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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抬眸看他,感觉很奇妙。
  随即,无精打采的神情从你面上消退,你舒开眉眼,笑意明快。
  “还有一事……”
  你浅笑着走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手拽住钟离的手腕,猛地一拉。
  钟离凝滞一下,还是顺从地被你拉进水里。
  水花如琼玉般飞溅。
  有仙术托着,水只淹到两人腰间,钟离黑色的长发散开,垂落在水面上。
  他无奈地看着你,眼神比清波还温柔三分。
  你得逞一般,抓着他被水浸湿的衣袖,偷笑道:
  “帝君,哪有在岸上打水仗的。”
  第17章 情难自抑
  ……
  满潭的鱼儿乱窜,在远离谭心的石缝间瑟瑟发抖。
  钟离负手而立,煌煌金瞳将漫天水弹尽收眼底,他眸光不动,步履沉稳,几次移步间,便悉数躲了过去。
  水弹重重的砸进潭中,激起硕大的水花。
  始作俑者的身影却难以寻觅。
  钟离眸光一凝,猛地转身,双手向下一压。
  你偷袭未果,浮出水面。钟离站在水面上,树影婆娑,落了他满身碎光。
  他双手铁箍一样紧紧地握着你的肩膀,力道沉沉地,压的你动弹不得。
  “又失败了,帝君也不让让我。”
  你仰起脸,看着钟离,眸中映着明亮的日光,一脸沮丧的样子。
  钟离垂眸。
  少女的肩膀柔软纤细,在他掌心微颤,跃跃欲试地攒着劲,想要挣脱他。
  他松开了手。
  你当即就要潜进水里,钟离好笑地拎住你的后衣领,一下提上来。
  “阿离,你输了。”
  你郁闷地抱着他的胳膊,在水面站定,有气无力道:
  “是是,帝君矫若游龙,我赢不过,比不了。”
  钟离失笑,伸手刮了下你的鼻尖。
  “让不得,阿离七窍玲珑,神出鬼没,纵是我使出全力,也只是侥胜半分。”
  ……就知道哄你。
  输家要应赢家一个要求,你吃了败仗,垂头丧气地问道:
  “帝君赢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钟离眼帘抬起,金眸直视着你。
  碎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有些痒,你伸手拨弄到耳后,见他迟迟没有开口,疑惑了一下。
  “帝君?”
  少女双眉微蹙,抬起一张明净小巧的脸,日光从卷翘的眼睫筛下淡淡的暗影,眼睫扑闪颤动,双颊泛着桃花般的浅晕,小巧的唇微微嘟着,像殷红鲜嫩的花蕊,透着水润的粉意。
  宛若一朵霓裳花在眼前缓缓绽放,明艳绚烂,让人不敢逼视。
  钟离俯身,手抬起,要落到少女的发丝上时,突然停下,手指蜷握。
  “阿离。”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飞了世间最纤细敏感的蝴蝶。
  你没听清,走近了一步,微微侧过脸,抬头看他。
  “帝君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凑的太近,清淡的竹枝香气钻入肺腑,眸光落在他脸上,是清亮亮的信任。
  你笃信他不会为难你。
  钟离挪开了视线。
  璃月崇尚君子雅风,最重礼数,男女纵两情相悦,于正式定亲之前,也不会越过雷池半步。
  这是他亲自拟订的礼法。
  这世间太多人轻诺寡信,巧言令色,若无契约管束,放纵过后便抽身离去,徒留对方黯然垂泪,苦祈挽留。
  伤心者以女子犹甚。
  他目睹过太多案卷,白纸黑字,浸透了苦楚,也曾深夜巡视城内,听见坊内凄切地哭声。
  他万般斟酌,自诩公正守礼,推崇君子雅风,呼吁克己守礼,定下这桩桩件件,力求把人性幽暗的尖刺束缚在礼法之内,以免伤及他人。
  礼法初定,也曾掀起轩然大波,众说纷纭,批驳反对者亦不胜枚举。
  他们说,帝君不懂相思。
  他们说,帝君万般好,可也不通人情。
  他们说,爱是烈火,是奋不顾身,是情难自禁。
  钟离确然不理解。
  他不懂世人为何热衷于飞蛾扑火,也不肯为爱落上灯罩。
  那时人人皆可进言,隆冬时节,涌进政务厅的纸张犹胜纷飞大雪。
  他顶着万众异样的目光,走过窃窃私语的长街,走过堆叠如山的奏疏,端坐在书案后,提起朱笔,一封封批阅。
  厅外搓绵扯絮,雪花纷纷扬扬,厅内,火塘炭火早已燃尽,只剩发白的灰烬。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政务厅唯有烛火噼啪作响,烧了七天七夜。
  他一一作了解释,满城寂然,自此璃月再无人置喙,礼法得以顺利推行。
  那时他踏出门槛,积雪冻的结实,手指虽不可屈伸,心中却快慰,那些反对和批驳不曾动摇他半分。
  钟离垂下眼睫,心头微紧。
  他没有给予承诺,没有定下契约,甚至不能完全确定她的心意。
  可他想吻她。
  她邀他出游时如此,她握紧他的手时如此,尚可理解。
  他克己守礼,未有逾矩。
  可那股冲动时不时翻涌上来。
  方才,少女抬着头看他,问他想要什么时,他险些没捂住那股冲动。
  她不会拒绝他。
  他沉默着,肩背笔直,任由少女凑近他,水汽和竹枝清香在他的鼻尖涌动,绕肩的轻纱披帛滑落,圆润的肩透出一抹肌肤的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