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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你没事吧?”
  听到殿下这个称呼,青萝绿竹此时可以确认,面前这个惶恐不安的小孩,就是废太子朱见深。
  他未满两岁便与父母分离,五岁被叔父废去太子之位,软禁在这王府之中,在监视下生活,而这位宫女,名叫贞儿,自他两岁起,便被孙太后派来照顾他保护他,成了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朱见深见到贞儿,脸上惊恐逐渐褪去,却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贞儿这才瞧了眼一旁的青萝和绿竹,遂直起身来,将朱见深挡在身后。
  “你们要杀要剐只管冲我,休要加害沂王殿下。”
  “我刚才是救他——”青萝分辩道。
  贞儿却满脸不信,死死把朱见深护在她身后,仿佛比她性命还重要。
  “这位姐姐,我们素未谋面,也无仇怨,又怎么会加害沂王殿下呢?”
  绿竹语气柔缓,贞儿听罢,略放松了些,脸上却仍有些狐疑。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尚寝局的,特来给沂王送些冬果儿。”青萝抢着说道。
  贞儿扫了一眼地上撒落的果子,又道:
  “苏尚寝我也认得,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才入宫不久,以后送果儿的差事,就换我们来做。”
  贞儿略放下心来,便又责怪道:
  “苏尚寝向来调教有方,你们怎么这般没规矩,也敢冲撞殿下,改日我若见了她,定要讨个说法。”
  青萝和绿竹闻言,忙对着朱见深下拜,一齐说道:
  “殿下恕罪。”
  朱见深拉了拉贞儿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
  贞儿这才说道:“起来吧,殿下仁德,不怪罪你们。”
  二人拜谢一番这才起身。
  “以后你们送来的果子放在外边,不必拿进来了。”
  青萝、绿竹无奈对视一眼,苏尚寝派她们过来,就是为了和沂王打好关系,哪知却把他吓的差点落水,这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岂能善罢甘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唉——”
  青萝轻叹一声,和绿竹一起向外退去。
  见她们离开,朱见深的恐惧才算彻底退去,从贞儿身后站了出来,抬眼望了望挂在树上的纸鸢。
  贞儿瞥了一眼那高高的树梢,叹道:
  “殿下,树太高了,拿不下来,以后咱们再做个新的。”
  朱见深似乎对那纸鸢很是不舍,眼睛霎时红了起来。
  青萝回首瞥见,很是不忍,脱口而出:
  “我给你取。”
  “这么高,你能取下来?”贞儿一怔。
  “小菜一碟!”
  青萝拍拍胸脯,快步来到树前,手脚并用,麻利地爬了上去,取下那纸鸢,又轻轻一跳,落在地上,递给朱见深。
  朱见深失而复得,立马展露笑颜,接在手里,笑容却又僵住,原来那纸鸢的翅膀上,被树枝刮了老大一个口子,里面的竹骨也撞断了。
  青萝也是一愣,随之歉声说道:
  “要不我们下次,带个新的纸鸢过来。”
  贞儿冷哼一声: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除了果子,门外那些个侍卫,才不会放你们带别的进来。”
  青萝一脸尴尬。
  贞儿叹了口气,又见她身上、脸上蹭了不少树杈上的泥土,便道:
  “跟我进屋擦擦吧。”
  *****
  房内。
  贞儿端了一盆温水,拿了一条干净的巾帕递给青萝。
  青萝接过,将巾帕浸水绞干,擦起身上的泥土。
  贞儿又给绿竹端了一杯热茶,
  然后走到朱见深面前,见他一脸不舍的盯着纸鸢,柔声说道:
  “殿下,不打紧,奴婢再给您做一个。”
  朱见深轻轻握住贞儿的手,摇了摇头。
  绿竹见贞儿手上被剌出不少血印子,惊道:
  “你的手?”
  贞儿脸上泛起苦笑:“这王府里不许藏有利器,无剪无刀,我是用手将竹子撕成竹篾,做成的竹骨。
  青萝听着心疼,嘴里嘶嘶作响。
  “这么费事,不如做些别的玩儿,我会拿布叠小耗子,小老虎——”
  “你当殿下只是贪玩么?”
  贞儿看了一眼朱见深,幽幽说道:
  “殿下生于深宫之中,五岁便圈禁于此,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便给殿下做了这个,这纸鸢的翅膀,便如同殿下的翅膀,纸鸢的眼睛,便如同殿下的眼睛,纸鸢高高飞起,殿下便能瞧得见外面的天地。”
  青萝、绿竹听她说的心酸,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青萝心中忽地一动,走到朱见深面前,弯下腰来,朝他眨眼笑道:
  “殿下想知道外面什么样子?”
  朱见深望着青萝,点了点头。
  “那就我说说你听听——”
  青萝摇头晃脑。
  “从这往南好热闹,永乐爷敬天修了一座桥。”
  “你说的是天桥么?”贞儿问道。
  “对咯,只皆因,永乐爷年年都去拜天坛,他求苍天,保佑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的太平年,如今的天桥五行八作样样有,藏龙卧虎是非等闲,这茶馆儿、酒馆儿、落子馆儿,说书、唱戏是样样全,变戏法的看不清手,玩杂技的爬刀山,踩高跷、舞狮子、划旱船、还有耍中幡,吞火、砸石、飞宝剑,钢叉舞的飞上了天,到天桥,拔牙、锯腿不用药,相面算卦的赛神仙,驴皮影小人儿来演戏,保管你能看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