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让他们多相处相处,那自然是好的。
而且她见过容国公夫人,也见过明氏,这两位也是好说话的,日后相处起来,也不会有太多的争斗,日子也过得安宁一些。
于是明氏便留了一个婢女,带着其余的人去莲花池那边去了。
明心和明镜和明氏留下的那个名叫枝儿的婢女进了春庭苑,待进了主院,三人隔着枝叶便看到了两人坐在水榭的茶座边上喝茶,也不知是说了什么,气氛倒是极其融洽的。
三人见此,找了个角落一些,又能看得到对面情况的地方站着。
枝儿也诧异:“先前也不是没有姑娘想要接近九公子的,可是九公子都是冷着一张脸,连看都不多看一眼,如今竟然还请了你们姑娘喝茶,还有话可以聊,当真是稀奇。”
也难怪是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都起了这个心思,九公子待谢姑娘,终究是与旁人不同的。
微风徐徐,花香悠淡,静坐于水池边上品着茶,听着水声,感受着风吹来的淡淡凉意,实则是一大享受。
一盏茶罢,谢宜笑缓了一口气:“在此处饮茶,若是再配上一曲琴音,流水潺潺,微风徐徐,琴音缥缈,那就更享受了。”
“不过,还是要配上这一盏云雾。”说罢,她还扬了扬茶盏,笑了起来,“九公子的手艺,当得是一绝。”
“谢姑娘觉得不错就好。”容辞垂眸,却问她,“听闻谢姑娘改学琴了?”
谢宜笑倒是不知道他竟然也知道这些事,只得是点了点头:“现在学琴了,箜篌,都忘记了。”
“也好。”
“嗯?”
“谢姑娘学琴挺好的。”
他看她,若说以前只有蕴在眼底的那一点生机,那么如今这一点生机便已经生根发芽了,盈满了勃勃生机。
枯木逢春,春回大地。
她精神气比之前好了许多,连同笑起来的时候,也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灿烂散漫,自在闲适地享受这人生。
就这样自在地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学琴确实是极好的,若是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给九公子弹上一曲,到时候,九公子莫要怪我手笨,琴音入不得耳。”
容辞给她添了一盏茶,点头道:“若是有幸,倒是愿意一听。”
谢宜笑呷了一口茶,吹着徐徐微风,然后又问:“九公子还俗归来之后觉得如何?”
容辞道:“先前时常呆在院子里,静看这花开花落,得了空闲,便出去走走,这几日倒是忙了起来。”
谢宜笑又问他:“那九公子觉得在这里如何?”
容辞道:“有时可能觉得诸事烦身不得清静,可是这样过下去,习惯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他便是觉得不得清静,可这一回再回来,心境不同,也能是接受这一切,仿佛觉得这样过也行,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大概是他以前生活的环境太过清静平静,入了这红尘,便有几分定不下心来,只觉得烦闷,也一心想着回去。
可如今定下心来,自然是不同了。
“如此便好。”谢宜笑听闻他这样说,也是放心了,先前她得知他还俗归家,还担忧他在这俗世纷扰之中过得不高兴。
既然能定下心来,那便是极好了。
“我曾听人说,心中有佛,在哪里都是修行,这人世间的种种,大约也是一种修行,一切皆是虚妄,如此,自当依旧是心如明镜台。”
“多谢谢姑娘。”他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放松,“我如今,已经是不修佛了,所以谢姑娘无需再担心我。”
谢宜笑又是惊了一下:“不修佛了吗?怎么会?”
大概是原著太过令她印象深刻了,她总以为容辞是个一心向佛之人,便是还俗归家,不过也是在俗世中修行罢了。
他竟然,已经不修佛了?
谢宜笑有些恍惚,差点儿摔了手边的茶盏:“恕我冒昧,敢问缘由,当然,若是九公子不想答,无需答就是了。”
容辞道:“谢姑娘抬举我了,我虽在云中寺清修,却也并非一心向佛之人,我啊,只是觉得清静,也习惯了清静的日子。”
“如此安度一生,确实也是我之愿。”
“不过既然不能过清静无纷扰的日子,如今这样,也是挺好的,便像是谢姑娘说的,一切皆虚妄,只要我心静,那也依旧是心如明镜台。”
“谢姑娘无需担心我。”
我既过得很好,你便无需再担心了。
第98章 枕头风这东西,吹着吹着人的脑子就容易坏
谢宜笑恍恍惚惚的,觉得这一切和她认知的有太大的不同。
容辞出家,难不成不是为了修佛,只是为了清静?
容辞又给她添了茶:“喝茶。”
谢宜笑恍恍惚惚喝了茶,后来倒是没有再说话,她一连是喝了几盏茶,觉得有些撑了,又见明氏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便提出了要离开。
她在这里待一会儿喝几盏茶还好,若是待得太久了,就不大好,孤男寡女的,若是被人知晓了,那怕是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怕是成了两人的困扰。
容辞点头,也没有留她:“你的婢女就在门口那边,既然如此,我便不送你了。”
“不劳九公子送,打扰多时,还请见谅。”
说罢,她便告辞从水榭离开,转了个弯便到了院子的主路上,踏着青石板往前走去。
明心明镜见她来了,便迎了上来:“姑娘。”
“嗯。”
枝儿上前行礼:“拜见谢姑娘,奴婢是世子夫人身边的枝儿,世子夫人去了莲花池那边了,奴婢留下来给谢姑娘引路。”
谢宜笑点点头:“那便去莲花池看看,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谢姑娘想去,自然是方便的,谢姑娘请随我来就是了。”
于是三人便跟着枝儿一同往莲花池走去,明氏正坐下走廊的美人靠上喂鱼,见是她来了,脸上的笑意便柔和了:“喝完茶了?”
“喝完了。”
明氏又问她:“九公子的茶如何?”
谢宜笑答道:“极好的,我平生都不曾喝过这样的好茶。”
明氏又笑了:“好喝日后便多喝,他的茶,也不是人人都能喝得上的,走吧,这边的莲花又没开,也没什么好看的,带你回木兰苑去,母亲还想着与你多下两局呢。”
明氏对谢宜笑那是更满意了,心觉得她是个懂规矩礼数知道进退的,若是换做别的姑娘,有了这样的机会,早就扒上去,能留多久就留多久,哪里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
可能还想着让人知道了,再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来,到时候让人洗都洗不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位谢姑娘,倒是真的喝几盏茶便出来了。
谢宜笑点头:“那便回去吧,春庭苑也看过了,我想与国公夫人下棋了。”
“那就回去。”明氏感慨,“原谅我是个笨的,这些年棋艺都不曾长进,不能陪母亲打发时间,若是日后有你陪着,我也放心了。”
谢宜笑道:“若是国公夫人喜欢,我日后得了空闲便常来陪她,不瞒您说,我也是喜欢与国公夫人下棋,这棋友难得,棋逢对手的棋手更是难得。”
“虽然我与国公夫人都算不得棋艺很好,但也是棋逢对手,如此刚刚好。”
“不过世子夫人也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有些人才华过人,能吟诗作赋,有的人心灵手巧,能绣艺插花。”
“我听闻如今府上已经是世子夫人在管家,这偌大的府邸,日日诸事繁多,世子夫人能将其理清管好,便是好本事。”
“我听闻世人道,娶妻娶贤,平日里夫妻共同努力,这日子才过得松快一些,吟诗作赋固然好,却又不能拿来过日子,当饭吃,这棋艺也是一样。”
明氏被她吹得都要飘起来了,当时就乐得不行,心想这谢姑娘当真是会说话,捧人都不带虚的,当真是令人浑身舒服。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那是再舒服不过了。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我啊,就别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了,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余下的,就让别人去做好了。”
“走了,让你去哄人去,母亲见了你,总是很高兴。”
于是一行人便回了木兰苑,容国公夫人只是问了她两句春庭苑的花好不好看,然后便没有说别的,二人坐在一起下棋,明氏则是去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一局还没下完,便听到有婢女来报,说是三公子来了。
容国公夫人有些生气:“不见他。”
谢宜笑在棋局上落下一枚白子,神色未变。
婢女道:“三公子说,请夫人务必见他一见,他有事情要与夫人说。”
容国公夫人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事情是要与我说的,不过是因为早上他的心肝儿在我这里受了委屈,为她讨公道来了。”
“三公子说了,若是夫人不见他,他便一直等着。”
容国公夫人冷笑:“那就让他等着,脚长在他的身上,他自己爱走不走,你便对他说,我这里有客人在,不方便见他。”
来人领命出去,待容国公夫人思量好了,刚落下一子,便又回来了。
容国公夫人不耐烦了:“这又是怎么了?”
婢女缩了缩脖子:“三公子说,先前是三少夫人怠慢了谢姑娘,既然谢姑娘也在,他也正好来道个歉。”
“哼,哪次出了事情,他不是道歉道歉的?我都听腻了。”
容国公夫人真的是有点烦,容亭这个养子,你说他不好吧,他又事事孝顺,当真是将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地敬着,可是一旦遇见了廖氏的事情,又像是脑子坏了一样。
可能是枕头风这东西太近了,吹着吹着这人的脑子就容易坏。
每次她教训了廖氏之后,廖氏就回去吹枕头风,然后容亭就过来了,先是请罪,说是他们做错了事情,最后又说廖氏如何如何,让她多担待。
狗屁!
老娘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你娶个媳妇回来气我,完事了还让我多担待。
你咋的不让你媳妇多担待我的!
婢女犹犹豫豫地问:“那夫人,还要不要见?”
容国公夫人道:“见,怎么就不见了,既然是给谢姑娘道歉的,那自然是不能少的,谢姑娘来府上做客,可不是凭白受了这委屈。”
“去让他进来。”
婢女领命,赶紧去请容亭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