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不要紧,可是姑娘万不可出事了。
“明心!你小心!”
明镜搁下这句话,然后便扶着谢宜笑离开,谢宜笑跑了一会儿,额头上都有些虚汗了,脚步也很重,两人虽然已经尽力,跑的却也不快,不久之后,便有三人追了上来,将她们围了起来。
明镜握着谢宜笑的手往湖边退去,最后退无可退,已经靠在湖边的围栏上了。
在她们这个地方还能看到不远处明心和另外三个人缠斗在一起,她被那三人绊住了手脚,也顾不上这边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小贱人,倒是有几分能耐,还想跑!”
两人靠在一起,明镜喘了一口气,脸色惨白惨白的:“姑娘,怎么办才好?”
谢宜笑捏紧了明镜的手,扯出一些笑容来:“这算不算咱们三人也是共患难过了。”
她倒是还有心思开玩笑,明镜急了:“姑娘。”
谢宜笑看了一眼湖面,然后问她:“咱们跳河,各自逃走,可是会水?”
第41章 她要死了吗?
跳水?
明镜愣了一瞬,她是会一些的,当初为了保护姑娘,她和明心都是练过的,可是她这主子不会啊。
“会是会一些,可是姑娘,您......”
“会就妥了。”谢宜笑来不及解释这些,也管不得会不会暴露自己,她拍了拍明镜的手,“咱们各自安好,你无需管我,保护好自己要紧......”
谢宜笑话音刚落,便转身翻过围栏,一手脱了身上的大袖长衫,扑通一下跳下水,在水中翻腾了一下,然后憋着一口气往下游游去了。
明镜惊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她这主子什么时候会水的,但是见她游走了,也顾不得其他,翻过围栏,准备跳水逃走。
这三人原本以为这两个小姑娘是逃不掉了,起了慢慢逗弄的心思,没想到谢宜笑转身就跳水跑了,当下便扑了上来。
明镜翻上围栏,一只脚被人抓了住,她的脚一勾一扫,将人踹开,然后扑通一下跳进了水里,浮游在水上往上游游去,一边走还一边要将人往上游引去。
“来啊,我在这里,有本事来抓我啊!”
“来抓我啊!”
“这边!”
。
夜色寂寂,明月当空,夜风吹动刚刚长出几片嫩叶的莲丛,湖面流水潺潺,映照着冷寂的天空。
谢宜笑来不及思考事情,单凭求生的意志力往下游去,一直拼命地游。
她这会儿脑子晕晕涨涨的,只记得逃命,其余的事情全然不顾,待实在是游不动了,就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往下,要是要沉下去了,就划一下,继续浮着。
她睁开眼看着悬在半空的明月,十五的月亮很圆很圆了,月华皎洁地洒落在这一片天地之间,让她的思绪有片刻的清醒。
她想到了在这个陌生世界的这几日,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虽然她没有亲人了,可是却也有好几个真心的朋友,陪着她在人生的道路上一路前行。
她要死了吗?
若是死了,明月可否带着她回到故土,再让她见到她的朋友呢?
她想着想着,却又想起了老太太,老太太临死前,握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想到这里,她扭了扭头,抬眼看去湖边上似乎有不少的房舍,那些房舍一片漆黑,唯有一处院落里还点着一盏灯,灯有些暗,但是在风中摇曳着,仿佛是一个引导她前去的方向。
她咬了咬唇,用了自己最后一些力气,往湖边游去......
容辞坐在禅房静坐,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衣长袍,手边还放着一盏茶水,茶烟袅袅,似有云烟。
他闭上眼的时候,似是听到了水声,莲丛摇晃,水面晃动,有水声地在他的脑海之中晃来晃去,扰了他的清静,让他没办法静下心来。
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还是他住了多年的屋子,简单安静,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地面上,偶尔有虫鸟声传来。
此时外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此地却安静异常,静得仿佛能听见后院湖里潺潺的流水声。
他闭上眼的时候,又是看到了湖面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如此反复睁眼闭眼几次,弄得他有些静不下心来,只得穿上鞋子往后院走去。
这一片地方已经差不多到了云中寺的边缘了,再往前一些,便有厚厚的围墙拦着,流水往前便是一片流向后山的小瀑布,水里还设了铁网拦截。
他的院子临着湖,出了屋子便能看到水波晃动的湖面,湖里种着不少的莲花,这会儿已经有一些新鲜的莲叶舒展开了,俏立在水中,安静地沐浴着月光。
风吹来时它微微摇曳舒展,仿佛在吸收月光成长的妖莲。
湖面上的水仍旧不急不缓,他抬眼朝着水面上看去,却见水里冒出一个脑袋,仿佛是一个人,她慢慢地从湖面上游来,越来越近,到了湖边上的时候,颤巍巍地爬起来,似乎是想要上岸。
她身上湿漉漉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掉,皎洁的月光落在她头发半遮掩的脸上,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嘴唇还不停地哆嗦。
身形摇摇晃晃的,几乎是在强撑着。
她伸手拨开了一些头发,借着月光,容辞认出了那张脸来,瞳孔微缩,惊咦出声:“谢姑娘?”
怎么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弄成这个样子?
谢宜笑听到有人叫她,慌了一瞬,有些害怕。
她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那院子里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宛若天上下凡的仙人,清俊无双,又如同明月光华。
“容...容公子......”她也认出了来人,大喜过望,心觉得得救了,如此一来,身上强撑着的那点力气便是一松,然后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谢姑娘。”见是她身子一软要倒下来,容辞急忙上前去,踏过院子的木平台,踏进了水里闪身到了她身边,伸手将她一把捞住。
她身上早就湿透了,这会儿衣裳紧紧地贴着身躯,很瘦也很弱,仿佛再用力一些便能将她给捏碎了。
他落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僵了僵,当下想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见她这般模样,心知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什么事情,末了只能道一声‘得罪了’,然后将她抱起,从水里离开,抬脚往屋子里走去。
待进了屋子,他将她放在了一张躺椅上,然后又匆匆出门,去隔壁喊人去。
他自小便住在这院子里,因着要清修养身,身边并没有带着伺候的人,院子里除了他自己便没有旁人。
倒是隔壁的院子,自从他住进来之后,他母亲就让云中寺的人留了下来,得了空闲还来小住几日。
前几日他回来的时候,他母亲也跟着一起来了,身边带着伺候的婢女和随行女医。
他赶紧喊了两个婢女拿一身换洗的衣服过来给她换上,又让随行的女医过来给她看看。
容国公夫人知晓了此事,便带着人上门来了,待谢宜笑换好的干净的衣裳被放在临窗的木榻上,女医给她把脉的时候,容国公夫人便到了门口。
她的目光一扫,见是小儿子身上湿了大半的衣服还没换,目光便有几分凌厉。
“这是怎么回事?”
第42章 他对这位谢姑娘,倒是有几分上心
“拜见母亲。”
容国公夫人穿着一身青色的对襟长衫,上面绣着一朵朵白色的山茶,头上也仅仅是戴着三根玉簪固定发髻,不过便是打扮得简单,身上的气度却半点不减。
她已经五十多了,已经不再年轻,可是脸还算保养的不错,看着四十出头,一双眼睛倒是尤其犀利。
“听说你在湖里救了一个姑娘?”容国公夫人看了一眼隔着屏风的偏厅,这会儿女医正在给她把脉。
容辞点头:“确有此事。”
容国公夫人皱眉:“怎么会有人到了你这边?”
她心想,该不会有人算计她的儿子吧,若是让她知道是别有图谋的,一定要对方好看,容家的儿郎,岂容别人算计的。
“不知。”容辞上前来,扶着母亲坐下。
容国公夫人冷哼了一声:“该不会是有人在算计你?”
“这应该不是。”容辞怕是母亲责怪到人家姑娘身上,只得解释道,“不瞒母亲,里头的人我也见过,不是别人,正是谢家的姑娘。”
“哦?谢家姑娘?”容国公夫人微顿,想起了之前大儿子让谢家那三小子带着容辞出去玩的时候,他见过谢家的姑娘,倒也不算奇怪。
谢家人尤其看重风骨,便是有意议亲,也会堂堂正正地上门来,这样下作自毁姑娘清白的事情,按照道理是不会做的。
“谢家哪个姑娘?”
“谢钰将她称作小姑姑,先前一直住在长宁侯府。”
听他这么说,容国公夫人倒是知道是谁了:“是谢青山谢五郎之女?”
谢青山在世之时,在帝城还是极其有名的,他的诗画尤其好,人称一声‘诗画双绝谢五郎’,只是可惜,短命了一些。
“是他。”
容国公夫人皱眉:“我听说那位姑娘身体不好很长时间了,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还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边上的嬷嬷小声说道:“这几日长宁侯府的顾老夫人带着家中女眷在寺中听经祈福,这位谢姑娘应该是跟着那位顾老夫人一起的。”
容辞道:“至于她为何落水,还请母亲派人去查一查,她这身子弱成这样,让她落水的人怕不是想要她的命。”
容国公夫人听他这话有些冷意,倒是微微有些诧异,她这儿子,放在寺里修身养性久了,便养得一身冷清的性子,旁人的事情素来都不管的。
论理,他便是将人救了起来,也只会将人交给她,之后便不管了,如今竟然还要她帮忙查一查原因,显然是有为对方抱不平的意思了。
他对这位谢姑娘,倒是有几分上心。
容国公夫人正想多问两句,但此时女医诊脉完毕,从偏厅出来,见两人坐在那里,便上前来行礼:“夫人,九公子。”
容国公夫人问她:“谢姑娘如何了?”
女医道:“那姑娘本来身体便弱,如今又落了水,夜里定然是要烧起来,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容国公夫人闻言有些担忧:“那还等什么?给她开药。”
女医犹豫道:“那姑娘应当是病了好些日子了,底子亏空得厉害,原本需得慢慢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好全了,如今给她开药,不知是开重一些还是轻一些?”
重一些药性自然是好一些,但是又怕她的身体扛不住药性,可若是药效不够,她要是一直烧下去,就算是能退了,怕不是都要烧坏身子。
而且她还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