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一路上撒着喜钱回王府,好不热闹!
王府门前早铺好了直通新房的毡席,让裴玉戈脚不沾走进王府。相较于襄阳侯府,王府这边门庭若市,前来观礼的王公贵戚数不胜数。不过他们之中更多的并非是同萧璨交好,而是为了迎合天子罢了。毕竟萧璨再怎么不务正业,也是天子的同胞弟弟,这么多年君恩圣宠不断,面上的往来还是不能断的。
新婚的帐子早搭好了,萧璨和裴玉戈被引着坐在喜帐之中,早有伶俐可人的童子侍奉在两人身侧,撒了些瓜果金玉至帐中。
寿王在旁坐着,同行的傧相则高声传道:“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巡看!”
两童子便各自捧了碗肉饭喂予新人三口,待傧相唱至‘合卺而饮’,便又取了两盏用五色丝锦系在一起的酒递过去。
酒水入口的那一瞬裴玉戈能感觉到盏中之物并非是酒,而是白水。他身子不好,别说这二十多年滴酒不沾,便是茶也是饮得较少,原想着这大婚不会刻意留意,不曾想王府还是有心了,将合卺酒换成了水充数。
将杯盏中的水饮尽,转头正对上萧璨的笑容,裴玉戈敛了神,别开头没看对方。
童子们接了空杯盏让开路,便有宫中派遣的年长女官上前持一把系了红布的剪子剪下两人一截头发,用彩色丝线捆在一起放入荷包,再压入喜帐内的枕下,意为结发长生,至此方才算礼成。
不过对于萧璨,这婚事自然还未完,前院还有不少亲贵宾客需他去应酬一二。
裴玉戈身子不好,大婚这一日折腾下来精神明显有些不济,所以尽管傧相开口请两人同去前院,萧璨还是按着裴玉戈的肩膀让人歇着。
“王爷,这……”
“皇兄若是明日问起,就说本王心疼王妃劳累。再说若王妃是女子,本也没有一同宴客的这规矩,左右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本王一人来便是。”萧璨转头同裴玉戈说道,“美人稍歇,不过也别自己先睡了。若是饿了渴了便同他们说。”
“是,王爷。”
萧璨无意当面纠正裴玉戈的称呼,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多余宾客散去,新房内便只剩下裴玉戈的近侍正言,正礼因为年纪稍长被挡在了外面,另外还有的就是王府指派的两名侍女,瞧着也就十来岁的年纪,腰上都系着红布,侍立在一旁也安静不多话。
裴玉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正言,出声对那两个王府侍女道:“房内留我身边一人伺候便可,你们去外面跟着歇着罢。”
两侍女并未反驳,依言行了一礼后退出房内,不过她们并没有离开。外面天色暗下来,院中烛火将侯在门外的人影都映照得清楚,不过裴玉戈原本也没想完全赶走她们,只是方便正言开口罢了,毕竟这里是王府,有些话不方便当着王府的下人说。
“正言,有话就说。”
正言跟着裴玉戈的时日不长,不过是因为兄长要帮着公子跑外务,才荐了他来伺候起居。才十来岁的少年,对于自家公子今日嫁人的事仍有些恍恍惚惚,直到他跟着‘嫁’到王府才有了几分实感。
“大公子,这洞房花烛夜…要不要小的再去要几壶酒,咱们把王爷灌醉了,就不会……”
提起晚上的事,还没娶媳妇的半大少年有些难说出口。裴玉戈同萧璨的交易是瞒着正言的,所以少年只知道王爷和自家公子见过,并不知其他,这会儿自然担心裴玉戈这身子骨经不住房事折腾。
裴玉戈只是轻摇头说道:“别瞎想,我不会有事的。”
“那需要小的帮公子拿夫人准备的东西来么?”
裴玉戈完全不知道萧夫人塞了他不知道的东西,见正言明显知情便直接问道:“母亲准备了什么,我竟不知。”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脑袋,支支吾吾答道:“就…就油膏,额…夫人怕那王爷太…莽撞伤了公子,昨日便唤了小的去,让…嬷嬷们教导着该如何帮…帮公子您…”
“不必说下去了。”裴玉戈因身子缘故不曾经历过风月之事,可这并不代表他听不懂,再看正言这副难以启齿的羞模样便知道来龙去脉了,扶额叹道,“此事以后不得再提。”
“额…是,小的记下了。”
屋内龙凤红烛不知燃了多久,屋外天色似乎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院内才隐约传来人声。
不多时,新房的门被打开,萧璨独自一人走进来坐到桌边,抬手一指俯身行礼的正言道:“小子,出去候着。”
裴玉戈点头示意,正言略带担忧看了眼自家少爷才出了门去,侍女在外将房门重新掩上。屋内两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萧璨似乎喝了不少酒,脸蛋酡红,一只胳膊支着头,慵懒歪坐在桌旁。
裴玉戈先开口问道:“王爷让臣醒着,不知有何事要交代?”
“没什么,只是想向你证明我不会趁人之危而已。王妃今日劳累了,还是早些歇下吧。”
裴玉戈并非依言照做,而是直言道:“王爷无话要说,但请恕臣还有话要说。”
“哦?王妃直说便是。”
“今日重华在侯府门前多有得罪,可他也只是关心臣,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计较重华失礼。”
府外的事传到裴玉戈耳中并不奇怪,萧璨盯着裴玉戈反问道:“在王妃眼中,本王是这样喜怒无常又小肚鸡肠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