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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差的第一天,韩棠打过很多电话,他通通没接,还叫助理转达了希望他老实在家闭门思过的话,语气用词都属严厉,小崽子多半被吓住了,之后只敢默默发短信息给他。
  现在发过来的,是一副放在红木书桌上的油画照片。
  陆衍记得这幅画。两年前他去纽约出差,抽空陪韩棠看了个小型画展,这副也在其列。其实算不得多喜欢,只是看着画中人时候,莫名生了一点触动。大概就是这几眼的缘故,被韩棠记住了。他当即就兴冲冲拉着自己要把画买下来。
  可惜被告知画已经被人买走,展览一结束就要送到买家那里。当时韩棠就很不高兴,一直嚷嚷着“难得你有喜欢的东西,我就是想送给你。”
  他仗着漂亮又嘴甜,从画廊老板口中打听出了买家的信息——恰好就是周荣芳的岳亲。
  这位老先生并不缺钱,又是个爱画之人,陆衍不愿意多生事端,就把韩棠拉走了。已经过去这么久,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可韩棠居然还惦记着把他喜欢的东西弄过来。
  愉悦感无声在心里蔓延,开始不算太明显,可那种心念颤动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几乎到了让人觉得甜蜜的程度。陆衍重重地舒了口气,用一贯精准的自制力把这种情绪按捺住。
  低头看照片下面紧跟着的讨好的话。
  “哥,你还记得这个么?我出去玩的时候刚好遇到,就给买下来了,你喜不喜欢?”
  周家才刚出事,他就从拿来了周成外祖家的藏品,想到他们在星光酒店前并肩而行的样子,陆衍牙根不自觉咬紧了。
  时隔多日,他第一次回复韩棠:“画怎么来的?”
  发完那张照片以后,韩棠就无所事事地靠在书房沙发上发呆。他手边放了一叠看了大半的文件,这两年陆衍似乎有意让他参与公司的事,时不时就给他一些项目资料让他看。
  其实他对这些没太多兴趣,横竖是陆家的产业,总不至于得他来继承,但陆衍想让他学,他只当帮着分担工作了。
  至于回音——在连续一百多次失望过后,这似乎已经成了肖想。他闭上眼睛,高强度的体力输出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以至于手机“滴”声响起后,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从沙发上跳起来。
  短短五个字他看了好几遍,心脏因为跳得太快,带来些许不适感。
  这么久了,他哥总算肯搭理他了。
  短暂的兴奋过后,他迅速冷静下来。周家的事闹得大,他知道瞒不住——何况本来也没想瞒。
  周家号称业内前三的老牌安保公司,其实水平也就那样,他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顺出来,可这样一来,他和陆衍之间的僵局就没办法打破了。
  就算挨骂,也比陆衍一直不理他强。
  韩棠捧着手机还在思考要怎么回,那边又是一句:“说实话。”
  韩棠试探着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立刻被无情挂断,他的小心思彻底被掐死,只好老实交代:“周成他后妈和弟弟不是玩意儿,故意把他亲妈留下来的东西送出去,周成找到我,说好我帮他拿回东西,他把画送给我,我想着难得看你喜欢什么,就、就答应了……”
  陆衍:“你跟这个周成怎么认识的?”
  韩棠说:“就上次过年你带我回老宅,周成来送年礼,当时遇到了点小麻烦,他帮了我,就这么认识的。”
  过年?那算到今他们认识快三个月了。或许是转向阴影里的缘故,陆衍脸色有点冷,敲击屏幕的力度比之前重了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韩棠盯着这句话,一时没太明白,懵懵懂懂地问;“什么没告诉你?”
  “认识了新朋友,遇到麻烦,为什么回来没跟我说?”
  韩棠感觉他的态度有点奇怪,年轻人交点新朋友再平常不过,不至于个个都要报备吧?再说自己以前跟他聊外头的事,他都爱答不理的,也不是很上心的样子,现在这么咄咄逼人,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在找茬一样。
  他绝口不提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周成的身份,进而想到这副在他外公家里的画,一早就是怀着目的交朋友的想法,回道:“……我忘了。”
  本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该进入正事环节,没想到陆衍大有追问不休的气势:“你跟他关系很好?经常见面?”
  韩棠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也没正经谈过恋爱,不然他就会发现,陆衍现在这副架势很像紧张家里小朋友早恋的家长,又或是吃醋的恋人。
  “……关系一般。”韩棠老实说:“加上今天只见过三次,怎么了哥?”
  陆衍板着脸,语气还是硬邦邦的:“见过三次你就帮人家这么大的忙?”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陆衍眼皮狠跳了一下,一股带着酸意的怒火冲上头顶,他砰的将手机丢到桌上,转头坐进了扶手椅里。
  手机几乎一秒就响起来。
  陆衍抱臂冷冷地看着书桌,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拿起来,是条语音。
  韩棠的声音又急切又委屈:“我又不是为了他!”
  这条语音被反复播了三四遍,直到陆衍闭上眼睛时,能想象出韩棠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模样,才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回道:“为了谁都不应该,如果你事先告诉我……”想了想,删掉后面那几个字:“……你跟陈助理知会一声,他会替你安排,为什么要自己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