宝贝儿!”庞吉跑过来先掐小四子一把。
“爹?”庞煜也有些纳闷,庞吉怎么没坐轿子?捧着肚子就颠颠儿跑来了。
“你还知道叫我爹,我还当你认那包黑做爹了!住在开封府就不会来了。”庞吉瞪了庞煜一眼。
庞煜吐吐舌头,最近的确都待在开封府没回家。
“庞太师!”
柴荥赶紧跟庞吉打招呼,庞太师似乎有心事。跟柴荥寒暄了两句就打住了,转身小声对展昭说,“那个,展护卫,借一步说话行不?”
展昭微微一愣,将小四子交给了庞煜,走过去,庞吉又对白玉堂拱拱手,示意他也来。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到一旁,庞煜想溜过去偷听,被庞吉一脚踹了回来。
“太师,什么事?”展昭问。
“那个……我刚去了趟皇宫,听皇上提起闹僵尸那事儿,我想问问你们,那些僵尸是不是在城郊的破庙里发现,然后破庙附近有个水潭?我听怎么着还闹水鬼,是个书生?”庞吉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那书生最近总也鬼鬼祟祟在附近游荡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皱眉——庞太师怎么会知道水鬼的事?
“太师?”展昭不解,“这水鬼怎么了?”
庞吉挠挠腮帮子,小声说,“了不得了,展护卫白少侠,你俩可得救老夫的命!”
展昭一惊,白玉堂也纳闷,“太师,谁要害你?”
“那水鬼!”太师轻轻一跺脚。
“为什么?”展昭觉得奇怪,“它找你去了?”
“估计还没轮到我呢,不过死是早晚的事!”庞煜哭丧了脸,“冤孽冤孽,我有个秘密,是关于那水潭子和破庙的。”
展昭和白玉堂见有线索,自然高兴,展昭提议,“太师,去开封府说吧?跟大人商量商量?”
“不能去!这事儿不能让包黑子知道!”太师跺脚,“事关重大,万一查起来,我怕他查到不该查的,到时候丢乌纱事小,脑袋搬家累及妻儿是大!可别连累我。”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心慌慌,心说什么事儿啊,至于么?把庞太师吓成这样!
“你俩给我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咱们单独谈,对了!”庞煜道,“最好叫上九王爷一起。”
白玉堂提议就去白府吧,比哪儿说话都安全些,庞太师点头,拽着人别过柴荥石天杰就跑了。
等人都走了,留下石天杰、柴荥等人面面相觑,对发生了什么事好奇不已。
“那帮人在算计什么?”石天琼皱眉,“神神秘秘的。”
“真是没想到,竟然让包延横插一杠夺了状元,坏了你我大事。”柴荥此时脸上的和颜悦色已经敛去,仿佛是变了个人。
“这包延尚未成年,只是个会读书的娃娃而已,王爷不必太挂在心上。倒是那展昭白玉堂不好对付……”沈帛鄂说着摇头,“此二人出生江湖没什么避忌,功夫也了得!”
“这二人乃人中龙凤,小王很想招揽。”柴荥问沈帛鄂,“沈兄是江湖人,对此二人了解,可知道他们有什么弱点或者喜好?”
“呵。”沈帛鄂摇头,“王爷,还是趁早收起这份爱才之心来吧,这两人都家资殷实少年成名,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展昭追随包拯忠心不二,绝对不可能收买。而白玉堂……呵呵,还是不要去碰那钉子了。此人性情怪癖翻脸无情,乃是个狠戾霸道的角色。再加上开封府有九王爷赵普帮衬着,简直是堵无缝的墙。”
“有那么厉害么?”石天琼却是不服,“我们招募了那么多武林豪杰,难道还对付不了三个人?”
“天琼!”石天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帛鄂笑了笑,没和石天琼一般见识,问柴荥,“王爷,我们还是按计行事,拿下那武状元最为关键。他包延手无缚鸡之力,总也不能跟咱们争了吧?”
“甚是!”柴荥点头,与众人一起离开。
众人走了之后,有个老头儿从人群后边闪了出来,捻须看着几人背影若有所思。最后他伸手掐指一算,笑得打跌,嘴里喃喃自语,“的确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了,这次还是白忙一场,徒为他人做嫁衣!哈哈。”
白府之内,白玉堂带着庞太师和展昭进了书房,没一会儿,赵普和公孙也来了。恭喜了包延一声后,进入书房,五人关门来密谈。
留下屋外,庞煜、包延、唐石头和小四子摸不着头脑。
小四子迷迷糊糊,趴在藤椅上盖着个小被子就睡着了。
庞煜托着下巴,“我爹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包延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
唐石头左右无事,就在院子里练起了刀来。
庞煜和包延看了一阵子,觉得唐石头的刀法倒是很有威力,还和白玉堂的刀在某些程度上有点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白玉堂耍刀那么好看。
“石头,你是不是想考武状元?”包延问。
唐石头收起刀,“嗯,我想考了当官。”
“你要不然让白玉堂教教你刀法?”庞煜啃着一个鸭梨,漫不经心地问,“我总听人说白玉堂是天下第一刀,你不如跟他讨教一下?”
“要我跟讨厌鬼学刀?”唐石头倒是站在院中仔细地想了起来,一想到如果有一天工夫能像白玉堂那样出神入化……那找媳妇儿也容易些啊!
外边几个小的在闹暂且不提,此时书房里,可是气氛凝重。
“哈?”赵普张大了嘴问庞吉“太师,你说前朝有很多书生被杀?还是皇族之人干的,我皇兄么?”
“是太祖……”太师嗫嚅着,似乎很犹豫。
“哇……太师啊。”赵拿那庞吉打趣,“要杀头的哦。”
庞吉赶紧摇头,“哎呀,王爷莫要说笑,我可是冒了很大风险才说出来的!”
公孙拽了赵普一把示意他别闹,让庞太师说完。
“太祖在位十七年,当时经历了几次大考,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太祖半道上抢了皇位。书生们迂腐,聚集得多了,自然就多有流言蜚语。”太师小声说,“当时很多书生出言不逊却又偏偏学识过人,很有机会高中,还拉拢朝臣似有图谋,于是,相传太祖就秘密组织了一支人马。这只人马大概有个二三十人,武艺高强神出鬼没,专门杀害那些书生,每每将命案伪装成不慎落水溺毙的样子。”
白玉堂皱眉,“不让他们做官不就行了么,何必赶尽杀绝?”
“就是。”展昭也不满。
“我好想听说过那支人马。”赵普喝了口茶,“叫恶笔,是吧?”
“王爷知道?”太师惊讶。
展昭等人都鄙视地看着赵普,那样子像是问——你不会也参加了吧?
“我那会儿还没出生呢!”赵普赶紧撇清,“不过是看过一些皇族秘史,所以带到了一眼。”
他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身边公孙拽了拽他袖子。
赵普转过脸,只见公孙仰着脸,一双眼睛闪亮亮,像是说——皇族秘史?好想看哦!
赵普凑过去摸他脑袋,“都在宫里藏着呢,一会儿给你偷出来让你看!“
公孙给了赵普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展昭和白玉堂一抖。
“太师。”展昭继续问庞吉,“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庞吉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那个……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错事,是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摇头,“我们没做过。”
公孙和赵普也点头,“没做过!对得起天地良心。”
庞吉面红耳赤的,“我那会儿还小呢,你们别看我这样,当年我也是个念书人。”
展昭听得纳闷,“太师,大人说你是武将出生?”
“那是因为念书没法出人头地,所以弃文从武了。”太师搔搔下巴颏,“后来学武也没出人头地,于是又弃武从文了。”
众人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最后也是跟文武无关,就靠拍马屁和生了个好闺女还有一肚子的坏心眼才能平步青云。
“你年轻时候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些书生的事了?”白玉堂问他。
庞吉干笑,“是这样的……老夫,那会儿入开封考试的时候,有几个朋友一起来一起住,来往密切总在一块儿。他们与我不同,我是草包一个,他们学富五车,各个都很傲气,喜欢惹是生非。其实我觉着那样挺幼稚的,都太张扬了些,结果太惹人注目……渐渐地,我就发现有人时常跟着我们。”
白玉堂和展昭交换了一个眼神——被盯上了!
“我当时就知道大祸临头了!”庞吉苦笑着说,“这若是要杀,那杀的绝对是全部,我经常跟他们一道,虽然没一起商量或者谋反什么的,但所谓宁枉勿纵么,给他们陪葬是铁定的事了!”
“于是你就先下手为强了?”公孙摇头,还真像是庞太师的作风。
庞吉不好意思,“是!我当年是挺卑鄙的,不过你们想想,自保就只有这个法子了啊!”
众人都叹气,问庞太师,“具体怎么做的?”
“我先去官府告发了那几人,不过我有给他们说几句好话的!”庞吉赶紧道。
众人都鄙视地看他,“你是给自己脱罪吧?”
庞吉搔搔下巴,“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些行侠仗义站得直坐得正的人来说,我是卑鄙小人。可事实是他们自己胡作非为看不清楚形势被被恶笔盯上了,结果却要我陪着一起死!我所做的就是是自救,我也是被牵连的。”
众人虽然不太赞成太师的做法,但也无可厚非,以他能飞黄腾达到如今的地位,指望他从未害过人那是不可能的。
“之后呢?”展昭催促庞太师将事情说完。
“之后恶笔就连夜,让那几个书生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书生们被人以我的名义都骗到了城郊破庙,杀了扔进水塘里了。”
白玉堂皱眉,“被利用了……”
庞吉点头。
“太师你惨了。”赵普啧啧两声,“我若是你那帮朋友变鬼都缠着你。”
太师咧嘴,“打那之后,我时来运转得到了开封府尹的赏识,考试是没考上,不过步步高升比状元还快。”庞吉说着,哆嗦了一把,“只是在大概半年后,出了件事情。”
庞吉叹了口气,“我那天晚上有些事要跟着府尹大人进宫一趟,路上……我就瞧见鬼了!”
“鬼?”公孙好奇,“莫不是那些死了的书生来找你?”
“不是那些,是其中一个!”庞吉认真说,“那书生姓柴,名字我不记得了,表字似乎是叫复荣。他是那群书生里头最偏激的一个,平日说起太祖就咬牙切齿声嘶力竭,说他什么……”
“什么?”赵普挑眉看他。
“说他坏话呗……”庞吉尴尬。
“复荣?”公孙觉得古怪,“这像是个名儿,不像表字。”
“那天,柴复荣就这么站在开封府南北走向的大街上,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皇宫,我这辈子都记得他眼中那怨毒之色啊。没多久,就出了烛影斧声那事儿……”庞吉说着,见赵普脸色微变,知道这是他家族禁忌,缩了缩脖子,“太祖驾崩了。”
“太师。”众人沉默半晌,展昭抬头看庞吉,“这事儿牵扯甚远,为什么说给我们听?”
“啧,展护卫啊,你们可要保住我性命!”太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皇榜,打开给展昭他们看。
皇榜是之前几天发出去的,开封府出的画影图形,捉拿仇朗行。
展昭一皱眉,“他怎么了?”
“像!”庞吉郁闷地指着仇朗行的画像,“作孽,与柴复荣像得要命啊,我那天看了皇榜几宿都没睡!”
这张画影图形,是公孙前两天画的,他特意将仇朗行画得阴郁一些,还有那脸色和品貌特征,都是按照展昭白玉堂说的略有修改。也就是说,这图像上的人是即像仇朗行,又像那日众人看到的水鬼。
莫不是仇朗行和当年柴复荣长得很像?众人都心中疑惑。
“不止不止!”庞吉又拿出岑磊的画像来,“我之前就想说,这岑磊和当年的柴复荣也很像,如今看,你们瞧,是不是越看越像?”
众人将两张画像比在一起看了起来。
“还真别说……”展昭以前倒是没觉得,可如今将两张画像放在一起一比较,又想了想仇朗行和岑磊的样子,似乎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在里边!
“这三人像得要命!”庞太师擦擦汗,“柴复荣当年是考试没考成,死了!岑磊当年也是考试没考成,死了!而这回据说这仇朗行考到一半人没了!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还有,跟你们说个事儿。”庞吉说着,小声道,“那几年考试的时候,也闹过僵尸!”
“什么?”众人都一愣。
“也是这种中了猘犬毒伤了前额的人,伪造的僵尸?”公孙问。
庞吉摇摇头,“只是皇宫里头传出来的骗人的消息,晚上找几个会功夫的伪装一下。为的是让那些书生都老实待在屋子里别出来聚众闹事!”
众人都点头。
“那几年考试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啊,大家都戾气很重,有的想着前朝,有的喜欢大宋,于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死伤连连。”
“和这次的秋试很像啊。”展昭感慨。
“所以我才觉得诡异!”庞吉抖索了一把,“就跟当年重现似的。”
在场四人都叫庞煜说得阴风阵阵。
“柴复荣有没有可能没死?”白玉堂问,“岑磊和仇朗行跟他有血缘关系?“
“这个么……”展昭在一旁算岁数,”如果柴复荣还在,那应该和太师差不多年纪,庞妃和庞煜都还不大,柴复荣若是有儿子,岑磊、仇朗行的岁数倒是合适!“
“如果真是。”白玉堂比较倾向于活人作怪的说法,“那他们这次进开封,是来报仇的?还是目的不止如此?”
“展大人!”
屋里人正说着,外头小包福敲敲门,探头找展昭,道,“老爷让叫少爷呢,说叫你们也回去,皇上要在御花园摆宴,宴请三甲。”
展昭原本想让白玉堂跟去,白玉堂一听说什么御花园金殿就一个头两个大,说自己随处逛逛找找线索,回来再会合。展昭知道他性子,也只得作罢。
众人离开开封府进了皇宫,白玉堂就上街去了。
相比起血缘关系,其实也有可能是易容术,总之白玉堂不相信神鬼一说。
今日开封府不知道怎么的,起了大雾,河上雾气尤其浓重。众多画舫在河间穿梭,若隐若现的。白玉堂见景致不错,就在河堤边的柳树下站了发呆。
正这时候,一艘画舫驶向岸边,画舫上一人站在船头,对着一招手。
白玉堂微微皱眉——是有几日不见了的神相齐四刃,那只带回开封后就没了踪影的小猴子就坐在他肩头。
齐四刃伸着手,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对白玉堂招手。
白玉堂盯着他看着,瞬间,就感觉有些困倦袭来,立马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正不由自主地抬脚想要上船,身边忽然“嗖”一声,一个黑影跑了过去。
“噗通”一声,那人一头栽进了河里。
河水“哗啦”一声溅上来,冰凉的水点子沾到了白玉堂的脸上,让他瞬间清醒。
再看,只见眼前的河面上的确有薄薄一层雾,却是没有画舫,更没有齐四刃与猴子!
白玉堂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个人在河里扑腾了两下就往下沉,样子还有些眼熟。
他一皱眉,提起一口气纵身一跃,趁人还没完全沉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脖领子,翻身带上了岸来,往河堤边一摔。
“咳咳……”那人趴在地上直咳嗽。
白玉堂看清楚,竟然是唐石头。
原来,除了白玉堂之外,唐石头也没去金殿,他见白玉堂心事重重出门,就悄悄跟在后面,他倒是没什么恶意,就想找个机会叫那讨厌鬼教自己刀法。
可到了河边就看到一个老头招手让上去喝酒,他迷迷糊糊就一头栽水里了,直到被白玉堂救上来才清醒。
唐石头连连甩头,“哎呀,我叫鬼迷了么?刚刚咋回事?“
白玉堂蹲下帮他拍拍背,让他把河水都呛出来,脑袋里却是想到了之前西门药上画舫喝酒,后来莫名其妙被扔进火场险些烧死的事情……莫非是,摄魂之术
-------------------【23桃花劫第二弹,悲催的展护卫】-------------------
突然出现的诡异摄魂阵,引起了白玉堂的警惕。刚才要不是唐石头跟着自己,还一头跳下了河,说不定中招的就是他白玉堂!
摄魂阵、**术这种东西,用来偷袭白玉堂这样的高手,只可能用一次!且必须是在他完全没防备的时候使用,一旦他有了准备,就很难再中招……所以说,如果这次是有人处心积虑等待时机要杀他白玉堂,那么唐石头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白玉堂这辈子,师恩不图报却是最讨厌欠人恩惠,看了看地上爬起来,脱了外套拧水的唐石头,微微皱眉——还是这小子!
唐石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抬头看看白玉堂,脸都白了。半晌,他才颓丧地说,“多亏你了,救我一命,你明知道我要跟你抢展大哥的竟然还救我,算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好人……以后不叫你讨厌鬼了。”
白玉堂心中好笑,所谓哭笑不得可能就是这种感觉,事实上,是唐石头救了自己一命才对……当然了,这种话,白玉堂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你怎么在这儿?”白玉堂问他。
“我跟着你啊。”唐石头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没面子,就搔搔头。
“跟着我干什么?”白玉堂不解。
唐石头皱了皱鼻子,“我想跟你学刀法,不过我猜你肯定不肯教我,我刚才打听了,你好像不收徒弟的。所以我就决定跟着你,偷偷学咯。”
白玉堂失笑,这人还挺老实。
“你想跟我学刀?”白玉堂淡淡道,“跟我学刀要拜师的。”
唐石头眉间拧了个疙瘩,小声问,“拜了你为师?”
白玉堂点点头。
“徒弟……要很听师父的话的哦?不可以回嘴的哦?”唐石头犹豫了起来,“还不能跟师父抢情人哦?”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白玉堂慢条斯理地说,“你还要很孝敬听话,我这儿可没逐出师门的说法,你忤逆师命,我就宰了你。”
唐石头眼皮子抽了抽,摸着下巴寻思了起来,小声问,“你要是教我,我能考上状元么?”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你想做官?”
“是啊!”唐石头老实点头,“我想跟展大哥一样,做个除暴安良的大官。”
白玉堂笑了笑,“做官是为了帮人?”
“那是!”唐石头拍拍胸脯,“我唐石头从小就立志要跟展大哥一样!那跟你学,能不能跟你一样厉害啊?”
“我教出来的,自然是下一个天下第一刀。”白玉堂见唐石头高兴,轻轻一摆手,“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答应收你。”
“喂,你怎么那么磨叽啊?”唐石头鼓个腮帮子不满,“你还想怎样啊?以后都听你的话不就行了?”
“那要是我让你杀展昭呢?”白玉堂话锋一转,盯着唐石头看。
“那怎么行?!”唐石头蹦了起来瞪白玉堂,“我才不呢!”
白玉堂笑着点头,“那不杀展昭,杀别人呢?”
“那也不成!”唐石头坚决摇头,“你当我傻呀?听师父的话和任人摆布是两回事,我唐石头很有原则的!”
“好。”白玉堂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白玉堂的徒弟。”
“真的啊?”唐石头一惊,倒是反应过来了,“哦!你刚刚是试我!”
“你还不傻。”白玉堂背着手,“走吧。”
“嗯嗯!”唐石头追过去,“师父啊,我们先回去换件衣服呗?湿嗒嗒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你有内力,弄干了不就行了。”
“咋样弄干?”唐石头傻兮兮问。
白玉堂叹气,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教他功夫的,稀里糊涂连内功怎么使用都不跟他说清楚,就口传了几句心法给唐石头。
别看这唐石头是直肠子一根筋,还真是块练武的奇才,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就晃着干巴巴的袖子给白玉堂看,雀跃地说,“干了干了!这下好了,下次衣服和澡能一起洗了!”
白玉堂望天无语,觉得是不是应该再定门规矩,他白玉堂的土地要爱干净!
唐石头一股脑儿问了很多问题,白玉堂一一作答,唐石头觉得比自己学一年的长进还大呢,就真心地对白玉堂尊敬起来。
见唐石头也是可造之材,白玉堂也点头,就当报答他刚刚那救命一跳吧。另外,白玉堂琢磨着,收了他做徒弟,他就比自己低一辈,换句话说也比展昭低一辈。于是……桃花什么的,扼杀一朵是一朵!
两人往开封府走,白玉堂还在想刚刚摄魂术的事情,
“师父,刚才我为什么会看到那种东西啊?”唐石头觉得这个所谓的摄魂术很高深,就虚心问白玉堂。
“武功的种类有很多,幻术是其中一种。”白玉堂简略地给唐石头解释了一下,“幻术通常是骗术,是通过诡计实施的,但也有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可以通过内劲和气来控制人的心神,在对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让人产生幻觉。刚刚实施幻术的人,用上了阵法、又利用了湖中的雾气还有内劲,是个内家的高手。”
唐石头听得一头雾水,他从不知道功夫还能这样高深,于是再一次确信自己这个师父没有拜错。
回到了开封府,展昭等人还在皇宫没回来。
白玉堂走进后院,就见院子里,箫良正在练功飞镖,小四子拉住石头的尾巴,在给它梳毛。
“白白!”见白玉堂回来了,小四子仰起脸,边对白玉堂身后的唐石头招手,“唐唐快来,这个是石头姑娘!”
唐石头盯着地上肥肥的石头看了一会儿,过去蹲下,“哦!很可爱么!”
石头甩甩尾巴,闻闻唐石头,这个人貌似是小四子的朋友,要友好点。
剪子溜达到白玉堂身边,蹭蹭他,摇尾巴。相比起石头的调皮捣蛋,剪子向来乖巧能干。
白玉堂找了个石凳子坐下,伸手轻轻揉着它脑袋,坐在那里发呆。
“小四子。”白玉堂忽然回头问,“你这几天,见着神相了没?”
“唔?”小四子眨眨眼,“看到啊。”
“今天看到了?”白玉堂追问。
“我每天早上起来陪爹爹打太极的时候都看到的,这几天他好像很忙哦,早上见一面后就不见了!小猴子也一直跟着他,他们好像认识的哦!”小四子回答着,边把石头翻过来,趴在它肚子上继续给它梳毛。
白玉堂若有所思,“猴子,是不是坐在他肩膀上?”
“是啊!”小四子点头,“石头小时候,也喜欢趴在别人肩膀上呢,是不是啊?石头?”
石头蹭着小四子摇尾巴,两人闹到一处,白玉堂却是皱眉沉思——为什么?幻象看到的是齐四刃呢?
……
此时,皇宫之中御花园里,气氛甚好。
包延、石天杰和沈帛鄂三人进宫面圣来了。赵祯也心情大好,他看了几乎所有的卷子,包延那一份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为了不先入为主,赵祯让人将所有卷子的名字都封了起来。随后他一一看了,挑出了最好的一张,打开一看名字,惊喜非常——竟然是包延!
这些卷子所有的大学士都看了,其他的考生成绩排名均有出入,唯独包延这份第一名的卷子却是毫无异议。
最后连太后看了都啧啧称奇。这包延别看年岁小,但心怀天下胸襟宽广,看事情高瞻远瞩很有大智慧,颇有包拯之风。再加上他性格刚直却又不失机变,言语中很风趣有趣。一手字更是尽得包拯书法的精髓,赵祯越看越爱,再一看年龄那么小,真是欢喜不已。看来,就算包拯几十年后高老归田了,包青天的位子也后继有人啊。
石天杰和沈帛鄂的名字,也引起了赵祯的注意。
对于石天杰,赵祯自然是有印象的,堂堂一个郡王,为什么跑来考状元?
另外,沈帛鄂的事情他一打听,也皱眉,天龙山庄虽然巧妙地逃脱了惩罚,但是和之前秋试的骚乱却是脱不了干系。
不过,赵祯尽管怀疑,却也没为此而将两人的成绩作废,他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两人究竟有什么图谋,再做定夺。
太后今天很高兴,让包延坐在左边,庞煜坐在右边,怀里还抱着笑眯眯的香香。
庞妃在赵祯身边陪坐,见庞煜长进了,又和开封府这些出色的人物成了好朋友,也是欣慰不已。
石天杰和沈帛鄂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开封府的人,果然很得皇族的喜爱。包延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朝臣不少都来了,八王、太师等作陪,因为明天一早还有正式的朝堂封赏,所以这次只是赵祯设的私宴,大家都没那么紧张。
展昭在席间坐着,与公孙挨着喝酒。
“赵普呢?”展昭见赵普没在,低声问了一句。
“哦,刚刚南宫说僵尸的案子有些线索,他就过去了。”公孙小声说,“在宫女的房中枕头底下,据说找到了什么符咒。”
“符咒啊……”展昭自言自语。
正这时,陈班班急匆匆过来,在赵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哦?”赵祯笑了,“小媛要见状元啊?让她来吧,告诉她,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救命恩人也在呢!恐怕,看新科状元是假,见恩人是真吧?”说着,赵祯特意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立马脸一黑,暗道——完了!
公孙耳朵尖,见气氛有些古怪,就小声问展昭,“小媛是谁啊?”
展昭干笑……小媛名叫赵媛,是太后的养女。太后流落民间那会儿,全靠这姑娘照顾孝顺。赵祯拿她当亲妹妹一样养在宫里,封了公主,太后对她也十分宠爱。
包拯当年破获狸猫换太子一案的时候,展昭救过赵媛的命,那丫头就对他有点意思。展昭佯装不知道,避而不见几会也就糊弄过去了。赵媛三年前去了江南一带,她喜好织绣,特意到民间学习各种织绣方法,赵祯也惯着她,就随她去了。这几年赵媛不在宫里,展昭也没那么头痛,没想到回来了。
展昭暗暗对天祈祷,希望这姑娘已经有意中人并且尽快成亲招驸马吧!不然让那醋耗子碰上又麻烦了!一想到之前神相说了自己有桃花劫,展昭就扶额头,希望只是唐石头一个,别再添乱了。
没一会儿,就有环佩叮咚之声传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姑娘出现在了御花园的门口,给赵祯和太后行礼,众臣则是起来给她行礼,口称公主。
赵媛跟众臣客气的时候,一眼就扫到了不远处的展昭。
展昭赶紧望天……
公孙在他身边坐着呢,端着杯子,看到赵媛的眼神——哦?有意思!
“太后。”赵媛跑去太后身边坐了,抱着香香亲一口,她和庞煜也熟,和包延客气了两句,就也熟络了。
展昭终于明白为什么包拯说,赵祯传旨一定要他进宫一起吃饭了,原来有这茬。
再看赵祯,只见他微微挑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喝酒,边看展昭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展昭纳闷,赵祯这什么意思?殊不知,前几天,庞妃跟赵祯八卦,说听到宫女太监们都在说,展昭和白玉堂生米熟饭还亲了嘴了,消息准确。赵祯恶作剧的心思上来了,就索性让赵媛和展昭见上一面。他也有些想法,赵媛年纪一天天大起来,满心满眼都是展昭,若是不让她断了这念想,姑娘怕是再看不上别人。万一耽误了,可是终身大事,别以后嫁不出去。
“小媛好久没回宫了吧?”赵祯笑了笑,“开封这几年变化可大了。”
“我也听说了。”赵媛点点头,略带羞涩,“正想去走走。”
“哦?”赵祯佯装板起脸,“那怎么行,去了有危险的!”
赵媛脸上更红了几分,看了身边太后一眼。
知女莫若母么,太后当然心领神会,就道,“最近开封乱着呢,得找个功夫了得的人陪着,哀家才放心。”
赵媛看了展昭一眼,展昭低头吃一个螃蟹,这个河蟹很新鲜啊!
公孙在一旁摇头,可惜赵普不在,不然肯定乐呵呵插一脚。
“南宫他们都有事情做吧?”庞妃多会来事啊,赶紧帮着说话,“而且出宫,他们也不熟悉路。”
随后,所有人都看展昭,展昭继续戳螃蟹。
“咳咳。”太师咳嗽了一声,看包拯——呐,黑子,别装傻!
包拯尴尬,心说怎么这得罪人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呢?就看了看展昭,道,“不如,展护卫保护公主逛逛开封?”
“呃……”展昭咧着嘴看包拯——大人,你出卖我!
包拯擦汗——你忍耐一下吧!
“那真是有劳展护卫了。”太后赶紧接了话,拍拍赵媛,“还不换衣服去。”
“嗯。”赵媛欢欢喜喜跑去换衣服了,展昭暗地里掰手指头——算着逛街正好撞上白玉堂的几率会有多大呢?
……
“阿嚏……”白玉堂突然一个喷嚏打出来,揉了揉鼻子。
小四子用了一个时辰,总算把石头和剪子两只的毛梳得通顺漂亮,箫良的飞镖打完了,和小四子喝了杯茶,就被影卫门拉去练内力了。正巧,唐石头对内力也无法正确掌握,白玉堂就一脚把他踹给了影卫们,让他们也教他一把,这小子底子薄天分好,掂量着教。
等人都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了小四子和白玉堂。
“白白!”小四子伸手一拉白玉堂的袖子,“出去玩么?”
白玉堂倒是也很无聊,想等着展昭回来聊聊摄魂术的事情,就有些犹豫。
“爹爹他们,回来的话,正好走南街的。”小四子拉着白玉堂的袖子扭啊扭,“说不定碰上哦!”
白玉堂看看他,倒是也有可能。
“那条街上,开了几家新铺子哦!”小四子再接再厉,“小小胖说那儿有好多好玩的铺子。”
白玉堂让小四子说动了,站起来,伸手,“走吧。”
小四子欢欢喜喜从凳子上蹦下来,拉着白玉堂的手,跟着出门了。一大一小手拉手,沿着开封府到皇宫的繁华天街由南向北走。
……
此时,皇宫门口,展昭无奈站在那里。
赵媛换了一身藕荷色的长裙,跑了出来。展昭看看她,心说,赵媛之前还是个丫头片子,野头野脑的,这几年倒是出落得漂亮了。
一想到这里,展昭再一次哀叹,要是跟个野头野脑的疯丫头一起走倒还好些,这么个大家闺秀带在身边,万一碰上白玉堂……
不会的不会的!展昭用力甩头,那耗子应该在开封府里头,说不定在白府里头呢!一定碰不到!
“展大哥?”赵媛就见展昭一手扶着墙壁用力摇头,不解,“你怎么了?”
“啊?”展昭回过神来,摇头,“没事没事。”
“我们去哪儿逛呢?”赵媛心情大好,双手背在身后小步往前走,“不如去看戏吧?要不然去茶馆儿听曲子……对了,我好久没去太白居了,好想吃那里的粉蒸肉。”
“不行!”展昭坚决摇头,“绝对不能去太白居!”
赵媛一愣,看着他,“为什么?”
“呃……那个……”展昭心说,白玉堂没事就上太白居喝一杯去,在那里路过都是有风险的!另外,太白居的甲乙丙丁一二三四无论是主人客人、连里头的阿猫阿狗都跟白玉堂认识,万一人家背后告诉他,说什么展昭带着个漂亮姑娘单独来吃饭……死定了!
“展大哥?”
赵媛见展昭好好地突然扶着树跺脚,有些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啊?”
“没……”展昭干笑两声,“那什么,太白居前几天柱子坏了,这几天正修呢!去不得。”
“哦,这样啊。”赵媛笑了笑,“那不如我们去开封府吧好不好?我好久没……”
“不好!”展昭赶紧摇头,心说大小姐你可饶了我吧,去开封府不是自投罗网么?!
“那……”赵媛无奈,“去哪里啊?”
“不如去西边的街逛逛吧?”展昭提议,心说,离开开封府越远越好!西边那一带最无聊了,都是书生聚集的场所,白玉堂是肯定不会去的!
“好啊。”赵媛也无所谓去哪儿,反正和展昭一起去就行了。
展昭松了口气,和她一起走了,走路的时候,注意保持一尺以上的距离,赵媛想跟他走近点,于是两人就呈现一种扭曲状斜方向前进。
街上大多数人都认识展昭,心中纳闷——展护卫今天怎么横着走路?
赵媛不疑有他,边走,边和展昭说起话来,都是这几年的变化,展昭有一句每一句地答应着。他生性温和,让他完全不理赵媛那是不可能的,太过失礼也没必要,毕竟有些交情是朋友。但太热络,又怕人看到了到处说,说展昭跟个姑娘有说有笑逛大街,这要是让白玉堂听到了……
想到这里,展昭忽然站住了,仰起脸望着头顶圆滚滚亮堂堂的太阳看,有个声音在心中呐喊——展昭!你怎么了?干嘛跟偷人被撞见了似的那么怕他白玉堂啊?凭啥!他白玉堂相知满天下还风流天下他一人呢,天下所有的花魁他都认识,他怕过谁?自己不过是跟个姑娘走两圈就要跟做贼似的……凭神马?!
赵媛就觉得纳闷,展昭今天怎么了?一会儿跺脚一会儿撞墙,现在还盯着太阳自言自语,不是病了吧?
……
白玉堂和小四子继续往北走,越走越来气,这一条所谓“好玩”的大街上新开了三间花酒馆、一间窑子还有三家赌坊!
白玉堂走过一家窑馆就有美人儿追着走,好几次还差点把小四子给抢了去,暗骂庞煜那个纨绔子弟,果然声色犬马!
白玉堂一看情况不妙,索性抱着小四子穿过胡同,往西边去了。
“白白,我们去哪里啊?”小四子走不动了,被白玉堂抱着,吃一个豆沙包,“西边是书市,我们去挑些医书看吧?”
“医书?”白玉堂兴趣缺缺,不过也左右无事,而且书市书呆子多,说定有线索,就和小四子去了。
……
展昭见到了书市附近,就问赵媛,“要不要去买些书看?”
“好啊!”赵媛来了兴趣,我正想买些刺绣的书,我们……哎呀。”她话没说完,脚下突然踩了个空,差点摔倒。
“小心!”展昭伸手扶她,见她脚边有个被车轮压出来的坑,可能崴了一下。
“哎呀。”赵媛伸手握着小腿,“我脚好痛。”
展昭皱眉,“扭到了么?前边有医馆,我带你去。”
“嗯。”赵媛扶着展昭的手,脸通红。
展昭见她自己不能走,就想扶着她往前,抬起头……
只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白衣人走出了巷子口,抱着一个胖胖的可爱小孩儿。白衣人和小孩儿缓缓地转过头,视线移过来……移过来……锁定!
展昭立马觉得浑身“刺啦”一下,像是被烫了,站在原地冒汗,心中下定义——最糟糕的情况!
“展大哥?”赵媛看扶着自己的展昭僵硬地看着前方,脸上表情可谓丰富。
赵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抱着个娃娃。那个娃娃可爱极了,正鼓着腮帮子叼着个包子像是看傻眼了,盯着她和展昭。
而那个白衣人,真漂亮啊!赵媛心中感慨,男人竟然能长得那么俊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只不过,那人的脸色好差哦!还有些……怎么形容呢?杀气腾腾
-------------------【24桃花必杀术!】-------------------
小四子的心声:爹爹,九九,小良子,出大事了!我和白白在逛街的时候,竟然看到喵喵搂着一个姑娘,还手拉手哦!这个莫非就是九九常说的——白杏出墙?!
小四子捂住两边腮帮子,张大了嘴巴,连嘴里的包子掉了都没注意,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喵喵白杏出墙了!白杏出墙了哦!
展昭尴尬地扶着赵媛,一眼看到了小四子震惊的表情,心说,那个,不是呀!冤枉啊!
他下意识地看白玉堂,就见白玉堂此时面正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过周围却有一股黑色的怨气,触目惊心。那人目光注视的地方,正是是他和赵媛拉在一起的手。
展昭下意识地一松手,赵媛没提防,往旁边一歪,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哎呀。”
展昭一惊,“没事吧?”
赵媛在大街上摔了个结实,好些人都转过脸来看,她不好意思地低头,揉揉屁股,不知道展昭怎么了。
白玉堂也让赵媛这一摔给摔回过神来了,将小四子放到了地上,小四子就跑过去了,一把抓住展昭,仰起脸痛心疾首地问,“喵喵!”
展昭赶紧慌手忙脚地解释,“那个,小四子这位是赵媛是皇上的妹妹也就是公主论辈分还要叫你声小皇弟那什么你们没见过面吧她很久没回来了我们是朋友皇上拜托我带她出来逛逛于是她不小心崴到脚了我正要送她去医馆,呼……”
展昭一口气不带任何停顿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说完,瞄了一旁的白玉堂一眼。
“唔?”小四子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也没有了,眨眨眼抓头,,“这么说,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展昭佯装一脸震惊外加一脸坚定滴摇头,“没有关系!绝对完全没关系!”
说着,抬头看已经走到身旁的白玉堂。
白玉堂刚刚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的确是愣了愣,一股气血上涌,胸中那口醋缸被一直扎毛的耗子狠狠地掀翻了!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凭着他对展昭的了解,他谅那只猫也做不来这种脚踩两条船的事情。另外,展昭一幅做了坏事被抓包的老实表情也挺有意思的。于是,白玉堂挑眉看着展昭,那神情,颇为高深。
展昭郁闷地站在那里,有一种处于下风的感觉……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皇弟?”赵媛盯着小四子看了起来,“你是九皇叔家的孩子吧?我听太后提起过。”
小四子倒是也听赵普说过还有个堂姐,于是小四子是懂礼貌的好孩子,赶紧站好问候,“唔,姐姐好。”
……
赵媛沉默了一会儿,伸手一把搂过小四子来蹭蹭,“哎呀,好可爱!我听皇嫂说有个超可爱的皇帝,果然!”
小四子贴着赵媛感觉了一下,眯眼睛——唔,胸胸没有庞姨姨大哦!不过身上倒是香香的。
赵媛搂着小四子磨蹭了一阵子,抬头就见白玉堂站到了展昭身边。
那一瞬间,赵媛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可能两人都太过俊美,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江上阳光刚刚好照射在两人身上,闪耀得晃眼了都!赵媛呆在那里,盯着两人傻看,心跳加速了。
“姐姐,你脚痛么?”
此时,唯一比较清醒的只有小四子,他注意到赵媛的脚崴了,就蹲到她脚边看,伸手帮她揉了揉,“扭到了哦,我帮你正过来!”
“啊?”赵媛回过神,小四子已经将她袜子脱了帮她揉脚。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转过脸不去看……展昭往左转白玉堂往右转,目光一对。
展昭望天,白玉堂见这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猫儿,真行啊。”
“没有的事!”展昭一看,果然白玉堂在意,就凑过去解释,“碰巧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巧。“
“真的是巧合!”展昭郁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多普通?”白玉堂看他,“她是谁?”
展昭见白玉堂问起,就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将赵媛的身份和经历说了一下,白玉堂听完,望了望天,得……刚收了唐石头做徒弟,消灭了一朵桃花,这回又来了朵,还是女的。
小四子帮着赵媛将扭伤的脚归位,就看到赵媛仰着脸,睁大了眼睛看在一旁小声说话的展昭和白玉堂。赵媛此时的表情,怎么说呢……小四子托着下巴端详了一阵,脸红红的,眼睛闪亮闪亮的,这种表情似曾相识。
“姐姐。”小四子戳戳赵媛的胳膊,“你站起来看看还痛不痛?”
“哦,好。”赵媛赶紧穿好鞋袜站起来,踩了两脚“不疼了!”
小四子翘起嘴角,当然了,爹爹的独门治疗崴脚秘技!
“小四子,好能干啊!”赵媛伸手捏捏小四子的腮帮子,给了他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不愧是小神医。小四子被灌了**汤,立刻觉得这个姐姐挺讨人喜欢的,应该是可以沟通的!一会儿想法子让她嫑喜欢喵喵了,她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展大哥。”赵媛到展昭身边,看了看白玉堂,“你朋友啊?”
展昭赶紧给介绍,“嗯,这是白玉堂白五爷,玉堂,这个是公主。”
白玉堂听着那声“玉堂”挺顺耳的,这位赵媛也算奇女子,当年皇太后流落民间一无所有还重伤眼盲,愣是她照顾老妇人,冒着生命危险为她申冤。白玉堂对这种女子倒是挺敬佩的,先不管是不是桃花,观望一下吧,于是略点了点头。
展昭放松,喘了口气——白玉堂心情还好!
“叫我赵媛就行了。”赵媛笑眯眯看白玉堂,心中赞叹——近看更好看呀,和展大哥不一样类型的,一个是一眼就惊艳,一个是越看越着迷,两人真配啊!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中一凛,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想着,赵媛伸手捂胸口,干嘛心跳这样快?
“喵喵,头发上有树叶子。”小四子看到展昭的头发上粘着一片小树叶,估计是刚刚从树下走过的时候沾到的,就伸手一指。
“嗯?”展昭低头看。
白玉堂伸手,帮他把树叶拿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划过发梢,低声说了一句,“沾花惹草猫。”
“唔……”
赵媛忽然一捂胸口。
三人听到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都看她。
赵媛捂着心口只觉得一颗心怦怦跳,刚刚白玉堂挨近展昭,展昭转过脸,白玉堂的手从展昭头发上把树叶拿下来……呀!好想尖叫一声,为什么?!
“姐姐。”小四子伸手拉了拉赵媛的衣袖,“你脸好红哦?怎么了?”
“啊?”赵媛捂着心口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刚刚展昭和白玉堂挨得很近的画面,自己在兴奋些什么?!
小四子抓着赵媛的手腕子一把脉,“啊!跳得超级快!”
“没事吧?”展昭心说可别查出什么病来!
“嗯……”小四子眉间拧了个疙瘩,心说这个姐姐怎么了?心绞痛么?又不像啊,突然就心跳好快,也不像是有病。
“没。”赵媛搓搓脸,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喝些冰镇酸梅汤什么的,天那么热”
说话间,一阵秋风过,小四子缩了缩脖子,冰镇酸梅汤……
展昭见可以打破这种尴尬局面,赶紧点头,“去太白居吧?”
“好啊!”小四子拍手,“小小胖说太白居新请了个厨子,会做芋头酥!”
“可是。”赵媛看展昭,“你刚刚不是说,太白居在修柱子?”
“呃,这个么……”展昭尴尬。
白玉堂忽然笑了,伸手轻轻一拍展昭的肩膀,“已经修好了,展大人不知道么?嗯?”
展昭转脸,就见白玉堂对着自己坏笑,再想起自己一路这么紧张,伸手一把捏住他手腕子,“死耗子,得寸进尺!”
白玉堂被展昭抓着手腕子,也不抽回来,只是道,“爪子那么凉?叫你多穿点。”
“我又不冷。”展昭伸手摸了摸白玉堂的手心,“你的也不热……”
“唔……”
赵媛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不行了,心要跳出来了!
她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好想继续看下去!那两个人,好亲密啊好亲密,好好看!边想,边掐着自己的胳膊——赵媛,你要振作!
小四子悄悄躲到了展昭身边,瞅着赵媛,心说——这个姐姐,好像有些毛病哦!
“去太白居,我们走吧小四子。”赵媛深吸一口气,缓过来后,伸手拉着小四子,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点点头,白玉堂已经背着手走了,展昭也跟上,赵媛带着小四子走在后面,盯着两人看。
小四子纳闷,赵媛不是喜欢喵喵么?怎么拉着自己不拉喵喵?
“小四子。”走了几步,赵媛弯腰问小四子,“白玉堂和展昭关系很好啊?”
“是啊!”小四子赶紧点头,“很好很好!”
“哦。”赵媛又小声问,“他俩,经常在一起?”
“是啊!”小四子又点头,“住在一个房间里的!”
“哈?”赵媛捂住胸口,脑袋里不自觉地出现展昭和白玉堂在一间房间里生活,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洗澡?!
“唔!”赵媛捂住胸口,这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
“姐姐,你脸好红哦,真的没事么?”小四子有些担心,别是有什么怪病吧?
“没事。”赵媛摆摆手,低声接着问小四子,“小四子,他俩……睡在一起么?”
“经常啦!”小四子点头,“还一起泡澡嘞。”
小四子说话声音不低,前边展昭和白玉堂当然听到了,对视了一眼——小东西胡说八道!分明还没有一个桶里洗过,都是分开两个桶……
“啊!”
就听身后小四子叫了起来,“姐姐你怎么啦?”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头,只见赵媛拿帕子擦鼻子,鼻子下边有一点血。
展昭一惊,过去看,“公主,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赵媛脸通红,用帕子捂住鼻子,“天燥,吃了太热的东西所以气血旺。”
“真的没事?”展昭不放心,“我送你回宫吧?”
“不要!”赵媛赶紧摇头,“要一起去吃饭的么。”说着,擦了擦鼻子,“没事的。”
“真的不要紧?”展昭问小四子。
小四子正在给赵媛把脉,一脸的疑惑,“不要紧吧,没什么病,就是好兴奋哦!姐姐你在高兴些什么啊?”
“啊?”赵媛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没,我好久没回开封了,看到大家都好,所以心情好么,哈哈。”
说着,已经能看到前边不远的太白居了,赵媛对众人招手,“赶紧的,肚子饿了。”
小四子疑惑地跟着赵媛跑。
展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赵媛不要紧吧?刚刚还挺正常的,见了白玉堂之后就魂不守舍……
想到这里,展昭立马眯起眼睛看白玉堂。心说,白玉堂对男人的杀伤力他是不知道,不过对女人杀伤力那是威力惊人!除了了女人,连女神仙女鬼魂一个都逃不脱他那双桃花眼!别是赵媛看上他了。
白玉堂则是盯着赵媛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声,“猫儿……”
“嗯?”展昭回过神,“什么?”
“哦,没什么。”白玉堂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喜欢你的人,都挺特别的,可可谓奇葩。”
展昭就感觉脑仁里有根筋在蹦,自己紧张得要命,白玉堂却游刃有余云淡风轻,这只耗子……
正要发作,却听白玉堂又淡淡来了一句,“当然了,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展昭一愣。
白玉堂伸手帮他将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手指头轻轻一拨他耳廓,“我比他们都特别,呐?”
展昭“腾”一声,脸通红。
“啊,姐姐,你又流鼻血了!”
小四子见往后看的赵媛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赶紧扶住,“还是去医馆吧?”
“没事!”赵媛捂着鼻子,双眼亮晶晶地看小四子,“小四子,展昭和白玉堂,很配哦?”
小四子一愣,扶着赵媛仰脸看她,“哈?”
“没……没什么。”赵媛捂着鼻子,“姐姐说胡话呢,走了走了。”说完,表情复杂地往前走。
小四子抱着胳膊傻在原地,自己绝对没有听错!刚刚赵媛说,喵喵和白玉堂很配?
小四子忽然想起来,赵媛一双闪亮闪亮的眼睛,很像开封府那些丫鬟们。那些丫鬟们最大的爱好就是聚在一起说喵喵和白白今天又一起干了什么,九九和爹爹最近又怎么了、一看到他们有些亲密动作,就会哇哇叫,还有兴奋得脸红心跳。他问过爹爹,这种叫什么病……公孙哭笑不得地告诉他,说这种绝症来的,治不好,不过不会要人命。
该不会!赵媛也得了这种怪病了?小四子就决心弄清楚,小跑着去追赵媛了。
展昭也脸红心跳,刚刚白玉堂说了什么来着,听着真顺耳,嘴甜耗子。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赵媛,挑起嘴角,意义不明地笑了——这朵桃花,似乎也有法子解决!
想罢,他拉着展昭的手腕,“走了,不饿啊?在皇宫没吃到什么吧?”
“没。”展昭摇头,被白玉堂牵走了。
众人到了太白居,小四子冲进店里,小六一眼看见了,“呦!小王爷!”
“小六子!”小四子经常跟小六称兄道弟,上前就问,“新来的厨子会做芋头酥么?”
“会啊,可好吃了小王爷,最拿手做八道小点心,您来份尝尝?”
“嗯嗯!”小四子点头,拉着赵媛上楼,边说,“还有啊,要喵喵喜欢的菜!”
“好嘞!”小六跑去准备了。
赵媛不解地问小四子,“为什么只要展大哥喜欢的?白玉堂不要紧么?”
“白白很挑剔的!”小四子道,“他一般只喝酒少吃东西,不过喵喵喜欢的他都能吃两口,喵喵会喂他,他喜不喜欢吃都会吃的,不喂他就光喝酒了……啊?姐姐你又脸红了!”
赵媛捂着脸扯开话题,“今天好热啊,人那么多,我们坐哪里?”
“去雅座!”小四子指着楼上,“每次喵喵和白白都单独在房间里吃饭的,不让外人进去,他俩吃着吃着,就会……”
“吃着吃着?!”赵媛一脸认真地盯着小四子,“就会怎么样?!”
“吃着吃着就开始谈正经事了啊!”小四子笑嘻嘻回答。
“哦。”赵媛有些失望,“正经事啊……”
“有时候也会亲一下什么的。”小四子笑眯眯小声说,“那次他们在树上……”
“树上?”赵媛睁大了眼睛,想象着那个画面,那不就是花前月下……不行了,她赶紧捏住鼻子。
“说起来。”小四子拉着赵媛上楼,回头问,“姐姐是不是喜欢喵喵啊?”
赵媛脸又红了红,有些羞涩。
小四子眯起眼睛——啊,危险!
“其实……”赵媛看了看楼下走到店门口的展昭和白玉堂,小声告诉小四子,“我第一次看到展大哥的时候,就觉得,哇!好漂亮的人!”
小四子眨眨眼,“喵喵是好看的!白白也好看!”
“是啊。”赵媛无奈,“你不知道小四子,我从小就没了娘,我爹是个镖师,因为怕有人欺负我,所以把我当男孩子养。”
“哦?”小四子觉得好玩。
“久而久之呢,我就好像病了。”
“什么病?”小四子不解。
“我一看到有人被欺负,就想要保护他们!”赵媛认真说,“后来我救了母后,她眼睛不好,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总有人欺负我们,我就揍他们,保护母后!”
小四子捂着脸,“姐姐,你好有男子气概哦!”
“不过啊,我也有打不过的人,我们娘俩儿差点被坏人杀死的时候,是展大哥救了我们。”赵媛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厉害啊,对待朋友又很温和,总是帮助有需要的人,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很喜欢展大哥了。”
“这种不叫喜欢,叫崇拜!”小四子纠正。
“也许哦!”赵媛点点头,“反正,只要展大哥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赵媛站起来,“走了小四子,咱们边吃边聊……”
“嗯!”小四子已经很喜欢赵媛了,跟她一起往前跑。
赵媛的心思都在偷瞄后头展昭和白玉堂的互动上了,没注意前方,一脚踩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人。
“喂!”
那人吼了一嗓子,赵媛抬头,就见是个五大三粗的黑皮肤大汉。
“你踩到我……呦,小妞长得不错么。”那大汉凶恶的脸上泛起笑容,“算了,陪大爷喝一杯,算是赔罪。”
赵媛伸手一推他,“走开啦。”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奇地看赵媛,摸摸胸口——咦?这姑娘看起来挺瘦啊,还有把子力气。
“走了小四子。”赵媛拉着小四子走。
“站住!”那大汉一把拦住,“敬酒不吃吃罚酒?!”
楼下,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白玉堂皱眉想上前,展昭却一拦他,示意——没事!
白玉堂不解,那赵媛不像是会武功的人,真的没事?
“不准欺负姑娘!”小四子知道这种叫做地痞耍流氓,自己是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子,所以就挡住赵媛,推了那大汉一把。
小四子才多大力气?推那大汉一下,跟拍个蚊子似的。
那大汉一眼看到小四子还不到自己腿高,一撇嘴,“去你的!”说着,就要一掌拍过来。
“啊!”一旁端着盘子的伙计一眼看到他要打小四子,赶紧想冲过来阻止,心说这还了得,谁打了这小宝贝,九王爷和那班影卫非拆了太白居不可。
白玉堂正要甩墨玉飞蝗石打翻那大汉,却见赵媛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大汉拍向小四子的胳膊。
“呃……”
大汉一惊,挣扎了几下,手腕竟然动不了,再看看抓着自己胳膊的,赵媛那纤细的手指头——真的假的?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好厉害!
“不要脸!”赵媛眼神一变,杀气腾腾瞪那大汉,“大男人竟然打小孩……”说着,她伸手一把抓住那大汉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抓住他腰带,“嗨!”一声……将人举过头顶,对着楼下一扔。
“啊!”
那大汉喊了一嗓子,就被扔沙包一样扔出去了。
咕噜噜滚下楼,楼梯半当中,展昭和白玉堂赶紧往两边一闪。那大汉一股脑儿滚到了楼下,摔得一嘴牙都飞了。
赵媛一掀裙子,一脚踩在栏杆上,指着那大汉,“给老娘滚!再在开封欺负人,见一次打一次!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
“娘呀!”大汉摔得七荤八素,捂着摔扁了的鼻子喊着就跑了。
瞬间,整个太白居里鸦雀无声。
“呃……”赵媛回过神来,赶紧把腿放下来,整理好裙子不好意思地退到一旁,“一不小心就原形毕露了,她的淑女形象啊。”
“哇!”太白居里众人立马炸开了锅。大家都知道这大汉是个横行霸道的地痞,前几天刚到开封府准备参加武试的,这几天在太白居捣乱。众人都盼着他有一天撞到开封府的人被好好教训一顿呢,没想到今天碰到个女中豪杰。
“展大人,这是谁啊?”掌柜的赶紧问展昭。
“哦,是公主殿下。”展昭笑着点头。
“哇!”在座众人对公主好感倍增,顺带觉得皇族非常亲切,好多客人纷纷表示这顿饭他们请客。
小四子仰着脸,抱着赵媛的腿,一双眼睛亮晶晶,“姐姐,好有气魄哦!”
赵媛尴尬,这几年皇太后一直教育自己要做淑女,不然嫁不出去,一不小心就把本性显露出来了,这会完蛋了,整个开封都知道了,估计嫁不出去了。
白玉堂目瞪口呆看着楼上的情景,良久,转过脸看展昭,“猫儿……”
“哦。”展昭笑着拍拍他,“赵媛是奇女子,别看她不会武功,不过天生神力,一手托起个二三百斤连眼睛都不眨。只不过皇上和太后都觉得她太野了,教育她做淑女,让她学刺绣。她学着学着就爱上了,于是专门跑去江南研究刺绣了。我还以为她这次回来真的变淑女了,没想到……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呵呵……”
白玉堂忽然笑了,伸手搭住展昭的肩膀,嘴靠近他耳边,拉长了声音低缓地说,“猫儿,果然看上你的都不是一般人。”
展昭转过脸,跟他相视一笑,瞬间……空气中充满了粉色的光辉,一股暖意流入,整个太白居里生机盎然。
“唔。”赵媛捂着鼻子靠到墙边,坐下深呼吸。
“姐姐!”小四子跑过去。
“好配……”赵媛盯着楼下的展昭和白玉堂。
“啊?”小四子歪过头看她。
“我不行了!”赵媛继续自言自语。
“唔?”小四子伸手戳戳她。
“小四子!”赵媛伸手一拉小四子的手,“他们很配是不是?”
“嗯!那当然啦!”小四子高高兴兴点头,“我一直都撮合他们。”
“干得好小四子!”赵媛双手紧紧握住小四子的手,“从今以后,我们一起!”
“嗯!”小四子也不关这是什么状况,总之遇到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了,于是相见恨晚,“咱们一起努力撮合他们!”
身边,白玉堂搭着傻眼的展昭走进雅间,心情大好地在展昭耳边细语,“猫儿,第二朵桃花……消灭!”
-------------------【25碧翠园】-------------------
太白居的雅间里,坐着四个人。
展昭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发呆。向来温厚的展护卫此时正在心里问候太白居新请的厨子家各位先祖。
白玉堂一手拿着个酒杯,还是以往那副云淡风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靠在窗边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有些要打赏那大厨的冲动。
小四子和赵媛挨在一起坐着,双手托着下巴,两双眼睛亮晶晶的。只不过小四子正在打量那些美美的点心,而赵媛则是在打量前边坐着的两个美美的人。
桌上的八道点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芋头酥、桂花糕、红豆饼、马蹄烙、杏仁豆腐、油炸猫耳、黄金南瓜球、绿豆糕。
只是这厨子也未免太有创意了些,所有的点心都做成小动物的形状,还都是小猫和小老鼠。每一只小老鼠都神气活现地趴在垂头丧气的小猫头上。
展昭嘴角直抽,心说这厨子是白玉堂请的还是怎么的?
小六进来上茶送菜,展昭揪住他问,“小六,这糕点怎么这花色?”
“哦!”小六嘿嘿一乐,“这新请来的厨子属老鼠,最喜养猫,他有只虎纹大胖猫,平日看起来神气活现的,不过这猫怕老鼠!”
“咳咳……”展昭被茶水呛到了,自言自语来了一句,“真没用!”
“可不是么,不过那胖猫可爱得紧,厨子当宝贝似的。”小六嘿嘿笑着,“那厨子整天看着猫和老鼠,于是做出来的点心就都是这样子,很受欢迎的,好些大人都带着娃娃来吃。小王爷,你喜欢可得经常来吃啊!”
“嗯!”小四子和赵媛一人拿起一个芋头酥,一口咬下去……立即呈幸福状。
展昭无奈看了两人一眼,也伸手拿了一个小老鼠来尝尝——觉得味道还不赖。转过脸,就见白玉堂又光喝酒不吃东西了,就拿了只小老鼠的芋头酥给他。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手里的芋头酥,眼睛瞟到盘子里,示意——要那只小猫!
展昭眯起眼睛看他,撇嘴——爱吃不吃!
赵媛紧紧盯着两人,心说,好神奇哦,眼神交流!
白玉堂挑了挑嘴角还是盯着那只小猫看,展昭心说打死也不把那只猫送到白玉堂嘴里去。见展昭无动于衷,白玉堂用架在椅子上的脚尖勾了勾展昭的膝盖,“要吃猫,给看我吃一口。”
“噗……”
赵媛赶紧捂住嘴,美女是不能边吃边喷的,不过鼻子要捏住!
小四子很乖巧,听到白玉堂要吃猫,就伸手托起盘子,递给展昭,“喵喵,个白白吃!”
展昭磨得压根痒痒——小四子怎么尽向着白玉堂。
“我要吃老鼠。”展昭语出惊人,要小四子递小老鼠的桂花糕过来。
不了白玉堂坐回来,伸手拿了个小老鼠总到展昭嘴边,“从哪儿开始吃?”
展昭虎视眈眈看了他一眼,啊呜一口,生吞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用手指头轻轻蹭了蹭他嘴角的糖分,“急什么?都是你的。”
“咳咳……”展昭那老鼠咽到一半噎住了,用力捶胸口。
白玉堂拿自己的杯子给他。
赵媛眼巴巴看着展昭的嘴贴上杯子,刚刚白玉堂喝的地方……捂住鼻子,好激动人心的时刻!
小四子举着盘子觉得胳膊酸,就问,“白白,吃不吃了?”
白玉堂一笑,伸出三指轻轻一夹那小猫,托到手心里放到眼前端详,像是子啊考虑从哪儿下嘴。
“你要吃就吃,看什么看?”展昭觉得那芋头酥小猫都让他看脸红了,这耗子一双桃花眼,看哪儿哪儿闪!
“嗯。”白玉堂将那猫放到嘴里,正犹豫是咬一半还是在整个吃的时候,展昭伸手一按……
“咳咳……”白玉堂也没提防,叫那芋头酥给噎住了,用力捶胸口。
小四子给他将展昭刚喝的杯子递回去,白玉堂拿着杯子往下顺,就看到展昭心满意足,拿着筷子一桶一直老鼠的绿豆糕,送进嘴里,死命嚼。
白玉堂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猫……肠子都叫他嚼烂了!
随后,饭菜上来,小四子和赵媛边聊边吃了起来,显得很投缘。
展昭托着个橙盅到窗边,靠在白玉堂身边,“看什么?”
“湖面。”白玉堂用眼神示意远处的湖面,自言自语道,“雾气散了。”
“哦?早上有起雾么?”展昭倒是没怎么注意,见白玉堂似乎有心事,就问,“你怎么了?”
白玉堂想了想,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大致跟展昭说了一下。展昭愣了愣,橙盅放下了,脸上的笑意也收起来,认真问,“有人要杀你?你得罪谁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摄魂术。”
白玉堂想了想,“也未必是要杀我吧……”
“不是杀你是什么?!”展昭却不这么认为,“跟上次西门药一样,选择幻术,莫不是一路人做的?”
“可上次西门药看到的那个是书生,我这次看到的是齐四刃。”白玉堂说着,又望向楼下……此时,开封的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前几天僵尸为祸的事情似乎被人淡忘了,大家都准备着这几日的武试。
“小四子。”赵媛小声问小四子,“展大哥和白大哥在一起查案子么?”
“是啊。”小四子已经吃饱了,揉着肚子跟赵媛聊天,“最近考试,出了好多怪事哦!”
“考试的怪事?”赵媛托着下巴,“说起来,前几天皇宫还闹鬼闹僵尸呢,我刚回来没多久就碰上这事儿,真吓人。”
“姐姐也看到了?”小四子好奇。
“倒是没看到,不过我听丫鬟们都在说。我听那些宫女说是前朝被杀的才子来找赵氏报仇了,玄乎的厉害,只是太后不让我多打听。”
两人小声说话,展昭和白玉堂却都听到了,对视了一眼——消息传得真快,宫里都已经传开了。
“小四子,给你个好东西。”赵媛越看小四子越喜欢,就从腰间的兜子里掏出个小挂件来给他,“当是见面礼。”
“啊,小老虎!”小四子见是个手工绣的小老虎,越看越爱,回去给小良子戴上!就仰着脸跟赵媛道谢,边问,“姐姐做的啊?”
“宫里的霍奶奶给我的。”赵媛笑眯眯道,“她说这个可以保平安,我本来想给香香的,不过太后说,小老虎只能男孩子戴才福气,女孩子戴不得。”
“为什么?”小四子不解。
“嗯,好像是冲了白虎星的说法吧。”赵媛捧着小老虎赞叹,“霍奶奶手工真好啊,可惜她阴森森的,大家都不敢跟她说话。”
“霍奶奶?”小四子仰起脸想了想,“哦!我在宫里听小翠姐姐她们讲过,是不是大家都叫她祸奶奶的,在碧翠园烧纸钱的怪婆婆?”
“是啊!”赵媛点头,“我那天在宫里迷了路,一头撞进碧翠园,一开始吓死我了!”
“小翠姐姐说她是原来皇帝的奶娘,是不是真的啊?”小四子捧着腮帮子,跟赵媛讲起了皇宫的事情,遗传了公孙对宫闱秘史的兴趣,小四子喜欢听人讲些神秘的事情,“她每过几天就会给那些死掉的皇族烧纸钱。但是无论哪个人想赶她走,都会遭厄运横死,是不是啊?”
“大家都是这样在说!”赵媛认真点头,“客我觉得霍婆婆人还挺和蔼的,你看,她还送了个小老虎给我。”
“什么霍婆婆?”白玉堂好奇问展昭。
展昭笑了笑,低声问,“听说过柴宗训么?”
“郑王柴宗训?周世宗柴荣的儿子?”白玉堂一挑眉,心说,这赵家敌人还真是不少,之前有后主李煜的后人,这会儿又来了个柴家之后,别说,和柴荥还是同宗。
“霍婆婆是柴宗训的奶娘,你也知道,太祖对前朝的皇帝仁慈,每一个都养起来厚待……”
“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白玉堂却凉丝丝笑了一声,“李煜总不是自己拿牵机毒下酒给呛死的吧……”
“唉!”展昭伸手一捂他嘴,“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那是太宗毒死的。”
赵媛眨眨眼,虽然听不清楚两人说什么,但是展昭伸手捂住白玉堂嘴巴的动作……好自然哦!
“呵。”白玉堂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展昭的手腕子,将他的手拿开些继续说,“太宗没少毒死人,不然怎么兄位弟承了呢?”
“哇,你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可别上外头说去,他们赵家人不爱听这个的。”展昭提醒白玉堂。
“嗯。”白玉堂点头,难得倒是很顺从,“我不跟外人说,就跟你说。”
展昭满意点头,摸摸白玉堂的脑袋,“乖。”
小四子伸手,在赵媛眼前晃了晃,但是赵媛完全无视他的手,虎视眈眈盯着窗口的两人。
小四子摇摇头,所谓的病入膏肓!喵喵和白白再酱紫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白玉堂双手撑着窗户心情极好,肩膀挨着展昭的肩膀问,“接着说,柴宗训的奶妈怎么了?”
“柴宗训继位七岁,在位也没实权,十几岁被废黜,和他奶娘也就是霍婆婆一起住在碧翠园里头。二十岁不到,柴宗训就暴毙身亡,只留下那婆婆独自住在碧翠园里。那园子也偏僻,平日里都不住人,因此没人管她。可是偶尔有宫女经过,说霍婆婆在院子里烧纸跳大神,装神弄鬼搞得乌烟瘴气。那一带也不知道怎么了,附近是寸草不生树木枯竭,连只鸟儿都不飞过,于是大家都传说这霍婆婆是祸婆婆,要带来灾祸的。”
“以两任太后眼里揉不得沙子那性格,不可能让这么个老太婆住在宫里生事。”白玉堂对展昭一笑,“莫不是真有什么玄机?还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
展昭想了想,“大家都知道的理由是,这个婆婆会神术、能诅咒,还是个蛊婆,还会下降头。”
白玉堂差点笑喷了,“敢情这霍婆婆要是出宫入了江湖,就没毒婆和四川唐门什么事儿了。”
“所以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理由了!”展昭伸手,捏住他耳朵,凑过去对着他耳朵小声说,“真正的理由一直都隐瞒,我只偶尔一次听大人说起过,那霍婆婆,知道一些前朝秘史,所以是被软禁。”
“嘶……”白玉堂莫名一颤,伸手揉着耳朵躲开些,“别在这里说!”
展昭见他耳朵有些红,原本就白,笑嘻嘻凑过去,“好嫩的老鼠!”
白玉堂双眉一挑,伸手捏他下巴去,展昭赶紧挡住,两人就要拆招。
就听身后小四子喊了一嗓子,“姐姐晕倒了!”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赵媛靠在椅子背上,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倒是一脸幸福。
“咳……什么秘史?”白玉堂放开了展昭的下巴继续问。
展昭也放开了他的腮帮子,“那我是真不知道。”
“那个霍婆婆应该知道吧?”白玉堂自言自语。
“你想干嘛?”展昭紧张,“碧翠园还是不要去,太敏感了!而且和这次的案子也不一定有关系。你别惹赵祯,咱们不是怕他只是犯不上,他皇帝做得也挺好!”
白玉堂微笑,对着展昭点头,“嗯,他不惹咱们,咱们也不惹他。”
展昭抱着胳膊点头,感慨,今天这耗子怎么嘴这么甜?那声“咱们”听着很顺耳。
桌边,赵媛刚刚缓过气来,小四子给她灌茶水,“姐姐,你嫑太激动!”
“嗯……”赵媛点着头,双眼却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勾肩搭背站在窗边,惹得她抓心脑肺的,揪着一块帕子感慨,为什么背影都那么相配?!
小四子叹气,回去要不要和爹爹研究一下治这种病的方子啊?
……
四人吃了饭,回到开封府,赵媛在开封府留下过夜,和小玉一间屋。她和开封府的一群丫鬟都很熟,也没个公主架子,再加上开封府的姑娘们有很多关于展昭和白玉堂的故事可以说给她听,一群丫头兴奋地在屋里分享,厨房大娘给她们做点心吃。
“好累……”展昭仰脸躺在了床上,平常巡街抓犯人也没今天那么累过,果然是因为太紧张造成的么?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过自己也是,干嘛那么怕白玉堂吃醋误会呢?
白玉堂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展昭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白玉堂低头看,就见展昭抱着枕头睡得很熟,嘴角习惯性地微微翘起,像是满足的猫。
忍不住,白玉堂伸手轻轻顺着展昭的耳鬓,用指背轻轻摩挲,沿着好看的侧面轮廓顺下来,一直到下巴。
见一旁小虎跳上了床,白玉堂轻轻对它,“嘘……”
小虎一天没见到展昭了,就伸出肉垫子,轻轻去拨弄展昭垂在胸前的一缕黑发。
白玉堂赶紧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小猫咪提了起来,小声说,“你本家累了,别吵他睡觉,不然要炸毛了。”
躺着的展昭忽然嘴角动了动,耳朵红一圈。
提起小虎之后,白玉堂忽然注意到小虎的纹路……虎纹猫的确挺像老虎的。看着看着,又觉得眼熟,虽然天底下的虎纹猫都差不多,不过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提着小虎发起呆来。
小虎被捏着脖颈子不能动,难受了,就“喵呜喵呜“叫起来。
展昭睁开眼睛,无奈叹了口气,“你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欺负猫?”
白玉堂回过神,低下头,面不改色地回答,“人总要有些爱好!”
展昭伸手将小虎抱下来,逗小猫,“好像重了点,大虎呢?晚饭吃什么了?”
“嗯?”白玉堂突然伸手又将小虎提了起来,端详了一下,“刚刚赵媛给小四子的那个布偶,貌似不是老虎,而是个小猫。”
“布偶?”展昭也想了想,脑袋里闪过那只可爱的布老虎,皱眉,“这么说起来,的确更像猫些。”
“送布猫么……”白玉堂自言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微微皱起,“糟了。”
“喂。”展昭坐起来,拉住他袖子,“糟什么?”
“布猫和布老虎完全不一样!”白玉堂认真坐下,给展昭解释,“我听大嫂说过,送人布猫是咒术的一种,如果布偶里边还有鱼骨头,那就是咒人满门死绝,寸草不生。”
展昭睁大了眼睛,立刻蹦了起来,和白玉堂一起往公孙的院子跑。
“娘的,谁这么恶毒!”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公孙骂人的声音。
“爹爹。”小四子抱着公孙,“嫑丢我的小老虎。”
“小四子,那是猫不是老虎!还是只带王字的布猫!这种东西要烧掉的!”公孙跳着脚,要找出谁咒他家小四子。
赵普一手搂住暴走的公孙,阻止他出去揍人,边问小四子,是谁送的东西。
小四子倒是犹豫起来,就怕说出来是赵媛送的,爹爹和九九要为难她了。
“是误会!”展昭快步走了进去,和白玉堂一起将赵媛送小四子布偶的经过说了一下。
“霍婆婆?”公孙回头看赵普,“又是前朝遗恨啊?”
“呵,那老婆子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了。”赵普听了就笑笑,摇头“难怪啊,这老婆子做梦都想我赵家满门死绝,会送这东西太正常不过了。”
“因为柴氏?”展昭觉得赵普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就开口询问。
赵普冷笑一声,“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贞洁烈女品格高尚,也不是所有做娘的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哦?”白玉堂倒是有些兴趣了,“还有内情?”
赵普一耸肩,“霍婆婆原名叫霍婉莲,年轻的时候据说美艳动人。柴宗训当年十几岁,她也就三十出头,风姿绰绰而且心机深沉,是个厉害的角色。”
公孙睁大了眼睛,把刚刚那茬也忘记了,只知道是真正的宫闱秘史啊!
“她可不是柴氏宗族的忠良,而恰恰还是柴家覆灭的罪魁祸首。”赵普一言,可是让展昭等人都惊讶不已,“她先是倾情太祖,但后来发现太祖对她毫无想法。于是又移情太宗。你们也知道,从性格上说,太祖与太宗完全是相反的。”
众人都心照不宣,太祖赵匡胤性格仁慈,而他弟弟太宗赵匡义则是比较歹毒,他可害死了不少前朝的皇族,与他作对的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霍婉莲不是一般宫女,她整天和柴宗训在一起,知道很多事。于是这些秘密,就成了她活下去和得宠的筹码。”赵普摇了摇头,“这女人长袖善舞,命也长,只可惜美人都会老的,一旦年老色衰当年的伎俩就不行了。我皇兄将她软禁在了碧翠园,她可不能放出去,当然杀了也可惜,于是一留就这些年。这霍婉莲邪性得很,年轻的时候喜欢巫蛊之术,得到西域巫妖的真传,也没人敢靠近她。”
“真的有骨头!”公孙将布猫拆开,就发现里边有几样东西,倒不是鱼骨头,而一根完整的人的手指骨,像是女人的手指头,焦黑还连着指甲,像是从什么干尸或者焦尸上掰下来的。另一样是一枚戒指,从戒指的粗度看,应该是男人戴的,金色的指环上有一枚翠绿色的翡翠。那翡翠通透清莹,温润稳重,一看就是名品。另外,还有一颗牙齿。是人的虎牙,按照牙齿的大小看,是十**岁到二十岁男人的。
“真恶心。”赵普皱眉,“这女人心可歹毒。”
“咦?”公孙却是没有了刚刚的恼怒,转而变成了不解,他拿着手指头和牙齿看了良久,“奇怪啊!”
“怎么了?”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
“手指头和牙齿……是求救的意思!”公孙仰起脸,认真说。
“求救?”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当真?”赵普也纳闷。
公孙点头,“咒人的一定要用鱼骨头,而人骨头则是无恶意,这是使用布猫咒人的基本常识。牙齿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放牙齿在布猫里,还是虎牙,就意味着猫牙齿掉了。没牙齿的猫是不会咬人的,只会求救。最后就是这枚翡翠戒指了,这戒指价值连城,绿翡翠是驱邪避魔的,万万不会出现在诅咒人的布猫里边!”
“那……”展昭想了想,“她给赵媛这布猫,是为了让赵媛传递信息】去救她?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赵媛?”
“霍婆婆头脑清晰口吃也清楚,如果能说,不可能用那么复杂的法子。”赵普摇头。
“有人盯着她?”公孙皱眉,“她连一点布猫里边有东西的讯息都没有透露给赵媛,就表示盯着他的人盯得还很紧。
“送出指头和牙齿是求救,而那绿宝石的戒指,会不会就是线索?”白玉堂问。
展昭皱眉,赶紧找人去叫来赵媛。
赵媛跑来,见众人问布老虎的事情,就回答,“是两天前给霍婆婆我的,我撞进碧翠园,见她在哭,说什么大限将至就去安慰她。她给我了说是辟邪的,能保人平安还能给人带来好运去,无病无灾。”
“事不宜迟,还是去看看那霍婆婆。”展昭拿起巨阙,白玉堂跟了出去,众人刚到门口,就见夜间巡街的几个衙役急匆匆跑了回来,指着远处对展昭喊,“展大人,了不得了,皇宫失火!”
展昭等人一扬脸,只见西北面的皇宫西侧已经是火光冲天。
“不好!”赵普就往前跑,“是后宫!”
“啊!”庞煜一蹦起来就撒腿跟上,“我姐姐和香香啊!”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对小四子一招手,示意——带上石头和剪子去。
众人到了皇宫,首先看到赵祯带着后宫嫔妃和太后当然还有小香香,都平安无事,而着火的是哪里——正式碧翠园!
此时碧翠园火光熊熊,南宫纪等一帮影卫带着水龙队正在灭火却无济于事。
赵普将石头和剪子放出去,两只爪狸拼命挖地,用后腿将沙土踢得老高来灭火,只是这火势奇异,火光之中竟有蓝光,公孙低声说,“里头有磷粉助燃,不用扑了,灭不了的!”
正这时候,忽然见石头跑了到了一旁,弓起背龇牙对着火场吱吱直叫,剪子将它挡在身面,也盯着火场叫,边看赵普他们,似乎是在报信。
御花园中养着不少名犬,赵祯喜欢狗,这十几条狗也跟着剪子石头,对着火场狂吠起来。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火场,展昭突然喊了一声,“火里有人!”
就见一个飘飘忽忽的身影出现在了火场里边,看身形打扮,是个书生,他在火里自在地走着,似乎完全不怕火。
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那个书生!水鬼!
此时火势太猛,烧得房塌屋倒,巨大的轰鸣声带着风声,还有焦木在火中被烤发出的炸裂声,和在一起,就好像那人正在以一种怪声大笑一样。
“什么人?”赵祯也没见过这些,南宫等无法靠近,实在不能想象有人可以在这样高温的熊熊烈火中走动。
“十年梦醒,森罗归来。良辰吉日,天下大乱!”
一个声音忽然从火场里飘了出来,带着诡异的回声,在大风火场之中听着,仿佛是修罗炼狱里传来的鬼叫一般。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响着,刺痛每一个人的耳朵,叫人心烦意乱。
展昭、白玉堂和包拯惊得目瞪口呆。
赵祯赵普他们都在疑惑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十年梦醒、天下大乱……唯独展昭等人记得,那天在考场看见了!那是仇朗行失踪后,留在考场卷子上的一首诗中的最后两句。
火焰冲天,开封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了皇宫失火的情形,议论纷纷。而那两句阴森刺骨的话,也传遍了几乎整个皇宫,虽然赵祯已经下令不准外传,但皇宫碧翠园大火、火中出现鬼魂高呼将会天下大乱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开封。
这条流言可是比僵尸咬人的谣言传得还要快,霎时,整个开封都处在了一种不安状态之中,这算是天兆?大宋要玩完了么?
这流言若是再传几日,传到边远一点的地方,必然引起民心动荡,西夏辽国这阵子休养生息,应该也很乐见大宋国内这种乱局。包拯只觉压力极大,必须全力彻查此案,将这装神弄鬼的伎俩尽快侦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等到第二天大火灭了,展昭和白玉堂走入火烧后留下的乌黑废墟一看,哪里有人影?!
公孙将所有的焦木都排查了一遍,告诉众人——没有尸体!
而据领班太监说,火烧前他还给霍婆婆送了晚饭,婆婆一直在房间里吃饭的……那老婆子的尸体呢?怎么会不翼而飞。
南宫纪等人也是非常紧张,和赵普一起排查所有出入口,皇宫守卫森严,如果霍婆婆没出去,那她在哪儿?之前就知道求救,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已经对今晚之事有所察觉了呢?
就在众人忙得焦头烂额的节骨眼上。
开封府门口,来了个人,说要找展昭。
衙役到书房门口传话,展昭、白玉堂正和包大人等一起商量查案的事情。
展昭就皱眉,“谁找我?”
“他说……说是你最重要的人。”衙役张了张嘴。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
展昭就觉得一股气血上涌,一脚踹了凳子,“什么最重要的人,给我撵出去,顺便把开封府里的桃花树都砍了,还有完没完了……”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看来展昭是真急了,难得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还有炸毛的时候。
白玉堂在一旁整理袖子,心说——是你们少见多怪,这猫炸毛的时候多了去了,脾气不比我好多少。
“这么大火气?”
正在展昭发火的当口,就听到门口有人似笑非笑地说话,后头还有开封府衙役在追赶,“擅闯开封府,拿下他!”
那人却是背着手缓缓走到了书房门口,问展昭,“确定要赶我走么?”
展昭一看,立马愣了,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白玉堂轻轻叹了口气,暗笑,齐四刃说的桃花劫,没准还真有……不是唐石头也不是赵媛,而是这个人吧。
-------------------【26玄机】-------------------
那个自称对展昭最重要的人是谁?
走进来的,竟然正是那日忽然从考场上消失了,有重大嫌疑的仇朗行。
守在门口的王朝马汉一看到是他,立刻抽刀相向,要将人捉拿归案,毕竟此人有重大嫌疑!
仇朗行道是也不慌张,显得那么自若,似乎来了就已经准备好要被抓,反而笑着问,“为何抓我?”
“仇朗行。”包拯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你从考场之中无端消失,留下诗句,作何解释?”
仇朗行微微一挑眉,笑道,“大人,冤枉啊!我根本没去参加考试。”
“什么?”包拯脸色微变,“你没去?”
展昭皱眉看了看白玉堂——信不信?
白玉堂无奈一笑——他要抵赖,也没证据证实。
“我真的是冤枉啊,包大人!”仇朗行一脸沮丧地说,“我这次,可是来开封府报案和提供线索的呢,也不知道有人借着我这张脸干了什么坏事了。”
“你报什么案?”包拯观察仇朗行的言行,此人看起来十分狡猾,不是好相与的。他既然敢来,就必定是准备了万全,必须小心应付。“你说,有人借着你的脸干坏事?”
“是啊!我考试那天好好出门,没想到着了小人的道,中了摄魂术了。可怜我被扔进了山里,那荒山野林可吓人了,幸好我还有些功夫,费了好几天劲,刚刚才爬上来。”仇朗行说着,伸手,摊开十指给众人看,“看吧,真的是徒手爬上来的!”
展昭等人皱眉,就见他手心里满是伤痕,而且还都是划伤,的确像是山石树杈造成的。
“要不要再看看下边?”仇朗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真的伤得很重,膝盖都磨破了,我还瘦了一圈,没吃的,荒山野林又没个工具抓动物,发现没?”
众人面面相觑——这仇朗行说话的神情,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但是又似乎没什么理由去反驳他。总之两方面都是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包拯他们那天亲眼看到他从考场消失不见,莫非那个是易容的?找他这么说,那个水鬼就是借着他的脸干坏事的人了……为什么偏偏要借他的脸?
只不过,仇朗行是真有隐情也好,死不认账也罢,开封府没有人会百分之百相信他,这才是真的。
“幸好我福大命大,没来个死无葬身之地什么的!”仇朗行说着,伸手摸了摸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对展昭招招手,“来,给你的。”
展昭心说你都掉山谷里了还有心思给我带东西呢?
“很重要哦!”仇朗行嘿嘿一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所以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白玉堂听着有些刺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展昭听着也不太顺耳,分明这里有的是人比你重要!一会儿某只耗子的醋坛子又翻了就麻烦了!
众人都望向仇朗行握着的手,不明白这小子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展昭走下台阶,伸手过去接,“什么东西?”
“藏着大秘密的好东西!”仇朗行将一块圆滚滚的石头放在了展昭手里。展昭定睛一看,光不留丢的一块黑色石头,掌心大小有些纹路。可是,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般的石头而已,满地都能找到。
展昭皱眉看仇朗行——又耍花样么?!
“别急!”仇朗行赶忙指了指石头,“翻过来看一看!”
展昭将石头翻过来,就见黑色的石头底部刻了几个字“显德三十四年正月初三。”
展昭拿着石头愣住了,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皱眉,“显德……”
“显德是后周的年号呀。”包延凑过来看,不解地问,“显德这年后总共也就七年的时间,怎么会跑出个三十四年来?”
包拯微微皱眉,心中排了排年号,低声道,“算下来,应该是雍熙年间,还是太祖时候的年号。”
“喂。”庞煜问仇朗行,“你自个儿刻的吧?别装神弄鬼啊,这玩意可大逆不道。”
仇朗行笑了起来,“整个山谷里头都是,除了白骨就是石头!每一块石头上的日子都不同,全部是显德年间的,具体最晚到哪年我是实在看不过来了!那可是满满一地呀,让我想起什么来着……哦对了!卧薪尝胆,是不是这么说啊,状元爷?”
说着,仇朗行笑嘻嘻看包延。
包延赶紧回头看包拯,谁都能听出仇朗行话里的意思来。现在都大宋朝了,深山里却躲着用后周年号记时间的人……这人要么是蹲在山里时间太久,以至于不知道外间改朝换代,要不然,就是有反心把。
一联系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似乎皆暗暗指向当年柴家与赵家的恩怨,对后周王国的不平。
“在哪儿的山谷?”展昭问他。
“西郊的群山里头,我沿途有做了些记号,路老不好走的!”仇朗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去看一眼就知道了,那石头少说几千快,别说我一个人在那荒山野林的刻不出来,就算找一百个工匠,也得刻上好几年。”
包拯点了点头,“仇朗行,你说的话本府自会派人验证,不过你现在还有重大嫌疑在身,必须收监。”
“呵呵,不着急包大人。”仇朗行无所谓地一耸肩,“坐牢什么的我是无所谓,反正清者自清我没做过坏事,相信明如镜清如水的包青天不会让我坐冤狱。就是怕如果没有我带路,你们非但找不到那山里头的地方,反而还折在那深山里头,那就不值当了。”
包拯微微一挑眉,暗自摇头——这仇朗行油腔滑调,话语之中暗藏玄机,可见满肚子主意。据说此人也是文武双全,也亏得他这次的秋试未中,不然,这样的人非但不能成为国之栋梁,说不定还会误国误民。
展昭心中郁闷,仇朗行哪根筋不对?自从来了之后就总找麻烦,这次尤其……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没那么不知轻重啊。再说了,他仇朗行普通人家出生,也和前朝皇族没什么关系,怎么都扯到他身上了?
“另外。”仇朗行见众人没说什么,又接着说,“不是我目中无人,那地方山势陡峭极难走,能去的人可不多,必须要轻功卓越、胆大心细又有绝技在身的高手才行。”
“你且将路线图画下,其他的事……”包拯话没说完,仇朗行啧啧两声,“包大人,你也太狠心了,这入的是群山俊林,如果没人带路光一张路线图,进去的人万一要是迷路了呢?那你可别派展昭进山,我不放心,不如派别人去。”说着,瞟了门口一直沉默站着的白玉堂一眼。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仇朗行这是什么意思?
包拯叹了口气,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大人。”赭影怕这仇朗行有什么阴谋阳谋的,故意将白玉堂和展昭支开,就低声对包拯说,“不如我带着影卫门跟他去。”
包拯犹豫了一下,却听仇朗行道,“那不行。”
“有何不行?”包拯不解。
“影卫是皇家的人。”仇朗行笑了笑,“你们也看到了这是显德年间的号,万一到时候看到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杀我灭口怎办?我可不信这些人。”
赭影身边的紫影牙齿磨得咯吱响,心说——宰了你!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朝中官员也大多是天子朝臣,谁跟你去你才放心?”包拯问他。
“嗯哼哼。”仇朗行笑了笑,“两个人。”
包拯盯着他看,“哪两个?”
“哦,展昭和……白五爷。”仇朗行笑着回答,“我就信得过这两人,说完,挑起嘴角。”
包拯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展昭阻止道,“大人,不如由我和玉堂跟他去一趟。”
“甚好甚好!”仇朗行见展昭答应了,连连点头,“果然是爽快人,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就出发!至于今天么……我就在开封府的大牢里头委屈一宿吧,希望开封府的伙食还行。”
包拯见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一副达到目的心满意足的神情,更加担心起来,总觉得展昭和白玉堂是中了此小人的圈套。不过此时跟他废话无益,不如私下和展昭白玉堂好好商议一下。
很快,仇朗行被带了下去,关进大牢。
包拯让展昭和白玉堂进屋,很是担心地说,“展护卫,你们真的要去,我总觉得……”
“嗯!”展昭点头安慰包拯,“大人放心,我们心中有数,仇朗行一定有什么目的才会叫我们去,是将计就计的好机会!”
“会不会人太少?”包拯始终不放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如多带些影卫?”
紫影和赭影都点头。
展昭却是有些为难起来。
“怎么了?”包拯不解,“展护卫有什么不放心?”
“怕是调虎离山。”白玉堂帮着展昭说了一句。
展昭点头,“赵普正忙着宫里的事情,影卫除了要给他帮忙之外,还要帮着开封府。”展昭道,“这世上能难倒我和白兄两个人的危险很少。如果真的有什么是我们两个人都无法解决的,那去再多的人也没用的。”
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展昭说得没错!
“我陪着展大哥和师父一起去!”唐石头捋胳膊,白玉堂给了他个白眼,混小子师父放在展大哥后面,“你不是要考武状元?”
“呃……”唐石头张了张嘴,“对哦……”
“一会儿我使一套刀给你看,你就练这个,练到考试那天为止。”白玉堂淡淡道,“如果练会了还考不上,你跳湖死了算了。”
众人都一惊,好凶!
唐石头咧着嘴问,“干嘛要跳湖死?”
“省了给你收尸的麻烦。”白玉堂回了他一句。
唐石头撇嘴,“我才不会输呢!你一会儿要打一遍给我看,别忘记!”
白玉堂点了点头。
众影卫心中无语——打一遍就算教过了么?果然能做白玉堂的徒弟的,也不是什么凡人。
箫良有些羡慕地瞄了瞄唐石头,小四子看着了,立马拉着白玉堂的袖子问,“白白,小良子也能看么?”
白玉堂点头,示意——当然没问题。
小四子赶紧回头对高兴的箫良眨眼睛。
几个影卫又对视了一眼——呦!看小四子多顾着箫良?!
事已至此,包拯担心也没用,展昭和白玉堂似乎决心已定,的确这次行动,也确有必要。包拯把玩着手上的那一块黑色石头心生寒意,如果真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又兴出了那么大的风浪,还真是了不得。
众人商量已定,就开始准备。
赵普想将灰影给展昭他们带去,无论如何有个人照应也好,但展昭和白玉堂却是婉拒,而且连石头剪子都说不带,只交代说如果进了山里三天还没出来,就让赵普他们带着石头剪子来找!
赵普觉得两人可能是有了什么计划,于是也没再多问。他可不像公孙包拯那样会去担心这两人的安全。无论对方有什么样子的埋伏,想把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摆平,先放二十万人马出来再说!
当天下午,展昭坐在院子里,怀里塞了一大堆小四子给他买的干粮,说是路上吃,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大包吃的,“小四子,我们是去查案又不是郊游!”
“有备无患么!”小四子认真叮嘱,就怕展昭和白玉堂饿着。
公孙也不比小四子强,一个劲往展昭腰包里塞药,哪些毒药哪些解药都交代得清楚,一大堆。
院子中央,白玉堂将答应教给唐石头的刀法打了一遍给他看。唐石头和箫良睁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这一套刀精妙绝伦,招数不多却是变化无穷。唐石头终于知道有人教】和自己糊里糊涂学的区别有多大了。看了一遍记住了招数,但其中变幻却是不太明白,跑来问白玉堂。白玉堂说了两句就不耐烦了,告诉他,“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说不清楚。”
展昭扶着额头。
唐石头倒是也没觉得不妥,跑到一旁和箫良捉摸了一下,还真捉摸出些味儿来了。赵普和白玉堂都是放养的徒弟,所谓的教功夫就是心情好的时候说两句,练功的时候你看一眼,有什么不懂问一下,其余时间自己钻研。这两人凑到一块儿,倒是找到伴儿一起学功夫了。
白玉堂回到桌边坐下,展昭戳戳他,“喂,你收人家做徒弟好歹有些诚意啊!”
白玉堂无奈,“我师父就这么教我的。”
展昭无话可说,什么师傅出什么徒弟!
当夜,展昭和白玉堂早早洗漱了回到屋中,准备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动身。
展昭在桌边坐着,看欧阳少征给他的西山地理图,西山山坳一带的确地势复杂,刚才欧阳特地嘱咐了他一些细节,让他一定注意小心埋伏。
白玉堂则是坐在窗边,手中端着一个白玉堂杯,边出神地盯着院中的杏花树看。
展昭走过去他身边坐下,趴在窗户前,挡住他的视线。
白玉堂伸手,将白玉杯里剩下的半杯酒送进了展昭嘴边,展昭顺势喝了,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