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戈微微攥了下拳,旋即转头看向萧璨,后者回以淡淡微笑道:“我知玉哥与叶小将军是挚友,想如何做…雍王府上下自然全听玉哥调配。”
婻諷 “虽然你多半不需要,但我还是要替重华谢你一句。”
萧璨伸手过来牵过了裴玉戈的手,避免他再将自己的手心掐出血,面上则始终是安抚的微笑。
“玉哥莫急,这时候唯有你我…绝不能乱了心神!”
裴玉戈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已从最开始的着急中努力平复了心绪,这个节骨眼上毒害叶虞,多半是冲着他俩而来的挑衅之举,那么此刻就绝不能气血冲头做出顺对方谋划的事来。
萧璨见人冷静下来,又瞧出裴玉戈眉间愁绪,心下了然。他轻笑一声松开手抚上裴玉戈脊背,缓声道:“玉哥只管放手去做,不过我不要你的谢,这个人情…得让叶虞活到日后报答我。”
裴玉戈扭头看着萧璨并未立时开口回应,但他知道萧璨这话绝非是真的要挟恩求报。
晏梁所犯罪责已知为真,那么无论叶虞过后是否能将自己摘出去,于仕途一道也是难再进益。且不说叶虞日后能否东山再起,便说自晏家叶家接连出事后,朝中权贵公卿对这两家人已是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半点被视作同党。萧璨才为萧旸贺飏兄弟拂了天子的意,如今再为叶家出头,他与萧栋的兄弟情便再难恢复如初了,叶家事后的那点子报答对萧璨而言自然是弊大于利,而这也是裴玉戈刚刚未说出口的顾虑。
他如今一言一行亦代表了雍王府的立场,所以才会担忧自己救人之心给萧璨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萧璨在他开口前给予的是支持与肯定。要叶虞活着报恩,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帮裴玉戈保下叶家,也意味着萧璨将自己曝露在明处,再不能似从前那般潇洒自在了。
平心而论,即便裴玉戈是男子,自觉君子立于世不应期望仰赖他人,可此刻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心中说不感慨澎湃那是假话。
“得卿如此,是我之幸。”
“…玉哥别招惹我。”萧璨的声音有些哑,但情欲在他那双黑眸中一闪而过,再一转眼便似换了个人似的。他拉过裴玉戈双手抱在掌心,扭头冲外扬声道,“来人!”
“属下在!”
主屋外虽不见人影却有暗卫应声。
“传所有主事之人即刻过来,王府内所有烛火都点起!”
暗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有几人匆匆赶来。好在今夜原要守岁过年,人也齐,只不过碍着萧璨方才要与裴玉戈关起门来亲近,这才都退了出去。
王府主事之人不过六七人,除去奉命去传信的郭纵未能及时赶回来,余下的包括典仪秋浓及顶着半个后院人名头的沈娘子都到了。来时他们都被暗卫告知了来龙去脉,此刻神情严肃,不见早一两个时辰前过年的松懈。
萧璨退半步将发号施令的位置让给了裴玉戈,从前遇到事也不是没表过态,可这此是自他二人成婚以来头次全员皆在时,正儿八经交接权利给对方。郭纵是最后一个到的,不过即使旁人无暇告知他情况,聪明如郭纵也立刻读懂了自家王爷的心思。
裴玉戈只披了一件大氅站在屋外石阶之上,略显瘦削的身形并未因冬夜刺骨寒风而弯折,纵使如画眉目让他天生较寻常男子少了些凌厉,可这一年来历经诸事、心志不同于从前的他已少了几分脆弱阴柔之美,多了几分令人不自觉敬服的傲然风骨。恰如那迎风傲立的青竹,看似纤弱、实则韧而不折。
“事关重大,不妨是有心之人欲用调虎离山之计。我和明珠回府之前……郭管事、秋典仪。”凤目扫过他点的那二人,郭纵和秋浓同时应声,裴玉戈顿了下才接着道,“王府内务素日皆委于两位,今日我与明珠回府之前,就请二位务必将王府及书阁守得如铁桶一般。至于府内人心异动…便全权交由沈娘子代为督管。”
郭纵、秋浓与沈娘子三人齐声领命。
裴玉戈目光落在柯慈与师小南身上,略顿了下后道:“今日大狱一行注定无法小事化了,明珠不同寻常臣子,如今亦有人躲在暗处意图加害。两位长史多年行走于各公府之间,该是最明白其中利害。重华中毒之事绝不能只有我们雍王府出面收拾,想要摘出来就得把事情闹大。”
适时住口,两长史心领神会,师小南代为应声道:“下官明白该怎么做。宫门此时已下钥,下官会带上王府的牌子去相熟的太医及几位大人府中请人相帮,请王爷王妃放心!”
“正礼、狄群。”先前萧璨虽也提过培养徐正礼和狄群为裴玉戈办事,可二人甫一被委任便是这等大事。狄群行伍出身,绷着脸瞧不出喜怒来,徐正礼却不免应得有些慌。裴玉戈放缓了语气先安抚了一句,“不必心慌,你们尚未经历过,不会让你们做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
二人这才沉下心,连忙请大公子吩咐。
裴玉戈颔首,吩咐道:“你二人在我们离府后过半个时辰再出府,分别去叶将军府和侯府,将今夜消息原原本本告知父亲与叶将军,请他们见机配合。我柜中有一枚叶将军府的令牌,是重华早些年赠与我的,正礼去寻来交给狄群,扮作叶将军身边将士不会有人注意。至于随行之人,便定白、孙两位校尉,点三十亲卫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