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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朝自开国以来,没这个先例。”苏尚寝不为所动。
  曹吉祥慢悠悠向前两步,微微一笑:
  “我大明朝自开国以来,有太上皇复辟这个先例吗?”
  苏尚寝脸色煞白,登时说不出话来。
  曹吉祥轻哼一声,袖袍一挥,锦衣卫一把推开她,不由分说的带走青萝绿竹二人。
  *****
  大约是改换新君,有许多事务处理,她们在府邸候了一下午,也未见曹吉祥的身影。到了晚上,两人才被叫到院子里,府上的管事对着她们训话:
  “曹公公现在是万岁爷身边的大红人,前程好着呢,他能看上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待会儿见了曹公公,都给我好好伺候着,哄得他开心了,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不比宫里的娘娘差。”
  青萝哦了一声,心里一个劲儿的叹气:他的病来得真不是时候,只一个晚上,就从山巅跌到谷底,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月人姐姐,她那儿是个什么境况,而他又会面临什么?
  绿竹一言不发,所思所想比青萝更多,一张俏脸被阴云笼罩。
  那管事见绿竹没有回应,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小蹄子,你耳朵聋啦?让你来伺候是给你脸,你竟不知好歹,给我挂脸子,小心我抽你嘴巴子!”
  他说着扬起手掌便要去吓绿竹,谁知院门处响起曹吉祥那慢悠悠的声音:
  “你要抽谁呀?”
  青萝望去,只见他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一队抬着箱子的侍卫。
  管事赶紧收回了手,转过身向他陪笑道:
  “干爹,这丫头没有规矩,儿子替您教训教训她。”
  曹吉祥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她是你能教训的?”
  管事顿时发觉自己拍错了马屁,扑通跪下:
  “儿子有眼无珠,该罚!该罚!”
  “对,你是该罚。”曹吉祥的目光泛着冷意,“敢抽她嘴巴子,那就去抽自己嘴巴子,抽肿为止。”
  “是,是。”
  管事抬起巴掌抽起自己。
  那啪啪的耳光声传来,听着又响又疼,不多会儿那管事的脸颊便肿起老高。
  青萝不忍去看,绿竹微微皱起眉头。
  管事却在一张肿脸上挤出谄媚的笑:
  “干爹,您看够不够肿?不够的话,儿子再接着抽。”
  曹吉祥哼地一笑:“滚吧!”
  “哎,谢干爹!”
  管事欢天喜地的磕了头,正要起身离开,听见曹吉祥又叫住:
  “等等。”
  管事赶紧又跪下,恭敬地问:
  “干爹还有何吩咐?”
  “传话下去,都给我长点眼,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砍了他的手!”
  “明白!干爹放心,这府中上下,以后谁要敢动绿竹姑娘一根手指头,儿子先砍了自己的手给您下酒!”
  曹吉祥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去吧。”
  “哎!”管事躬身退下,直到踏出门槛,才呲牙咧嘴的揉起自己肿脸。
  曹吉祥回头看向绿竹,缓缓来到她面前,向那些侍卫招了招手。
  侍卫抬着箱子上前,一一打开,里面是各种精致贵重的首饰,以及上等华丽的衣料。
  “这些都是万岁赏的,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挑!”
  曹吉祥问完,期待的看向她。
  绿竹微微低着头,对于那些首饰衣料连看都不看,淡淡道:
  “多谢公公好意,只是绿竹性子不爱张扬,就喜欢简简单单,这些身外之物,怕是都用不上。”
  曹吉祥脸色微变,目光一沉:
  “你嫌脏,是不是?”
  绿竹一脸平静:“珠宝首饰,锦绣华服,都是经过细致打磨层层加工,怎么会脏呢?脏的——从来只有人心。”
  “你嫌我的心脏,是不是?”
  曹吉祥目中怒意愈盛,攸地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这满宫的宦官宫女,我只拿你当知己,对你掏心掏肺,你却视我如粪土,避之不及!”
  绿竹毫不胆怯的与他目光相接:
  “一个人的心可以由净变脏,也可以由脏变净,看你如何选。”
  青萝熟知绿竹的脾气,唯恐她激怒了曹吉祥,急忙出声:
  “她从没伤过你,也没害过你,甚至还帮过你。只是想法和你不一样而已,你干嘛非要强迫她认同你那一套呢?”
  曹吉祥望着绿竹那坚定淡然的眼眸,逐渐冷静下来,缓缓松开了她。
  “你恨我的干爹王振,看不上我们那一套,可是——作为一个宦官,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如何让人瞧得起呢?我们是天底下最卑贱的存在,只有身居高位,被万岁宠信,才能让别人惧怕敬畏,享受无上尊崇。”
  绿竹叹了口气:“一个人是不是男子汉,应该看他的心胸,他的品质。即便你身有残疾,只要行的端坐的正,又如何不能算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曹吉祥轻轻摇摇头:“你这样想法的,始终是少数,世人的态度,多数还是取决于你的财富地位。而且——我若不是走了这条路,获得如今地位,怎么可能让你离我这么近呢?”
  绿竹见无法说服他,垂下眼眉:
  “公公有公公的路,绿竹有绿竹的路。公公的选择有自己的理由,绿竹的选择也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各行各路各循各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