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韭与他银灰色的眼眸对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四周的灰色空间因为齐人的死亡开始崩裂，之前他听到的声音正是这片空间在毁灭。
有更加明亮的光芒穿过崩裂的空间撒下，照亮沈观同样微薄的身影。
李韭：“你……”
沈观注视着他，低声道：“对不起。”
李韭的眼睛一下子红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沈观微微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其实能认识你，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难得的幸运事。”
沈观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李韭的面容。
但这里是精神空间，他感受不到李韭温暖的体温。
沈观眼中有遗憾之色闪过。
曾经他的未来，一眼便知道尽头，只有黑与灰两种颜色。
在诅咒无时无刻的疯狂呓语，还有永不停歇的噩梦之中，沈观已经很难分辨自己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他想要阻止毁灭，不愿其他人遭遇像他一样的事情，不愿其他人一直生活在诡异与毁灭的阴影之下。
但他也并不确定，他是否能够坚持下去。
然后，李韭出现了。
一个奇怪的人。
一个奇怪的竟然愿意给怪物讲故事的人。
一个竟然会买丑陋怪物玩偶的人。
一个说论迹不论心的人。
一个多次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在知道他是一个怪物，甚至在得知他的诅咒后仍旧没有抛下他，甚至说了“我喜欢你”的人。
令沈观感受到了已经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
被人珍视，爱重，并坚定选择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没能遵守诺言。
第216章
沈观又道：“对不起。”
李韭抬起手,紧紧抓着脸旁边沈观的手说道：“不要说对不起。”
“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光芒下，沈观原本便稀薄的精神体开始消散。
李韭说道：“我不会让你出事。”
沈观抬手，想要抱住李韭,精神体却消散了。
空间彻底崩毁，天光大亮。
外界。
漆黑诡异紧紧卷着毁灭使者的脖颈，一条漆黑触手插入毁灭使者的胸口位置。
洛卡国众人抵抗着毁灭魔教众人攻击的同时，全力攻击毁灭使者。
毁灭使者仅存的一只手抓着胸前的触手不停挣扎，突然，毁灭使者仰天不甘地怒吼一声，随即停止了动作。
毁灭使者身躯上原本流淌的熔岩彻底凝固,化为粉末，开始风化。
当毁灭使者的胸口位置也被风化时,一个人影露了出来。
人影的头顶有模糊光团高悬，洛卡国众人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光辉,如同太阳。
灾难级诡异可怕的毁灭之力涌向人影与光团，可怕的气息自半空中的人影身上爆发，形成气流卷向四周。
在场所有人遮挡眼睛被迫得向后退去。
黎清惊道：“那是……李韭？”
程锦：“他好像没事，而且还在以可怕的速度变强！”
秦葵：“远处的通道也关闭了,他在里面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空之中,光芒敛去,李韭睁开眼睛,与眼前的漆黑诡异对视。
漆黑诡异伸出一根巨大的触手探向李韭,将他从空中轻轻接了下来。
四周，毁灭魔教众人见势不妙，互相对视一眼,知道大势已去，想要逃离。
李韭身躯上骤然爆发出海量黑色细丝,瞬间便控制住了在场的毁灭魔教的所有人，令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四周彻底安静了安静下来。
李韭抬手触碰黑色诡异，说道：“我带你走。”
“有个人也许能救你。”
漆黑诡异开始缩小，沈观从空中落了下来，他的体表几乎被黑色纹路爬满，就连银发都染上黑色。
李韭抬手将他珍重地接入怀中。
沈观轻轻将头靠在了李韭的脖颈处，闭上了眼睛，低声道：
“如果……就杀了我。”
“我不想以怪物的身份死去。”
李韭抱着沈观的手微微一紧，抱着他转身向外走去：“你不会有事。”
人群中，程锦看着两人，想要上前阻止。
李韭脚步微顿，目光平静扫视过来。
程锦头皮一麻，正要硬着头皮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旁的黎清伸手阻止了。
程锦扭头不解：“黎家主？”
黎清摇了摇头。
程锦看向秦葵等人。
秦葵等人也纷纷摇头。
程锦僵持了一会儿，向后退开。
其他人也让开了路。
李韭抱着沈观穿过人群离开了。
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程锦问道：“为什么不拦下他们？沈观体内诅咒的平衡已经打破，之后肯定会沦为没有神智的怪物。”
“到时候如果他为祸洛卡国，李韭不可能出手，我们要怎么对抗？”
黎清说道：“拦不住的。”
秦葵说道：“这个时候，谁敢阻拦，恐怕下场会和周围这些毁灭魔教的人一样。”
“唉，”她叹了口气：“何况，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没有他们，今天的洛卡国就已经要被掀个天翻地覆。”
黎清：“也许事情真的不会走到那一步。”
外面，已经有沈家的人正在等候，见李韭抱着沈观出来，连忙冲了过来：“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