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将这个难题抛给社长。
谁让人家就认定社长是他哥哥了呢。
福泽谕吉垂下眼帘,额间垂下的发丝遮挡住他的神情,看到我妻真也纯白的神情,遂后对江户川乱步道:“留他恢复记忆之后吧,待到他恢复记忆之后,就与武装侦探社没有瓜葛。”
江户川乱步蹲下身,终究没忍住伸手戳戳我妻真也的脸颊,对福泽谕吉道:“真的吗?我以为你会当哥哥当上瘾,到时候舍不得呢。”
脸颊被戳了戳,凹陷出一个小肉坑,我妻真也被戳的扑了一声,醒来后,茫然看着他们。
福泽谕吉:“乱步。”
看到社长面上闪过恼羞成怒的神色,江户川乱步眨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他不敢摸老虎屁股,不敢继续待在社长面前,赶忙后退:“那个社长,我想起来助听器还有几个问题我没调查清楚,我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人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福泽谕吉侧脸被触碰。
“哥哥你们在聊什么?你脸有点红。”我妻真也说。
入夜。
阳台处出现细碎的声响。
福泽谕吉从卧室中走出,坐到阳台来客的对面。
阳台上坐着的是福泽谕吉的老师,夏目漱石,他齐短发,头戴一顶小圆帽,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儿来,他有多大年龄,他的实力有多强,不过唯一可知的就是,他深爱着横滨这座城市。
福泽谕吉很少见到夏目漱石,这次见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征兆。比方说,前几天被我妻真也吃醋的那只小橘猫,就是由夏目漱石的异能力演变而成。所以福泽谕吉就知道,老师这几天会和他见一面。
“晚上好,谕吉。”夏目漱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以及茶杯都是自带的。
“晚上好,老师。”福泽谕吉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他本身就是沉稳不多话的性格,这个性格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愈发明显,最近一阵已经算是他近一年来的情绪高地了。
“你最近捡了一个小孩。”夏目漱石开门见山。
夏目漱石虽然人不在武装侦探社,但只要他想,他对于武装侦探社,对于横滨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清楚。
福泽谕吉“恩”了一声,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和黑手党有关。”夏目漱石笑吟吟说,说话过程八字小胡子一动一动。
福泽谕吉手停顿一瞬,他知道热爱着横滨的老师有多么厌恶横滨蛀虫的黑手党,但是他已经选择留下我妻真也,他抬头认真看着夏目漱石:“在他恢复记忆前,他都和黑手党没有关系。在他恢复记忆后,我会让他回到港口黑手党,如果他确实作恶多端,我也会亲自将他送到警察局。”
夏目漱石在他的目光下静思许久,摇头笑道:“谕吉,不用这么认真,我这次,只是想看看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福泽谕吉挑眉,“为什么?”
夏目漱石沉吟:“你已经三十三了,还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庭的苗头……我想,这是由于你在很小的年龄就外出闯荡,修行剑道,从未体验过家庭的温暖,不知道有家人的好处的原因。如果你可以在这个‘弟弟’身上感受到家庭的味道,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或许你就可以将在乡下的未婚妻接来了呢。”
“……首先,我认为是否建立家庭并不重要;其次,我认为我自己很正常。”福泽谕吉眉头跳动,如此说。
“正常吗?乱步那孩子倒不是这样认为的呢,我和他见过一面,他说,行动与表现越是温柔的人,越是……让我想想他的原话,噢,难以接近。”
福泽谕吉将茶盏倒扣在桌面,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开始说另一个谣言,“老师,我没有在乡下的未婚妻。”
夏目漱石从来不听,他摸着胡子:“福地发给我一张照片,上面的少女和小孩长得很像。开始我以为是你是因为小孩和弟弟长得很像,所以才救下他呢。”
经历了一场造谣的福泽谕吉握紧茶杯:“福地樱痴?他的话老师可以不用信。”
夏目漱石仍在遗憾:“真的不是未婚妻吗?啊好可惜。”
福泽谕吉抬起头,面无表情喝完茶,打算送走夏目漱石。
老师又开始不着调了,送走也好。
夏目漱石目光带着长者的祥和,“谕吉,去体验一下家的感觉吧,或许最后有益处的并不只你一个人。”
晚风温柔地吹着,月光好似白纱,它们留恋在长途旅者生硬的身体。
并不是一人……是指自己和我妻真也吗?
夏目漱石:“老师也没有家庭,这个教不了你,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福泽谕吉告别夏目漱石回到卧室。
我妻真也却是醒着的。
本来收纳在衣柜里面的福泽谕吉的衣服,此刻被放在地上堆成一个环状小山丘,又像是一个巢穴,巢穴中心我妻真也曲腿坐着,双手捂着耳朵。
月光很亮很亮,从小窗里面投射进房间,他的侧脸映着睫毛的阴影,眼神虚散不知道落在哪里。
卧室好像变成了漆黑水箱,福泽谕吉想。
他走到衣服“巢穴”旁,对着衣服思考是否要着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