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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视一眼,目中浮起笑意,加快了脚步,往东偏殿而去。
  转过拐角,看见绿竹垂着脑袋跪在殿门口,更加印证了这个猜想。
  “呦,大清早的跪在这儿,这是犯了什么事啊?”周贵妃慢步到她身前,幸灾乐祸地问。
  绿竹淡淡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刘尚寝见状,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脚:
  “哑巴啦?贵妃娘娘问你话呢!”
  砰!
  绿竹斜摔倒地,啊地叫出声。
  朱祁镇闻声回首,怒目而视:
  “放肆!”
  他一向以温和包容的姿态示人,若底下的人犯点小错,从不与之计较,因此在一众宫人中的口碑极好,大家在他面前,心态也放松许多。
  此刻他忽然发火,令刘尚寝猝不及防,赶紧跪在地上,嗫嚅道:
  “奴婢是看她怠慢贵妃娘娘,才没忍住出手教训。”
  说话间,朱祁镇已快步到了绿竹身前,温柔扶起了她。
  绿竹垂下眼帘,怯声道:“贵妃娘娘误会是奴婢犯了事,询问何故,奴婢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回答她,谁知就挨了刘尚寝这一脚。”
  “误会?”
  周贵妃和刘尚寝同时一愣。
  这时殿内的蒋安走出,向朱祁镇禀道:
  “万岁,人已经弄醒了,女的是尚寝局的吴司舆,男的是曹公公养子、锦衣卫指挥佥事曹钦,现都绑起来了,在里边跪着呢。”
  “吴司舆?这是怎么回事?”
  周贵妃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和尚雪莹如出一辙。
  绿竹道:“昨夜本来是青萝陪着奴婢一起守东偏殿,中间她被莹贵人叫走,回来时外面的垂花门却关上了。奴婢听见拍门声,就出去给她开门,等我们两个再回到东偏殿,吴司舆已经睡倒在这里了。想来是她吃多了酒有些醉,误把东偏殿认作了她的西偏殿,奴婢二人见状,便把东偏殿留给了她,去守西偏殿。今早醒来,想去请示她下一步指令,不想才推开殿门,就看见她和——”
  讲到这里,她红着脸顿住,偏过头去。
  那害羞的神色宛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欲语还休,撩得人心弦一颤一颤,欲一亲芳泽,又恐唐突了那抹清新雅致。
  朱祁镇正心猿意马之时,周贵妃气哼哼道:
  “一面之词,不足为据。万岁,咱们还是去里面审审吧。”
  “一面之词?”朱祁镇冷冷瞥过来,“贵妃治理后宫,就是任由手下打骂宫女,处事专横武断?”
  周贵妃丝毫不怵,柳眉一竖,硬碰硬道:
  “万岁,妾好歹是陪你同过甘共过苦,一起在南宫捱了那么些年的,你现在瞧上了新人,就要拿妾这个旧人做筏子吗?”
  “你——”
  朱祁镇眸中腾地燃起怒火,然而只是一瞬,又立马熄灭无踪。
  自打土木堡一役,他便知自己名声扫地,复辟之后,最在意的,就是如何重建名声,以期能在史书上体面的留下几笔,获得后人夸赞。
  他顾忌与功臣反目,自然也不愿担上喜新厌旧的恶名。
  因此,生生忍下了那股怒火,用平静的语气道:
  “同是旧人,皇后的胸怀就不似你这般狭隘,处事更不似你这般骄躁。哪怕容颜不再身躯已残,成了这后宫里最黯淡无光的那朵花,朕不管有多少新人,也从舍不得委屈她半分。”
  周贵妃平生最嫉恨的就是钱皇后,他这席话可谓是专往她心窝子上扎,偏偏理亏词穷,反驳不得,真是委屈又愤懑。
  见她吃瘪,朱祁镇的那口气总算顺了些,向蒋安淡淡道:
  “把他们带出来审吧。”
  “是。”
  *****
  两名内侍押着吴司舆和曹钦跪在阶下,另有内侍搬了椅子过来,朱祁镇坐于当中,周贵妃坐在一侧,尚雪莹、刘尚寝、绿竹、青萝、黎莎、尹美淑等人则立于两边。
  “堂堂的关帝庙,这等神圣之地,竟行此□□之事。”朱祁镇望着对面殿宇的匾额长长一叹:“难不成你们是看朕素日里宽厚待人,就愈发不把宫规放在眼里了?”
  “不!不!”吴司舆连忙摇头,挣扎喊道:“便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奴婢也不敢如此目无法纪呀,万岁、娘娘明鉴,实乃有人陷害!”
  “不错。”刘尚寝立马接话,“吴司舆明知今早三位娘娘要祈福,又哪敢在这节骨眼上乱来?”
  青萝、绿竹对视一眼,面上均浮现出冷笑。
  “嗯,有道理。”周贵妃点点头,似模似样道:“吴司舆,你说有人陷害,那是何人陷害的你呀?”
  吴司舆指向青萝、绿竹,恨声道:
  “娘娘,是叶绿竹和元青萝一起陷害奴婢!”
  朱祁镇眉心瞬间皱起。
  绿竹立马拉着青萝跪下,不卑不亢道:
  “不知我姐妹二人哪里得罪了吴司舆,竟出此诬陷之言,望万岁明察。”
  周贵妃唯恐朱祁镇拉偏架,忙道:
  “万岁,您可不能因私废公呀。”
  她讲话直白,但反而是这种直白,更容易把朱祁镇架在那里,不得不表态:
  “什么因私废公?有话就讲,有冤就诉,这里是关帝庙,神明在上,岂容得私心作祟?只望贵妃莫要因为那点醋意妒意,就对他人抱有成见,罔顾法理!”
  周贵妃被将在那里,也不得不跟着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