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婢女进来将地面上的棋子捡起来,容寻将容晓领到一边,让他跟着容景容暄他们坐在一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容晓还有些茫然,眼见父母之间的恩怨是非,没有伤心,也没有半点难过,仍旧是安安静静的样子。
大概是看的多了,也习惯了。
“和你大哥二哥他们玩一会儿吧。”
容晓摇了摇头,没有吭声,一旁的容景见此,将他的八卦锁递给了容晓:“这个给你。”
容晓睁大眼睛转头看他,看着那精致的八卦锁,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容景还是不大喜欢容晓这沉闷不吭声的性子,但到底是堂弟,对他还是有几分怜悯,他道:
“我瞧着你挺喜欢的,你那个被三婶拿走了,应该是拿不回来了,我这个就给你,不过你要悄悄地玩,千万别让她瞧见了。”
容晓也知道廖氏拿走了那个八卦锁不会再还给他了,他看着容景手里的这个,有些想要,可又觉得不合适,想了想,他才开了口:“你不要吗?”
容景摆摆手:“我都长大了,也不大爱玩这个了,给你给你。”说着就将八卦锁往容晓的怀里塞。
容晓握着八卦锁,看着容景,一时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是真的很喜欢的。
最终他吞吞吐吐地开口道了谢:“谢谢大哥。”
模样有些腼腆,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红。
容景哈哈大笑,似乎还有几分豪气干云:“客气啥,你都叫我大哥了,我和老二还有很多玩的,下回你偷偷溜过来,我们就借给你玩一玩......”
容寻一巴掌拍在大儿子的肩膀上,一脸的复杂:“笑得小声点,跟一只鸭子似的,难听死了。”
容景像是一只被扼住脖子的鸭子似的,顿时停住了笑声,他一脸扭曲地看向他老爹:“我爹,亲爹,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容寻伸手摸摸下巴,仍旧是一派风淡云清,潇洒如同天边的流云:“你这声音,听着就是有些像鸭子,我没说错啊。”
容景大怒,站起来转身就握拳往容寻的身上砸去,容寻轻飘飘地伸手接住了对方的拳头,然后还捏了捏:“容景,你这样可不行啊,迟早要被打的。”
容景要气死了,另一只手一抬,又是一拳上去。
父子俩打成一团,容国公容辞赶紧将桌子上的茶具拿走,免得遭了池鱼之殃,顺道将容晓也拎到一边安全的地方。
容暄见大哥和父亲打起来了,还在一旁大喊助威:“打他!打他!”
容晓转了转手中的八卦锁,看着两个堂兄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地羡慕,他觉得他这两个堂兄过得真的好快乐。
明氏将容暄拎回来,然后又去拎容景:“行了别打了别打了,要打就去武苑的比试台上打,让你们一次打个够。”
容景被揍了好几下屁股,却一点都打不到对方,都要气死了。
他满腹委屈地告状:“娘,他打我!”
明氏翻了个白眼:“那也是你活该啊,明知是打不过他,非要和他较劲,这不是自己找打吗?”
容景:“......”
不是亲娘了是不是?
容国公夫人见这一群人打打闹闹的,情绪也好多了,她乐呵道:“你娘说得对,你明知打不过他,非要讨打,这不是活该吗?”
容景郁闷死了,直接靠在一张椅子上装死,一声不吭了。
屋子里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第332章 他这般无用无能,难不成还不准人说了吗?
婢女将棋子捡了回来,然后又放回了棋篓里,容国公夫人转头对谢宜笑道:“让你看笑话了,家里有些闹腾。”
谢宜笑倒是不在乎:“世间上甚少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您也不要太在意了。”
谢宜笑是真的不在乎廖氏和容晴,廖氏这个人,若是不来惹她,她只会当对方不存在,若是非要来惹她,她能忍就忍了,不能忍,那就怼就是了,反正丢脸的不是她自己。
最主要的是,廖氏又不是这容国公府的当家人,她又不需要在对面手下过日子,所以也碍不着她什么事情。
至于容晴,她今年也十四了,琢磨着再过两年就要定亲出嫁了,这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的次数也不会太多,能遇上的次数也不多。
而且谢宜笑也早知道容国公这内里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些争吵,也是平平静静地接受了,廖氏安安分分不闹事的时候,她才觉得奇怪呢。
“你说得对,世间上甚少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这人啊,要学会知足才是。”容国公夫人叹气,若是廖氏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到了今日,还看不起容亭,觉得容亭配不上她。
“知足才能长乐,若是不懂得知足,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得不到就不满,大多数一辈子都会活在在埋怨与不满当中。”
比如说这廖氏,其实廖氏已经过得很好了,她嫁给了容亭,做了这容国公府的三少夫人,别的不说,这身份也足够尊贵,日子也过得足够富贵了,还不用操心什么,就享福好了。
可是她又嫌弃夫君不够出色,不能给她长脸,不能给她带来荣耀。
谢宜笑觉得,这纯属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吃饱了撑着,才有心思想东想西,要是一天天在温饱线上奔波着,哪里有时间想这些。
“若是她能有你一半透彻,也不至于将日子过成这样。”容国公夫人摇了摇头,然后道,“与我再下一局吧。”
谢宜笑笑了笑:“好啊,那就请您手下留情了。”
二人又开始下棋,屋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若不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一个容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容晓低着头玩着他手中的八卦锁,他垂下头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落下了一些阴影,安安静静的。
。
另一边的容亭带着妻女匆匆回了院子,然后便进了书房,反手将门锁上,最后寻了个地方坐下。
他现在不想同廖氏争吵,不想质问她为何这样看待他,也不想去指责容晴为何这般想他,他在她们心中,难道是真的那么不堪吗?
他只想安静地呆一会儿。
容晴见容亭进了书房还将门锁了,心里有些忐忑,转头看向廖氏:“母亲,父亲这一回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容晴虽然被容亭说过几次,但那时候的容亭心中只觉得是她不听话,不学好,并没有多生气,只要她撒撒娇,事情就能过去了。
这一回,看起来根本就不想理会她了。
容晴想想又有些不高兴,忍不住对廖氏道:“他生气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不就是懦弱无能吗?”
“但凡他有些本事,我和母亲也不至于被人耻笑,但凡他愿意努力,到手的爵位怎么连争取都不愿意争取,凭白送给了九叔!”
容晴几乎是咬牙切齿,眼底的怨恨怎么也藏不住。
旁人见她是容国公府的姑娘,追捧她的也大有人在,可这些人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私底下谁人不议论她是容亭的女儿。
她的父亲不是容国公亲生的,大概是用了一辈子的运道才让容国公夫妇将他收养在膝下,成了国公府的公子。
可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大概是血脉天注定的,她那大伯九叔是多优秀的人,偏生就是他那样的上不了台面,堂堂国公府的三公子,如今不过只是一个七品小吏,说出去笑死人。
谁人不说她母亲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挑来挑去挑了最差的一个。
还有那爵位,这是廖氏和容晴心中一直过不去的坎儿。
在他们看来容亭已经是容国公府的人了,也已经记在容国公夫妇的名下,和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按照道理,也要喊定王一声外祖父。
既然如此,按照长幼有序,这爵位容亭还是有资格争一争的,只要容国公夫人不偏心,这爵位应该是给了容亭才是!
若是容亭得了王爵,将来就是定王了,廖氏和容晴也可以一朝翻身做王妃和郡主了,这是多好的事情!
可是容亭偏偏不愿意去争,甚至提都不愿意提一下,说自己身上没有定王的血脉,不愿意去争这个爵位,将爵位拱手让给了容辞。
此时的容辞已经进了北大营,接手定北军,成了定王府的少主子,只要是他将这些彻底地掌控,那么圣旨便会下来,让他继承王爵。
廖氏和容晴为了此事,心中对容亭有很多的埋怨,怨他不争气,也怨他一味只顾着什么父母兄弟,他将别人当成亲生父母兄弟,人家可不曾将他当成亲的。
在容晴看来,若是祖父祖母真的将容亭当成亲儿子,就该是将爵位给了他才是,而不是给了容辞。
“他这般无用无能,难不成还不准人说了吗?”容晴一想到郡主之位曾唾手可得,现在因为父亲的不作为而擦肩而过,就气得眼睛发红。
“他为什么是我父亲呢?!”容晴忍不住道,“为什么就是他呢?若不是当年景阳侯世子出了事,我合该是他的女儿才是......”
廖氏闻言脸色陡然大变,抬手就给了容晴一巴掌:“你说什么胡话,闭嘴!”
容晴挨了一巴掌,她伸手捂了捂脸,感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廖氏:“母亲你打我?!”
廖氏见她这副可怜的样子,有些心软,她手指都在颤抖:“我也不是想打你,可你总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纵然再有什么不好,都是你父亲,莫要再说什么别人该是你父亲的话!”
“听见没有!”
第333章 那不是徐状元吗?
容亭一家后来怎么争吵,谢宜笑无从得知,她在容国公府用了饭,便告辞离开了,等第二日又去了一趟文贤侯府。
谢宜笑去的时候也是和江氏约好了时间,江氏父母虽然不在了,但兄长嫂子还在,她也回去看看,为了避开小辈们来往拜年的日子,她每年都是初五才回去。
谢宜笑还和江昭灵去她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江昭灵已经在绣自己的嫁妆了,谢宜笑摸了摸那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凤凰,有些头疼:“这也不知道要绣到什么时候呢?”
江昭灵道:“快了快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绣,绣娘都回家过年了,我闲来无事,便绣几针,你到时候也不是要准备了?绣娘找好了?要是没找好,到时候就让她们过去你那边。”
谢宜笑也不瞒她:“我到时候应该不用绣。”
江昭灵挑眉看她:“不用绣?”
谢宜笑嗯了一声:“陛下赏赐礼单是有,喜服是尚衣局织造,凤冠是司珍房制造,具体我也不懂,大概不用自己操心,我与你说,你别和别人说就是了。”
谢宜笑自己没有和人提过这件事,但江昭灵说起,她也不好隐瞒,若不然到了那个时候江昭灵知道了,心中还觉得她不真诚,遮遮掩掩的。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值得人隐瞒。
江昭灵一阵羡慕:“放心,我肯定不说。”
谢宜笑悄咪咪地递给她一个盒子:“我先前赶巧,得了两盒子不错的珠子,拿了一些给你,你看看要用来点缀首饰还是衣裳,都很合适。”
谢宜笑上一次去街上闲逛,在银楼正好见到人家送珍珠过来,她看着这些珍珠实在是不错,就要了两盒子,分了一些给亲近的人,还留了一些给江昭灵,今儿个正好给她带过来了。
姐妹之间太贵重的东西不好送,但是送一些刚刚用得上的,却也刚刚好。
江昭灵打开盒子一看便笑了:“这珠子品相不错,我就收下了,正好用来缀我的衣裙。”
“能用得上就好。”谢宜笑想起了秦如星,又问了问她的情况,“你知道现在如星如何了?”
江昭灵摇头,眼里也有些担忧:“我也不清楚,我先前上门去找她的时候,都见不到人了,秦国公府说她病了,需要休养,不好见客。”
两人对视一眼,对于秦如星的情况都很担心,心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她一面,了解了解情况。
江昭灵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我记得你十五生辰,要不要到时候办一个小宴,将她请出来,别人的面子秦国公府可能不会给,但你的面子,应该会掂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