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眸光又看到兰溪。
昏迷前的记忆涌现出来。
瞬间涨红了面皮往兰溪身边挪去,愧疚不安地解释道。
“溪儿,我不知买这块地的人是你,你要是早向我提,哪里还用买?再加上旁边的镇子,我一块盘了送给你!”
兰溪退后两步,避开他的热情。
“国公爷,虽然你我有些私交,但还不至于熟捻至此。”
“溪儿的称呼,有些孟浪了,国公爷还是换个称呼吧。”
在兰溪面前,慕容川冶半点脾气都没。
高大英武的男子,混不吝的京中霸王,点头哈腰像个管家一般,憨笑道。
“那你喜欢什么称呼?兰大小姐?”
兰溪撇他一眼,“哀家是太后,自然要称呼太后娘娘。”
慕容川冶这怎能应?
耷拉着耳朵道:“叫太后有什么好的?硬生生把你叫老了!”
“更何况,萧氏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也配……”
要他说,去后宫有什么好的?跟萧氏斗来斗去有什么好的?
做他的国公府人,他带她周游天下潇洒一生,岂不快哉?
不过这想法,他也只敢在自己心里头转一下,在兰岳父那儿提两句,万万不敢在兰溪面前言明……
兰溪不想跟他在此问题上再做纠缠。
换了话题。
“你今日,怎么来这儿了?”
“唯恐哀家夺了你这片荒山吗?”
慕容川冶眸底一亮,想起自己来此处的“要事”。
对兰溪眨了眨眼,“兰大小姐稍等。”
接着,纵身一跃,竟跳入了那寒潭之中——
“喂!你——”
兰溪失声,伸手去拦,却没拦住。
眼睁睁看着他跃入潭中,惊起一片水花。
这是……
刚才板砖……砸到脑袋了?
不等兰溪回神。
那寒潭之中,水花涌动,波光颤颤。
没过几个呼吸,刚刚跃入水中的慕容川冶从水面跃起,手中提着两物,挟裹一身湿漉漉的水意,兴奋地来到她的身前。
“兰大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他提起手中之物。
两条尺八长的银白色鱼儿,被他捏住命门,吊在空中,动弹不得。
那鱼的颜色,兰溪从未见过。
竟是雪一样的纯白色。
不仅如此,鱼的鳞片上闪着月华般的银光,细长而柔韧的鱼腹,在空中弯出一道弓状的弧度。
慕容川冶笑容明朗,为兰溪解释道。
”这鱼,是我祖父早年间在东南沿海寻到的苗子,肉质鲜嫩,有一股荔枝的清香,南海的人皆叫它荔枝鱼。”
“我祖父是个吃货,嗜好此味,便打了一箩筐带回京城。”
“谁料,这鱼儿太过娇贵,京城的水土根本养不起这鱼,死了七七八八后,祖父看着心烦,恰好刚买下这块地界,便将剩下的鱼苗扔进了这寒潭之中。”
“谁曾想,这些鱼竟能在此处寒潭中存活。”
“这可是老爷子临闭眼之前,告诉我的秘密!连我爹都不知道。”
“每次嘴馋了,我都会来此地捞两条打牙祭。”
“兰大小姐,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地界小爷拱手送给你,但这神仙鱼,你得允我过来钓。”
他提起此鱼,眼弯成月牙,像个撒娇要糖葫芦的孩童一般。
兰溪话中也带了笑意。
“自然允你钓鱼,不过……到时我可要收费。”
慕容川冶不满地嘟囔,“地都送你了,哪还在乎这点儿……”
眼珠一转,又反应过来。
收费?掏银子?
岂不是有更多的机会给溪儿接触了?
收费好啊!
慕容川冶眉眼更弯,“别说是掏银子,就是用一个庄子换一条鱼,爷都跟你换!”
兰溪掩唇轻笑。
她虽黑心,但还不至于黑心到这种地步。
一条鱼,压榨个百两银子也就够了……
“这鱼要怎么做才好吃?”
一旁的陈洛歌也是吃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
听说这荔枝鱼是从南海那边运过来的,不由食指大动。
连胸口的疼都可以暂时遗忘,上前同慕容川冶讨论道。
“烤着吃?还是煎炸了吃?总不能是煮了吃吧?”
一边问,一边伸手过去,将接过那鱼,仔细端详。
慕容川冶顿时不乐意了。
“你那脏手拿开!别乱动小爷的鱼!”
他提着鱼拎在身后,转过身子,对兰溪洒然一笑。
“兰大小姐,这世间最顶级的美味,无需任何酱汁与调料去调配,更无需用火候来维持。”
“这荔枝鱼,单是白水煮了,便是绝味!”
“正好我带有炊具,在远处的车厢中,你且等我半炷香的时间,到时用这潭水为你烹鱼,可好?”
兰溪抬手,笑意盈盈。
“轻便。”
慕容川冶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提着鱼,飞身离开……
……
半个时辰后。
正在绘制此处地图的兰溪,实在受不住那香味,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她来到慕容川冶身旁。
简易的火架上,架着一口铝锅,锅中的泉水,已成了奶白色的鱼汤,而那被清理去鳞的神仙鱼,周身,也呈现出柔软的,乳白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