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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西平摆手,“没有,请的有帮工。”
  隋玉抬眼睨他,她心里有数,他大概是舍不得钱。
  “春种的时候你也跟着天天下地干活?”她问。
  赵西平没说话,默认了。
  “累死你算了。”隋玉恨恨踩他一脚,“真是个犟牛。”
  小崽见了,他也抬脚去踩,赵西平反应快,后退一步,又轻轻踩住他的小脚。
  小崽动了动,鞋拽不出来,他蹲下去抱着他爹的腿往上拔,拔不动,又去抠他爹的鞋底。
  隋玉和赵西平都低头看着,见他要上嘴咬,赵西平赶忙挪开脚。
  “傻孩子,你是小狗啊?”隋玉拽起他,“脏不脏啊?你爹的鞋踩过狗屎的,哪能用嘴咬。”
  小崽歪头哼哼两声,得意道:“我吓他的。”
  赵西平拧了拧他的耳朵,一手提起孩子去河边洗手。
  隋玉跟了过去,望着水波荡漾的河面,她交代说:“小崽,你可不能往河边跑,更不能下水,河里水深,又流的快,你下去了就被冲跑了。”
  “冲跑了就淹死了,你就见不到你娘了。”赵西平补充。
  赵小崽知道,他舅舅和老牛爷爷都嘱咐过好几次了。
  “我把二黑留家里帮你打理庄稼地。”隋玉说。
  话转变得太快,赵西平还愣了一下,他本想说请帮工忙得过来,稍稍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怎么是二黑?”他问,“甘大不行?他是干活的好手。”
  隋玉把二黑的事说了,“再带他走商我不放心,也无法再相信他,索性留在家里,让他种地算了。”
  “狗东西,真他娘的……”
  “咳!”隋玉打断他的话,她看了看小崽,瞪着男人说:“好好说话。”
  “行,以后让他在家种地。”赵西平按下恼火的情绪,又问:“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没有这个心思?你下不了手整治他们,我给他们立立威紧紧皮。”
  隋玉摇头,这事她已经处理好了,对于其他奴仆,不再需要打骂立威。
  “姐,汤饼煮好了。”隋良出来喊。
  “你拿二黑杀鸡儆猴吧,但也不要下手太重。”隋玉嘱咐,她抬头应道:“这就来。”
  到了客商吃饭的时辰,厨院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也有人嫌院子里挤,端着碗拎着长凳坐在外面吃。
  赵小米跟黄连正踩着天上最后一缕亮光来给商队送粮草,做粮草生意是脏活累活,夫妻俩脸上披灰,出汗了又干了,脸上一道道灰印子。
  跟商队结了账,赵小米走到河边撸起袖子洗脸洗胳膊,偶然听见侄子喊娘的声音,她顾不上擦脸上的水,快步走进厨院,惊喜道:“三嫂,你回来了?”
  隋玉抬头,她起身迎过去,说:“今天下午刚回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给商队送粮草?”
  “对。”赵小米拉住隋玉的手,叹声气,说:“你遭罪了,瘦了,也黑了。明天去我家,我给你炖两只老母鸡补补。”
  赵小米也瘦了,大概是累的,脸上疲态很重,完全没了当姑娘时的跳脱和精神气。
  隋玉拉她坐下,说:“西平,你去外面喊妹夫进来,晚上让他们在这里吃饭。良哥儿,你进屋再盛两碗汤饼。”
  “不用不用。”赵小米按下隋良的肩膀,说:“我们来的时候,他奶奶在做饭了,我还要回去哄孩子,他这两天晒到了,不舒服。”
  “孩子带地里去了?”隋玉问,“你们忙的时候把孩子送这边来,让阿宁跟小崽玩。”
  “算了,我家那个跟他爹一样的性子,认生还黏人,也不懂事,离了我就哭。”赵小米起身,说:“三嫂,我回了啊,过两天闲点了我来请你去我家吃饭。”
  “行,过两天我去看阿宁。”隋玉送她出门。
  “赵掌柜,明早早点给我送二百斤粮草来,我们明天不过晌就要出城。”之前在河边说打算绕远路去乌孙的客商从饭堂出来吆喝一声。
  赵小米应了,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小米挺累的。”隋玉跟赵西平说。
  “嗯,一年到头不得闲。”赵西平点头,“之前我让她买两个仆从帮忙,她舍不得钱。”
  “你们兄妹俩一个样,大哥别说二哥。”隋玉嗤他一声。
  “请帮工能忙得过来,再说了,咱家的仆从不少了。”赵西平狡辩。
  隋玉不理他,吃完碗里的面,锅里的鸡肉还没炖好,她拿走桌上放的油盏,说:“良哥儿,你跟我来,姐姐给你带了个宝贝回来。”
  “我吗?”隋良一跃而起,他快步跟上,雀跃地问:“什么好东西?”
  赵西平牵着小崽跟上,老牛叔和阿水好奇,父女俩也跟了上去。
  “你来牲畜圈看到过马驹吗?”隋玉问。
  隋良摇头,他都不知道她带回来的还有马驹。
  李木头听到动静走过来,两只黑狗跟在他左右。
  “我带回来的马驹在哪个圈关着?”隋玉问。
  “第五个圈,我带你过去。”
  赵西平嫌儿子走得慢,他抱起孩子大步跟上。
  半大马驹吃饱了躺在干草上,见有人过来,它站了起来。
  隋玉举着油盏绕马走一圈,说:“先看个大概,你明早再来看,这匹马驹是生在天山下的,我买来送给你。你好好养它,培养出感情了,它往后只听你的话。”
  “我也要。”小崽嚷嚷。
  “只有一匹马吗?”隋良太震惊了,“给我的?没有小崽的?”
  “他一个萝卜头,还没马驹高,送他一匹马也不中用。”隋玉起意买马驹就是为了送给隋良,他才十来岁,天天帮她照顾孩子,实在是为难人。
  “我明年就长大了。”小崽不服气。
  “等你长到你舅舅这么高了,我再给你买马。”隋玉许诺。
  隋良高兴得合不拢嘴,整个人都是飘的,他伸手摸摸马头,大声说:“小崽,我的马就是你的马,以后我俩一起养一起骑。”
  “那好吧。”冠了个马主的名头,小崽就满足了。
  第229章 夫妻夜话
  绕着客舍转一圈,鸡肉炖熟了,小春红出来喊,隋玉喊上老牛叔和阿水,让他们父女俩一起过去再吃点。
  五只鸡掺着干菜炖了两釜,除此之外,梦嬷还做了一道鸡汤豆腐,豆腐煎成金黄色再泡在鸡汤里炖,起锅时撒上一把葱花,煞是好看。
  隋玉舀碗鸡汤,突然想起来,说:“忘了还有红枣和黄芪了,红枣炖鸡,鸡汤是甜的。”
  “明天再炖。”赵西平另拿个碗给她舀一碗豆腐放手边。
  “饼子来了。”翠嫂端来一大盆烙饼,说:“饼子泡鸡汤,越吃越香。”
  “没菜了吧?”隋良问,“你们也过来一起吃。”
  “我们不饿,饼子烙好,我们先填肚子了。”翠嫂往外走,边走边说:“还有两钵炖猪蹄,就差两把火了,马上端来。”
  隋玉喝完鸡汤,她把碗递给赵西平,继而端过鸡汤豆腐吃。
  两碗汤下肚,隋玉吃出一脑门汗,吃了鸡汤豆腐,她接过碗继续啃鸡肉。
  赵西平看着她,伸手替她挽起垂落的发丝。
  “娘,给你吃。”小崽戳个大鸡腿递过来。
  赵西平伸手拦下,说:“你自己吃,你娘碗里有鸡腿。”
  “噢。”小崽咬口鸡腿肉,又抻着脖子看着桌上的菜,余光留意着他娘的动静,时刻准备着给她挟菜。
  “你好好吃你的,让你娘踏踏实实吃顿饭。”赵西平低下头小声说,“自己吃自己的,吃饱了就去院子里转转,肚子瘪了,我们就回去睡觉,你娘累了。”
  小崽点点头,说:“我也想吃豆腐。”
  “你不是不喜欢吃豆腐的?”说归说,赵西平还是给他挟一小块。
  一块豆腐,一个鸡腿,一个鸡爪子,肚子饱了,小崽溜下椅子走出去。
  隋玉吐掉鸡骨头,她抬头嘱咐:“小崽,就在院子里玩,不能跑出去啊。”
  “好。”
  黄豆猪蹄汤端上来了,赵西平率先拿过隋玉的碗舀一碗,猪蹄炖得软烂,汤色浓白,黄豆也炖爆皮了,轻轻一吮,就和猪蹄肉一起进肚了。
  “还是在家里吃饭舒坦。”隋玉掏出帕子擦擦汗。
  “明天让隋良再买猪蹄回来,猪肝和猪血也多买点。”赵西平交代,“吃饱了?”
  “吃饱了,还吃撑了,我出去走走。”隋玉起身,她跟奴仆们说:“你们慢吃啊,但也别吃多了,晚上不消化,小心撑得睡不着。”
  “都怪殷婆和梦嬷她们做饭太好吃了。”小春红贫一句。
  “我去告状,你明天等着喝野菜汤吧。”隋玉玩笑道。
  赵西平掰两个饼子泡在碗里,稀的干的连喝带嚼吃一肚子,有饱腹感了,他就放下碗筷出去。
  隋玉站在灶房跟殷婆她们说话,小崽跟阿羌撸起袖子蹲在地上洗碗,说是洗碗,他只是玩水。
  “出去走走?”赵西平站门口问。
  “行。”隋玉往出走,交代说:“小崽你继续洗碗,等你舅舅吃饱了,让他给你洗洗澡。”
  “我不洗碗。”小崽想当跟屁虫。
  然而还不等他走出灶房门,隋玉跟赵西平已经逃似的跑出去了。
  “娘——爹——”
  没人理,脚步声也没了,小崽拉着阿羌壮胆,二人走出厨院的门,外面黑漆漆的,哪里看得见人。
  小崽又喊两声,阿羌牵着他进屋了。
  “天黑不能出去,外面有狼,就喜欢吃你这样的小孩。”阿羌吓唬他。
  “你骗人。”小崽不信。
  “那你出去?你冬天盖的狼皮褥子就是你爹娘夜里出去打死狼剥的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