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李重阳语气淡淡。
“你知道?知道你还这样做?”沈太妃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遍,显然很是恼火。
李重阳见她生气,干脆是闭嘴不解释了。
为北地受了雪灾的百姓赈灾的主意,其实是顾悠提的,说是那边的百姓很可怜,帝城的这些权贵一家捐赠一些钱银,就可以为他们重建家园。
李重阳思来想去的,觉得也是个好主意。
这些日子以来,怀南王府闹出了不少笑话,名声也败坏了许多,若是能将这事情办好了,与他、于怀南王府的名声大有好处。
至少可以扭转一些世人对他的看法,觉得他是个心怀百姓的王爷,不是那等只知道与女人乱搞的风流王爷,以前他想要藏拙,怕是太露锋芒遭到皇帝的忌惮,现在却只想扭转世人对怀南王府的印象。
至于为什么同意顾悠来办这件事,理由也差不多,为的是扭转世人对顾悠的看法。
虽然现在许多人对顾悠代表怀南王府办这件事意见很大,但等事情办好了,这印象也改过来了。
顾悠的孩子没了,李重阳也是很痛心的,反省了自己之前的错误,也渐渐地明白了他对顾悠的感情,以前他虽然也喜欢顾悠,但还是算计利用居多,如今却是真心居多,他如今是真心想要娶她做王妃的。
因为之前做下的事情,他心中对她有歉意,对她是纵容讨好居多,顾悠和夙烨王子的事情,他也确实很恼火生气,但也实在不好与她争吵,只得是暂时忍耐。
沈太妃见他不说话,更是生气了:“你倒是说话啊!她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代表我们怀南王府?天底下女子多的去了,你就这样喜欢这样一个下贱的女子?”
李重阳有些心累,也懒得与母亲争辩,他心知便是争辩起来,也不会有结果的,如此何必呢。
“便是你不喜欢明珠,那昭柔郡主也好,只要你与昭柔郡主联姻,与西凉搭上了关系,日后西凉不是便能为你所用,到时候谁人还能看不起我们怀南王府?”
西凉郡主看上了她儿子的事情令沈太妃很得意,也觉得是个好机会,甚至愿意退而求其次,让她的亲侄女做侧妃。
大约是心中太过渴望权势地位,只要是有机会能得到,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西凉所谋甚大,不能与之为伍。”李重阳虽然有野心,也想要这天下,可他到底还记得这个天下曾是他祖辈打下来的,容不得西凉觊觎。
若是真的与西凉合谋,定然要给予好处,这等好处极有可能割让山河土地,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就算是有一日他们内里斗得你死我活,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不可能让外人占便宜。
“昭柔郡主的事情不必再说了。”
“可是......”
“便是我们愿意,陛下也不会同意一位西凉郡主嫁进怀南王府,母妃何必为此费心。”
沈太妃听了一愣,转而咬牙切齿:“他就这般见不得我们好?非要将我们踩在脚底才善罢甘休吗?”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滚滚而落,眼睛红得滴血,“你祖父已经死了,他还想如何?天下也归他所有,他还想如何?是想我们全都死绝了,他才肯放过我们吗?”
分明这天下应该是他们的啊!
若是昭明太子没有死,定然能登上帝位,而她的夫君也是一代帝王,她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
就算是夫君去了,她仍旧可以是太后!是东明最尊贵的女人!
她不甘心啊!
第637章 难道说谢老太爷表里不一?
樊月楼的聚会一聊便是一个下午,有人凑在一起喝茶闲聊、有人玩牌、有人下棋等等,因着后来又来了好些人,曹世子让楼里的伙计将隔壁的雅间也空了出来。
屋里的人吵吵闹闹的,实在是有些吵,容辞有几次被吵得想离开,但是又忍住了。
有些话他兄长说得不错,这些人消息最是灵通,只要在这聚会里坐一下午,别说是这帝城大大小小的消息,便是帝城之外的消息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而且大多数都是真的。
再来有人谈笑间达成了合作、结交友好关系、交换手头资源等等,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参与进来都没有机会。
曹世子领着堂弟曹鉴空与大家认识,容寻也寻了老朋友一同说话,谢钰正在与人玩牌,容辞与徐家大公子下棋。
徐大公子便是徐娉婷的兄长徐呈今,年岁比容辞大两岁,是个内敛寡言的公子哥,他的棋艺在帝城堪称一绝,年轻一辈之中少有能与他相比的人物。
容辞与他下棋,倒是也下了个旗鼓相当。
帝城从来不缺的便是出色的世家公子,年轻一辈的有曹世子、顾知轩、谢瑾、徐呈今等等。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屋里的火盆烧着,楼里的伙计来回添了几次炭,窗户开着,有人远望碧波湖赏江上雪景,隔壁雅间的人甚至开始以‘雪’为题作诗。
申时之后,才有人陆续散去,不过大多数都舍不得离开,想要多交流交流感情。
容辞与徐呈今下完第二局,觉得今日也差不多了,若是再来一局下完天都黑了,于是便约了改日再下,正在这会儿,便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一阵喧闹声。
有人开门去看,却见徐青亘拉着一女子赶紧离开,匆匆下楼而去。
好事者看完戏回来,便七嘴八舌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青亘的夫人柳氏,也就是他家的那个表妹。
因为这桩亲事是强求来了,也豁出了脸面用尽了手段,徐青亘虽然将人娶了回来,但一直不冷不热的,夫妻感情并不好,这位徐夫人觉得徐青亘心里还想着另外寻一个贵女做妻子,一脚将她踹开,疑心病很重。
这不,听说他跟着顾知轩来了樊月楼,一个中午连着下午都没有离开,以为这些公子哥聚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带着人杀过来了。
徐青亘又急又怒,觉得万分丢脸之余又怕她不依不饶地闹下去更丢人,只得是赶紧带着她离开。
众人听了一阵唏嘘。
“徐修撰可惜了。”徐青亘为状元郎,授予翰林院修撰之职,从六品。
家宅不修,内宅不稳,难有什么前途可言,就像是今日这般,与友人出来喝个茶聊聊天,她都要过来闹一场,觉得男人背着她在外面找女人,这谁人还愿意与她男人往来。
徐青亘寒门出身,陛下御赐他为状元,显然是看好他的,若是没有什么差错,等他在翰林院呆了三年,定然有个好安排,如今难说了。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且不说这贤不贤惠的,可也不能如此无理取闹。”
“先前大家都觉得徐状元一朝中举做了状元,想要将舅家踹开,不认这门亲事,如今看来,怕不是有什么隐情?”
“谁人知道呢......”
容辞与容寻、谢瑾谢钰一同下楼,互相道别,然后准备各自离开。
谢钰嘴巴叭啦叭啦的:“小姑父,等过了年了,记得带我们家小姑姑回来啊,我们可想她了。”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喊一个只比他大几岁的人做姑父有什么尴尬的,而且非常之期待热情。
容辞也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性子的,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应下,不多时,谢瑾便拽着他上马车离开了。
容寻上了马车之后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谢家小三当真不像谢家人。”他倒是没见过谢家有这般话多还能跳蹿的人。
容辞淡定道:“大约是像他祖父。”
“他祖父?谢阁老?”容寻挑眉,有些不信的,“我记得谢阁老年轻时候是个挺沉稳雅致之人。”
容辞心道,你都没看过这位祖宗告老辞官之后放飞自我的样子。
“难道说谢老太爷表里不一?”容寻问道。
容辞看了他长兄一眼,然后道:“虽然差不多,但表里不一似乎不是什么好词。”
“那就是外表和内里不一样了。”容寻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应付谢家那群人,挺热闹的吧?”
谢家其他人也就罢了,但谢老太爷、谢钰、谢宜陵这三个当真是不好应付,不说谢老太爷表里不一的事情,但他以前就是个只认自己道理的人,旁人的理他不理会你,说白了就是认死理不讲理。
这一点在谢宜陵身上能看得到一二。
自容辞与谢宜笑成亲之后,谢宜陵得了空闲也会跑来容国公府,和容景容暄玩在一起,这小子虽然打架不行,但他的道理一套接着一套的。
谢钰就聪慧,歪理也多,而且还能玩,上蹿下跳的,容寻与也有几分交情,并且觉得这小子像是有毒一样,当初请他带着容辞玩一玩,结果没想到他将人勾进谢家做女婿了。
“确实是挺热闹的。”
兄弟二人回了容国公府,容辞想起今日谢宜笑去见青婳王女之前还说要给他折两支梅花回来,结果是一去不回,直接出门去了,这梅花还不知道还有没有。
于是他转道去了梅林,折了两支梅花才回春庭苑。
他回来的时候还未至酉时(17点),冬日日短,还下着雪,天色已经蒙蒙暗了,谢宜笑还未用饭,坐在罗汉椅上继续翻看今日早上看的话本子。
听到脚步声,见他掀起帘子踏步走进来,顿时一喜:“你回来了?”
又见他手中拿着两支梅枝,当下便没有了继续看话本子的心情,起身走了过去:“你也去梅林了?”
容辞将梅枝递给她,然后将斗篷解了下来,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今日听你说起,便想着去折两支。”
“等你给我折,怕是梅花都要谢了。”
第638章 为了名
谢宜笑轻嗅梅花,冬日的梅花覆了雪,有一股淡淡的冷梅香,花香极淡,却也好闻。
她听到容辞这话,捏了捏梅枝,微微挑眉:“听你这话,像是埋怨我说话不作数似的?”
“没有。”容辞赶紧否定,求生欲极强,“我只是觉得你说不定忘了。”
谢宜笑轻哼了一声,不信他:“谁忘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的事情忘了,我出门之后便一直挂念着这事,回来就立刻转道去了梅林,给你挑了两支最好的,谁知道你自己跑出门去了。”
容辞微顿:“真的去了?”
“你说这话,像是我敷衍你似的。”
“...那花呢?”
“我一气之下丢了,没了。”
容辞:“......”
他一脸不信地看向他夫人,心里想了想今日有哪里惹到她了,怎么就丢了呢?
难道说他出门没有同她说一声,或是她也如同那位徐夫人一般,觉得他出去乱搞。
“我是与大哥一同出去的,谢瑾和谢钰也在那里。”绝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谢宜笑哦了一声:“我知道。”
知道你还丢了花?
容辞又想了想,然后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你觉得我没有在家里等你,所以是生气了?”
“这倒没有。”谢宜笑素来是不管他的私交的,而且还巴不得他多几个朋友,平日里说说话喝喝茶下下棋都好,就当是打发时间了,若不然总是一个人,多无趣啊。
谢宜笑看着他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不知到底为何落得这个结果,笑着挽上他的手臂,好笑道:“我这不是丢在花瓶里了吗?要不你去瞧。”
容辞:“......”他转头看了看她,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那手劲都要将她头发揉乱开。
谢宜笑拿着梅枝,然后拉着他去了书房,又去取了剪刀,将手中的梅枝修修剪剪,插在原来的花瓶里。
白底梅花宝瓶,两支梅花的时候疏影雅致,四支梅花的时候显得繁花簇簇,枝头繁花娇美,映得这屋里像是一下子踏入了春日。
容辞坐在蒲团上,伸手摸了下梅枝,心中顿时觉得满意了,原来真的是没有忘了答应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