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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奇幻玄幻 > 致四千年后 > 第137节
  在奥古斯都去世后,最跳的反而就是他生前最忠诚的元老院。
  但在看到阿纳罗的瞬间,提比略却是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至今为止,全部都在预料之中。
  提比略执政官的位置,就是从阿纳罗身上取走的。因为提比略干的比他好,这更让人们吹捧提比略、贬低阿纳罗。也因此,提比略也被阿纳罗所嫉恨。
  但实际上,这全都是提比略设计好的。
  身在政局之中,他就不能过于出尘。把柄姑且不论,提比略至少得有一个以上的强大敌人,奥古斯都才不会过于忌惮他。
  一个没有敌人的人……谁都不得罪的话,你是想成为所有人的朋友吗?那么你为什么不干脆坐上我这个位置?
  但如果有了敌人,那么奥古斯都就可以通过扶持他的敌人来遏制他的势力。这样反而奥古斯都对他能更放心,容忍度更高。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敌人的话,那么提比略想要自己决定敌人是谁。
  阿纳罗是最好的选择。
  他出身平民,身后没有庞大的家系,脑子比较好用,但真正让他从底层士兵中脱离出来的,却是他那张漂亮俊俏的脸蛋和白皙的皮肤——没有那个,他的计策根本就用不出来。
  阿纳罗曾经的经历让他的心始终有一个弱点,这让他易于掌控和猜测。
  而在阿纳罗摸爬滚打四五年,成为知名的智囊而被奥古斯都提拔出来后。当年和他“最为亲密”的那个将领,不到几周便不幸战死在了西方战场的前线。
  因为谁都知道这个俊俏阴冷的男人心中的狠辣,阿纳罗一直没有足够忠实的盟友。他自身的智谋在整个罗马中也算不上是顶尖——知道别人都不待见自己,所以他很识趣的投靠了元老院,帮一些贵族处理些不太方便见光的事。
  好在他的嘴巴够严,因此倒是也在元老院混出了点名堂。至少在地位上和自己是对称的了。
  所以,提比略才会去故意得罪阿纳罗。让那些想要对付自己的人都去帮助阿纳罗,这样反而能让那些暗箭化为明枪——
  而提比略之前布下的局,在这时终于得以启用。
  提比略的护卫是元老院派在提比略身边的探子。他的死会让元老院警惕起来。
  因为提比略的好友众多。为求保险,这个时候他们派出的,一定就是“提比略的敌人”阿纳罗。
  而他的性格,提比略早已摸清——
  “你对阿隆做了什么?”
  提比略皱眉微怒:“阿纳罗,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阿隆只是个普通人,他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矛盾!”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阿纳罗讥笑出声,轻柔的声音淡漠而没有感情:“昨夜,你的护卫阿隆被人发现死在了北街的巷子里。是从背后袭击,没有挣扎和战斗的痕迹……而且伤口只有一刀,顺便我刚好记得你收藏了一把推罗出产的匕首。那匕首的刃和那伤口大小类似。你不做解释吗?”
  他随着说,一边盯着提比略的表情看。
  只见提比略先是惊愕,随即便是发怒,然后是微不可闻的困惑,但之后突然眼睛一亮转为平静。那种平静让阿纳罗有些不安。
  ……难道真的不是他?
  阿纳罗心中困惑。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提比略夺走了自己执政官位置后的某一周,他向提比略汇报工作的时候,看到了他正在擦拭一把黑柄黑鞘的匕首。
  阿纳罗的记忆力很好。那把匕首,应当和死者的伤口差不多粗细。
  而且,那把匕首一定杀过人。祭司们的神术侦测金属,可以顺便侦测武器是否杀过人……只要伤口吻合,匕首对神术有反应,那么就算不是他杀的,也可以当做是凶手带走。
  这次阿纳罗得到了元老院的批准。只要提比略拒捕,那么就可以直接原地格杀,无需顾及影响。虽然这样比活捉提比略带来的好处小的多,但起码能保本……
  ……但看着提比略平静的目光,阿纳罗却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我懂了,阿纳罗。”
  提比略出声,嗤笑道:“你杀了我的护卫,然后再给我栽赃?这就是元老院的计策吗?”
  他看着周围围拢过来的卫兵,平静的举起了手,以示自己毫无敌意。
  “所以,你认罪了吗,提比略?”
  阿纳罗无视了他之前的话,逼问道。
  只要他回答是或者不是,无论哪种他都可以强行逮捕提比略。
  但提比略却对着四周的卫兵,高声喊道:“我是罗马执政官,我怀疑有人要谋杀我!”
  他举着手,走向了窗口,冲着下面围观着的群众高声呼喊:“这是谋杀!这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谋杀!不光是对我的护卫,更是对我本人!”
  “死者绝不能白死!无辜者不应被栽赃,杀人者不能逍遥法外——”
  “所以呢?”
  阿纳罗双手抱胸嗤笑着说道:“直接将你无罪开释?”
  “不,那不符合正义。”
  出乎预料的,提比略拒绝道。
  “按照惯例,”他平静的说道,“我申请公开审判。”
  第96章 如果我俩角色互换
  众多民众在广场旁围观提比略的公开审判。
  这是在所罗门教进入到罗马后,衍生出来的一种传统。距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罗马的法律被分类为公法、民法和军法。
  公法对所有人生效,比如说抢劫、杀人、叛国,惩罚保底是五年以上的监禁或者劳役;而民法只对平民生效,一般仅局限于偷盗、斗殴和土地纠纷之类的情况,惩罚也较轻,还有很多“杖责二十到四十或罚苦力三个月”之类具有弹性的惩罚。
  军法则是制约军队的纪律,只不过是将这种权力从军队中提出来了而已。
  但因为那时罗马的法律严苛,取证又相对简单,采取疑罪从有的原则。所以几十年后有许多卷宗证明,罗马公法被一些人当成了公报私仇的武器。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泛滥,那一代的罗马执政官提出了“公开审判”。
  他提出,任何即将被公法处罚并且还没有下判决书的人,都拥有提前申请公开审判的权力。官员则有着被审议后也可以提出公开审判进行二审的权力。
  这是为了避免有权利者恶意嫁祸政敌或是偏向断案。
  所谓的公开审判,就是将所有的证据摆在广场上,通过轮流辩论的方式争取人们的投票。而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上诉方式——也是这个时代的罗马唯一的上诉机制。
  因为提出公开审判,就几乎是明示了“我不信任你的判决”或者“这个人要嫁祸我、谋杀我”。如果犯人争取不到三分之二的民众的无罪票,就会被追加“嫁祸官员”和“恶意煽动”的罪名。
  而如果他得到了民众的支持,那么他便被判无罪。而原本要下达判决的官员,便会视情况背上从“无能”到“谋杀”不同档次的罪名。
  也就是说,公开审判一旦召开,一定有且只有一个人是以无罪之身下台的。
  所以,无论成功与否,这都是深深的得罪了那个官员或者贵族。若是平民发起公开审判,他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因此,足足有三年的时间没有人发起公开审判了。
  更不用说……是现任执政官向前任执政官发起的公审了。
  而阿隆的尸体便被摆在了广场上。广场东西对称的摆了两个石台,提比略和阿纳罗站在两端。
  “人都到齐了吧。”
  被审判的提比略反客为主,面色从容的说道:“那么开始吧。”
  提比略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太多。
  如果元老院分析出来自己的意图,并过来阻止的话就完了。
  “——你这个杀人的暴徒,竟也敢如此张扬?”
  阿纳罗面色阴沉,凝视着提比略,转身向着众人呼道:“罗马的公民们!你们可知,这个男人犯下了怎样的罪行?!”
  “他的心病了!提比略阁下患了猜疑的病,并对我有怀有厌憎之情。他便把这种情绪施加给了我留给他的护卫阿隆——那是一位参与过西岸战争的退役老兵!他护卫了我六年!”
  “而这个卑鄙的小人——我们的执政官大人,提比略!他不敢对我发火,便把对我的仇怨放到可怜的阿隆身上……他昨夜杀了阿隆!证据,就在这里!”
  说着,阿纳罗身后,扬起一块染血的手帕。
  他向着惊呼的公民们恳切的说道:“这是在现场发现的提比略的手帕!祭司们已经验过,这上面的血就是阿隆的血,想必你是用他来擦刀了吧!”
  他摊开手帕,上面是两道对称的血痕。正好勾勒出一把匕首的刃面。
  “——一派胡言!”
  提比略毫不畏惧,高声怒斥。
  在公民们怀疑的目光下,他伸手遥遥指向手帕,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一字一句的说道:“公民们!你们都是有眼睛的聪明人,你们自己看看!那手帕上的血究竟只有多浅的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证明是你杀了阿隆后用手帕擦了刀!”
  “不,你错了,那什么都证明不了……因为我两天前家里遭了贼。我的手帕那时就被人偷走了几条。”
  提比略嘲讽般耸了耸肩,对身边的一个护卫说道:“你找几个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我是单身汉,身边没有人的,也不可能让人藏起来……什么都没少,就少了几条手帕。怕不是让某人给偷偷拿走了。去吧,小伙子。去把我的手帕都拿出来——二楼里屋有账单和物品清单,你去把那个一起拿过来吧。”
  “好的。”
  那士兵恭敬地对提比略点了点头,叫上了三四个人一块前往了不远处的提比略的屋子。
  看着提比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阿纳罗稍微有些紧张了起来。
  怎么看都是他早有预谋的……这莫非是个陷阱?
  看着沉默着的阿纳罗,提比略不禁大笑出声:“你肯定没杀过牲口吧,阿纳罗?而且你虽然上过战场,但没杀过人吧?”
  “公民们,请你们仔细看看我可怜的护卫阿隆的尸体——他的伤可是在胸口的!如果这手帕是用来擦刀的,怎么可能只有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到的血痕?而如果不是用来擦刀的,它又怎么会落在现场?”
  “无需说这么多!”
  阿纳罗恼羞成怒:“说不定是你先用其他东西擦干净了手,再用手帕擦干净了刀刃……那是因为你怕被猎犬闻到血腥味吧!”
  “我承认……我身上随时都带着刀。”
  在阿纳罗指控自己之前,提比略便主动说道。
  他对身边的祭司恭敬的说道,“请您开一下侦测谎言,”随即便转过身来,继续说道,“但我带武器,那都是防身用的,为的是有人要害我的时候我不至于只能用软弱的拳头。但我发誓,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拿这把刀杀过任何人。”
  祭司的测谎神术立刻得出了结论:“他说的是真话。”
  “把你的刀拿出来!”
  阿纳罗叫道:“就是你衣服里面那把!先对一下伤口吧”
  台下也有人非常配合的一并叫道“看看伤口,看看伤口”。提比略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抽出一把黑柄黑鞘的匕首,递给了另外一个等候着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