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妈妈吧?还好及时洗了胃,药物又刚吞下不久,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等会儿推到病房挂水,要住院观察几天,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医生递给陆白天几张单子,说话很温柔。
“谢谢医生。”陆白天轻声说,她看着单子上高额的数字,步伐顿了顿,还是朝前走去。
医生看着她的背影,没忍心又开口:“姑娘。”
她哒哒哒走过来:“你妈妈这个状态,持续多久了?”
“很多年了。”陆白天回答。
“她这个病,得及早进行干预,如果条件好可以送疗养院或者住院治疗。”医生看着陆白天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如果实在没有条件,也最好有人陪着,随时叮嘱她吃药。”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陆白天冲着医生鞠了个躬,又转过身离开。
医生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但每次看到这样麻绳专挑细处断的事,还是忍不住有所触动。
陆白天办好住院手续缴了费,银行卡里的余额已经所剩无几,她又买了些吃的来到病房,拥挤的病房中,女人昏昏沉沉地躺在被子里。
她拉上了帘子,拿出一个苹果来削,削着削着想起刚洗了胃还不能吃东西,又将水果放下。
走神地望着苍白的病床,听着病床外其他家属聊天的声音。
女人半睁开了眼睛,她似乎还沉溺在昏眩中,隐约看见陆白天的脸,伸出手想摸,但也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
陆白天没有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昨天参加了校庆。”她忽然开口,“你猜我是什么?”
“主持人。我第一次站在那么大的舞台上,但是一点都没有出错。”陆白天在笑,她看了眼女人青筋交错的手背上,插着的针头,“你看。”
她拿出手机,找出官网上发的一张有她的照片,举在女人眼前。
照片上的她仰头看着无人机,光洒在脸上,挂满裙摆。
像灰姑娘体验了一日公主。
女人开始流泪,她的嗓子受了太多刺激发不出声音,咿咿呀呀地哭。
模糊地说着对不起。
“我知道你趁着周末吃药,就是想或许我会回来,你也在犹豫。”陆白天也抹了把眼泪,“但我差点就不会回来了。”
“如果彤彤没有生病,你就真的死了。”陆白天趴在床尾,小声呜咽,“我求求你。”
她语无伦次地一遍遍说。
“好起来吧,妈妈,求求你。”
许黎明好几天没见到陆白天了,自从那天周日陆白天离开寝室,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回来。
发出去的消息也没人回复,许黎明甚至找到了辅导员那里,才听到了个含糊其辞的答案。
“她家里有事,请假了。”聪哥说,“许黎明,你那话剧排练好了吗?”
“还行还行。”许黎明也敷衍着,离开了办公室。
见不到陆白天的日子总是空落落的,许黎明还大晚上溜出寝室,跑了一趟老城区,但是陆白天家里静悄悄的,没人开门。
她又去敲对面大爷的门,同样没人开门,最后问楼下的邻居才知道,大爷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前几天连夜搬进了养老院。
真是咄咄怪事,许黎明不解,又有点担心。
这样的担心持续了一周,只有排练的时候,许黎明才完全投入进去,暂时忘记了别的。
“邱秋,女主这一段的舞美,是不是能再独特点。”许黎明抱着手臂站在角落看着,将一旁的邱秋喊了过来。
“这里的情绪是从高亢突然跌落谷底,急转直下的,我总觉得现在的场景太单薄了,情绪缺乏张力。”许黎明指着正在念白的秦朝鹤说。
“我也觉得。”邱秋回答,她摸了摸头顶。
“我再想想吧。”许黎明说,“今天先到这儿,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她按了按太阳穴,最近作业量突然增多,话剧也要加紧排练,加上担心陆白天,有点用脑过度。
头总是隐隐作痛。
许黎明想着上次冰箱里放进去的东西可能要坏了,得回去清理一下,于是叮嘱陶宁如果查寝就帮忙打个掩护,然后背着电脑走出了校门。
地上出现了水滴,下雨了。
许黎明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小区,但还是淋了点雨,她没当回事,洗了个热水澡就开始整理东西。
冰箱里的东西果然都发了霉,把垃圾都扔掉后,她又坐在沙发上写了会儿论文,直到意识有点模糊,才躺在床上。
外面的雨下大了,稀里哗啦的雨砸在玻璃上,世界宛若一片汪洋。
许黎明迷迷糊糊睡着,梦里乱七八糟出现了很多场景,中途梦魇了几次,在半真半假的世界里,燃起了一场滔天的大火。
她睡得很不踏实,醒来就发了烧。
起初许黎明没意识到自己发烧,毕竟她虽然不爱锻炼,但身体素质一向还行,很少感冒。
但当坐起来时,眼前的世界忽然扭曲颠倒,她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不正常的热气,摸了摸脑门,发出一声轻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