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方琪缩缩脖子,握住林雪儿的手:“雪儿,那可是鬼啊……”
“什么鬼?”路过的苏立志探头探脑,“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东西?”
“一边去。”裘锦程瞪他一眼,“哪儿都有你。”
“哎呀老师,让我听听嘛。”苏立志嬉皮笑脸,“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郑方琪说:“我们宿舍楼闹鬼,老师想让我们去看看。”
“闹鬼?”苏立志顿时摩拳擦掌,“我去我去。”
“你去什么去,女生宿舍楼你进得去?”裘锦程说。
“老师别担心,我晚上去看看。”林雪儿说,“我胆子大,不怕鬼。”
“多叫几个人和你一起。”裘锦程不信鬼神,但担心小姑娘的人身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逞强。”他递给林雪儿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排手机号,“保安室的座机号和我的手机号,必要的话立刻报警。”
“好的老师。”林雪儿接过纸条揣进口袋。
“去休息吧。”裘锦程挥手。
“学委!等等我。”苏立志跑着追上林雪儿和郑方琪,嘀嘀咕咕不知在讨论什么。
深夜,女宿三栋,512间。
“雪儿,干嘛去!”郑方琪压低声音趴在床边,看林雪儿穿外套,“你要去上厕所吗?”
“对,顺道去三楼看看。”林雪儿说,“你来吗?”
女孩儿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郑方琪说:“就、就咱俩吗?”
“什么事啊?”同寝的另外两个女生问,她们是高一护理班的学生,个头一高一矮,高个儿叫原媛,矮个儿叫董晨曦。
“听说三楼闹鬼,我去看看。”林雪儿说。
“闹鬼你还去看,脑子进水了?”原媛坐起身,拉住林雪儿的手腕,“真的要去?”
“你真信有鬼?”林雪儿问。
董晨曦默默地穿上外套,爬下床架,说:“我陪你去。”
“那……我也去。”郑方琪说,“等我穿上袜子。”
“万一真有鬼怎么办。”原媛皱眉,一把罩上外衣,拿起手机,“我走最后,我怕鬼。”
林雪儿拨出一通电话,手机传出苏立志的声音:“学委,我们在楼下了,你放心去看,手机不要挂,我们随时冲进去帮忙。”
“原来有外援啊。”郑方琪的表情由游移恐惧转为嬉笑调侃,“我们走吧。”
四个女生结伴到达三楼,没想到三楼灯火通明,宿舍门大敞,楼道里一双双瞪圆的眼睛,胆大的女生们都来查看传出闹鬼的厕所。郑方琪顿时不怕了,说:“这么多人,有鬼也吓不着我。”
林雪儿皱眉,说:“应该不会有鬼了。”她不死心地去女厕所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手机那头的苏立志失望地召集兄弟们打道回府。
闹鬼传闻沸沸扬扬了一周,虎头蛇尾的沉寂下去,唯有林雪儿坚持不懈地每晚去三楼的厕所巡视。郑方琪从一开始的害怕到习惯,她是林雪儿最好的朋友,自然要跟着林雪儿巡视厕所。
裘锦程见流言平息,以为事情过去,在一次聚会中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讲给武娟听,然后询问:“你们学校有过闹鬼传说吗?”
“有,哪个学校没有。”武娟说,与她同行的暧昧期女伴崔子瑶举手:“我们学校也有,九几年的时候,有个女生玩笔仙,态度不够尊敬,笔仙震怒,后来那个女生患上精神分裂,退学了。”
“锦程哥,你记不记得咱们学校那个经院的楼。”庄纶说,“学校禁止学生上屋顶,因为有人跳天井自杀,学校就把天井封死了。”
裘锦程喝一口冰可乐,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事。”
“球球思想特端正,辩证唯物主义的忠实信徒。”武娟说,“十中原来是一片乱葬岗,前年盖食堂,挖地基挖出来三十多架人骨。学生就传什么施工队活祭打生桩,传得有鼻子有眼,吓得工程方连夜出具安全生产的声明书。”
“鬼不可怕,人可怕。”崔子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做足了讲鬼故事的范儿,“你们知道静海七仙女投毒案吗?”
裘锦程、庄纶和武娟面面相觑,茫然地摇头,齐声道:“不知道。”
“也是九几年的事,静海一个高中的女生宿舍,一间八人,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投毒案。”崔子瑶语调抑扬顿挫,给她一块醒木能讲一段评书,“凶手名叫孙亚宇,是其中一位受害者的闺中密友,就叫这位闺蜜小林吧。”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武娟好奇地问。
崔子瑶讪笑:“因为我讲过好多遍,这是我的头号聊天素材。”
“接着说。”裘锦程催促。
“小林长得漂亮,颇受其他六名室友排挤,被孤立霸凌,只与孙亚宇同进同出,关系亲近。她内向腼腆,孙亚宇孤僻冷漠,俩人都是不合群的人,报团取暖。”崔子瑶慢悠悠地喝一口可乐,“小林谈了个男朋友,陷入热恋,没过不久男友以失去热情为理由甩了小林,她情绪崩溃,想要殉情。”
“于是央求孙亚宇,不要让自己走得太孤独。孙亚宇去农产品商店买了一瓶甲拌磷,恰好那阵子肺结核流行,她假装甲拌磷是预防肺结核的中药,劝说室友喝下去。”崔子瑶说,“小林先喝,其他六个女生半信半疑地喝下去,一个寝室八个人,死了七个。孙亚宇和七具尸体同住好几天,直到尸体腐烂,恶臭气息引起隔壁寝室察觉,事情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