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办公室,我妻真也托着腮,看着福泽谕吉手中的小盒子。
他疑惑不解。
和昨天黑色西装青年手中的好像。
福泽谕吉说:这个盒子中的助听器,是我几天前委托一名异能力者制造而成,和你……之前佩戴的助听器几乎一模一样。
我妻真也垂下脑袋,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个盒子。
福泽谕吉感觉出我妻真也身上散发的不开心,他有点无措,难道我妻真也是满意这个礼物?
在他的预设中,我妻真也应该是十分开心的。
就像来的路上,以及在家中时的期待那般才对。
他蹲下身,抬起我妻真也的下巴,想了好久询问:“是在担心如果佩戴上助听器后,仍然听不见怎么办吗?”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我妻真也咬着下唇,面无表情在哭。
豆粒大的泪水落在助听器的盒子上,落在福泽谕吉的手背上。
福泽谕吉生疏地擦掉他脸上的泪。
我妻真也拍开他的手,红红的眼睛看着他,气呼呼的像街头炸毛快要骂骂咧咧的小猫,“你是准备不要我了吗?”
跟不上这个脑回路,福泽谕吉静默几秒,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出来他想问的那句话怎么打手语:不是,没有准备不要你。还有,为什么这样问?
“你撒谎。昨天的黑西装,以及红军服,白大褂那些人,他们都在说我戴上助听器后会多出来一段记忆,他们都在劝你不要我,说你会吃亏。”我妻真也像极了一个正在冒烟的茶壶。
他红眼睛紧盯着福泽谕吉,打了个哭嗝,委屈中又带着无比得意,“他们仗着我听不见,就对你这样说,其实我都发现了,都记着呢。”
他说着说着瘪着嘴,脸憋得通红。
仗着他听不见,以为他听不见,就说他的坏话,什么人啊。
最终忍不住呜呜哭起来,手推着福泽谕吉拿着的助听器盒子,“拿走它。”
福泽谕吉笑了一声,他看着我妻真也,打开助听器盒子,问目光依旧不由自主落在上面的我妻真也,“真的不要吗?”
我妻真也将脸扭向另一个方向。
福泽谕吉扭回他的脸,眼睛对上我妻真也哭过之后异常清澈的眼睛,手依旧捏着他的下巴没松开,“他们以为我会吃亏,是因为他们认为,你多出了一段记忆后,你就不会认我做哥哥。”
我妻真也心想这些人好恶毒。
他抽着鼻翼,去推福泽谕吉:“你去教训他们,他们这么恶毒,就要被收拾,你去。”
福泽谕吉泛着白光的手掌依旧捏在我妻真也的下巴,脸上留下了两道红红的指印。福泽谕吉问:“所以你会吗,真也?”
停下去推福泽谕吉的手,我妻真也说:“真也不会。”
福泽谕吉笑了,笑得非常好看,狭长的眼睛盛满笑意,没有开灯的小办公室像是亮起来了一般。
不经常笑的人,笑起来会格外苏感。
尽管福泽谕吉笑得十分浅显,但这种程度已经十分难得。
我妻真也被福泽谕吉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他又不停喊哥哥哥哥。
“那我就不会吃亏,他们的说法永远不会成立。”福泽谕吉说。
我妻真也连忙说:“你不会吃亏。我最爱你了,我永远不会让你吃亏,你永远是真也的哥哥。”
拿出助听器,为我妻真也佩戴上,福泽谕吉说:“恩。”
随后,又说:“我永远是。”
我妻真也恢复了听力,他很欣喜,于是看到什么都要去听一听。
但是最让他欣喜的是,他的脑中并没有多出什么记忆。
他觉得,说他坏话的那些人输了。
到了晚上,他像是分享秘密般对福泽谕吉说,“你看,我的脑子里并没有多出什么,你不会吃亏。”
福泽谕吉今天已经讲这句话听了几十遍,他叹口气,捏住我妻真也的嘴巴,“是的,我永远不会吃亏,睡觉吧。”
我妻真也有点扫兴,他踢踢被子,不小心踢到了福泽谕吉,装模做样道歉:“哥哥,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你不会吃亏有点高兴。”
福泽谕吉:……
最后,在强势要求下,我妻真也怀中抱着个小小的、播放着钢琴曲的收音机,睡着了。
第二天。
福泽谕吉和我妻真也一道,又去了一次心理医生那里。
催眠结束后,我妻真也没有立即醒来,依旧在睡梦中。
心理医生对于我妻真也仍没有恢复记忆的建议是:“再等等吧,等到他的心理防线彻底降下,他就可以恢复记忆了。”
这一天,福泽谕吉没有穿和服,而是和我妻真也一般,穿了灰色的休闲服。他微微挽起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看向我妻真也,“会很快吗?”
他的声音太过于小,心理医生没有听清,抬起正在记医患笔记的脑袋,“福泽先生,您刚刚说了什么?”
福泽谕吉回神,摇头:“没什么。”
心理医生有事出去了一趟。
因为今天下午心理医生并没有其他的预约,所以在出去之前对福泽谕吉说:“让他好好睡一觉吧,看起来他很久没睡过好觉了。我的催眠可以让他不再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