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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重重磕头道:“小人自知身低微,不配做侯爷的学生…”
  “闭嘴,不想听了。”有事不直言一句话七八个弯绕,谢辞完全失了耐心,“知道不配还敢行僭越无礼之举,谁给你这么大的胆量?”
  伏在地上的人没敢再抬起头,拉着一旁的女子一起又磕头道:“听说侯爷为人和善、济弱扶倾,求侯爷开恩可怜可怜我们兄妹二人。”
  “听说来的都是假的,这里没有什么活菩萨,在皇城五品以下的官员都没有资格拜访本侯,遑论是你?既已逾矩甚多,速速自行离去。”
  两个人不仅没走,反而跪行往谢辞身边去,竹越见状拔刀护到谢辞身侧呵斥一声勒令离去。
  谢辞观两人不似习武之人便抬手示意竹越退了回去。
  “阿辞,你现在名声这么好吗?”计昭明玩笑着过去搂了下谢辞,刚想打趣提谢安平骂他们两个的话,猛然想起今时已与往日不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名声一直好。”
  “我滴乖乖,几月不见脸皮越来越厚了啊。”计昭明低头看着酒盏,喜乐只浮于表面。
  念起从前便又想到故交、亡妻,笑过之后计昭明退开些自顾自喝起了闷酒。
  谢辞的注意力还在无端出现的两个人身上,并没有感受到计昭明有情绪变化。
  没了询问,书生打扮的男人含着泪揖手看向谢辞:“我们并非亲兄妹,为了保全名节,才兄妹相称,我们都是从邕州来的,我这妹子被吓坏了脑袋,人傻了。”
  “邕州?”提到邕州二字,谢辞稍有发愣。
  “是,我们是从邕州逃出来的,侯爷容禀,幼时家贫买不起书去不起学堂,爹娘省吃俭用挤出来几文钱给先生,先生好心让我能在学堂外面旁听。”
  “后来我中了秀才,再后来....好不容易攒够路费离家去参加乡试,想有机会出人头地,结果娿罗人打到长门关连屠五城,我全家死在那里,连尸体都找不到,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男人字字句句展露情真意切,越说哭声越难压制。
  “我在路上捡到她,不知道是看到什么还是经历什么,当时浑身是血人已经是傻的了,在只言片语中知道她也是邕州人士,多养一个人不易,我这一路靠卖字替人写信,才换得饥一顿饱一顿。”
  男人用力磕头哭求道:“我们实在是没处可去了....侯爷打跑了娿罗人,我想着能替我们打跑娿罗人的人,也一定能保护我们,所以...一路艰难来到皇城,一直打听、一直在等机会能见侯爷一面,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侯爷出府....”
  一番话听完,谢辞握紧拳头,在长门关所见的一切又重历眼前,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侯爷是帮我们报仇的英雄,是我们的希望,我就是靠着能见到侯爷的信念支撑自己才能带着妹子从邕州到皇城啊,求侯爷帮帮我们。”
  谢辞愣愣看着那双眼睛,他...是他们的希望?
  “我会习文写字,我这妹子虽然傻但会缝补,我们都能吃苦,哪怕做杂役也行,求求侯爷收留我们吧!”
  几个响头又磕在地上,谢辞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许久才得以回魂,原来他在邕州百姓的心里是希望?
  感觉很奇妙,让他知道自己拼命活着不只是为了家族,还有守护百姓的责任,他做过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别磕了,我会帮你们。”
  “多谢侯爷!”男人闻言大喜,拉着身旁的女子叩拜感谢了好几遍,直到谢辞命竹越去把他们扶起来才罢。
  谢辞慎重考虑过当下的情况后转头看向计昭明:“昭明兄,做个好人积些功德吗?”
  “推给我?”计昭明做出无语的表情,“你真会使唤人啊。”
  谢辞笑笑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昭明兄,让他们随你南下呗,官路不通便学些本事,这样之后无论是留在你那经营或是自立门户,总不至于饿死,怎么样?”
  “事儿都是我做,情都是你承,唉罢了罢了,倒是不差带上几个人。”
  听着商量的话,书生打扮的男人见缝插话道:“我们还是想留在侯爷身边伺候。”
  谢辞认真为两人思索了前路,好言劝道:“侯府不差两张吃饭的嘴,但留在我这儿一定见不到好的未来,靠人接济或为奴为婢,不如自己学个傍身之技,彻底改变现状,眼下正是好机会。”
  “去见江南首屈一指、产业遍布凌国的富商。”他坐到计昭明身边拍了对方两下,“跟着他走,开的眼界可是与现在大不相同。”
  计昭明听了笑道:“乖乖阿辞,我外祖父要是知道自己被谢小侯爷这么捧,指不定要多吃几碗饭呢。”
  “那你告诉他,岁数大了还是少吃吧。”
  “嘿你,行,我肯定告诉他。”
  谢辞歪歪头看向拘谨拉着妹妹站在一旁的男人道:“怎么样?想不想去?”
  “侯爷大恩大德!小人定当结草衔环报酬深恩!”
  “想去就行,没让你报答什么...哎不不,还是报吧。”谢辞展望未来开颜道:“你们一定要努力多多赚钱,然后包我的酒钱。”
  “呦!还有心情吃酒呢?”
  洪亮带着嘲讽的声音截断话题,将几个人的目光全拽了过去。
  不远处,沈丛阔步朝这边走过来,整个人比最近一次相见又圆润了一圈,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护卫打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