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清风楼的护卫可不是那等光看着好看的,这一个个都是从军队里退下来的,而且都是择优安排过来的人,每一个拎出来都能一打三。
北亭侯府的护卫一冲上去就像是一只鸡似的被拎着丢回来,特别的丢人,也叫围观的人看足了笑话。
北亭侯世子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但却对顾知枫无可奈何,就只能站在那里跳脚叫嚷。
木管事脸色微冷,再一次提醒道:“沈世子,这里是江上清风楼,您在这里闹事,是不是有些不好?”
这里是江上清风楼,它的主人可是容国公府的人,自从这江上清风楼开门以来,可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的。
“我管它江上清风楼还是地上楼,你们休要多管闲事,将顾知枫交出来,否则也休怪本世子不讲情面了。”
“这是要将谁交出来啊?”顾知轩大步往大堂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沈世子要为难我家三弟,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吧。”
“顾知轩!”北亭侯世子脸色登时都青了。
这可真真是仇人见面了。
北亭侯府自诩与怀南王府是一体的,顾知轩这一回直接是将怀南王坑得下了大狱,连怀南王府如今还被禁卫军包围着,之后什么结果都未知。
北亭侯府多年以来的期待刹那间几乎成空,北亭侯府恨顾知轩真的是恨得要生啃了他的肉。
“沈世子。”顾知轩颔首,他身穿紫色圆领长袍头戴金冠,仪表堂堂,矜贵拓落,同为侯府世子,这北亭侯世子一身狼狈鼻青脸肿,可谓是相形见绌。
围在边上的人转头便议论纷纷。
顾知轩看了顾知枫一眼,见他虽然也被打了一下,额头都红了,但并无大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顾知枫有一瞬间竟然不敢看顾知轩,不过他也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沈世子喝醉了酒,出言不逊调戏女子,而且还想动手,我一时忍不住便上前去拦,谁知沈世子突然要打我,我又不可能站着给他打,便与他打了起来。”
原是北亭侯世子因为怀南王一事担忧,在樊月楼喝了酒之后又与几个狐朋狗友来了江上清风楼,正好碰见了明镜。
回想起他看上这姑娘这么长时间还没搞到手,顿时心里恼火,当下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上去就要动手。
顾知枫也帮着顾知轩忙了几日了,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就想着来看看明镜,正好见到北亭侯世子想对明镜动手动脚,当时也怒了,上去就是给了北亭侯世子一拳,两人打了起来。
北亭侯世子醉得七七八八的,而且还是个酒囊饭袋,这些年吃吃喝喝找美人将身子都掏空了,故而都不是顾知枫的对手,被打得不轻。
可以说是直接打到酒醒,酒醒之后得知自己被人打了,简直是怒火滔天,叫人对顾知枫动手,正好这个时候王管事就让人上来拦住了,后来双方就一直僵持在这里。
顾知枫这话说得他是仗义行为,倒是一句都不提明镜。
“调戏女子?”顾知轩冷笑了一声,“既然醉酒,便自己寻一个角落里呆着,做什么跑出来丢人现眼,被打了也是活该。”
“顾知轩!”北亭侯世子听了这话,握紧了拳头,气得双眼都要凸出来了,“别以为本世子就怕了你了!”
“怕了我?那倒是不必,不过沈世子身为侯府世子,调戏良家女子,委实不是什么好行径,我今日便当你是醉酒,此事便这样算了,若是非要论个是非对错,那咱们就去京兆府或是都察院走一趟吧!”
醉酒闹事,那就去京兆府牢里醒醒酒,等家里人来捞吧!
再或者说是去都察院,听一听那些御史轮番开讲,骂你身为影响市容,丢了侯府的脸,丢了朝廷的脸,指不定明日就人参你一本了。
北亭侯世子一想起都察院那些人,当下脸色一变,都要黑了。
顾知轩笑道:“走吧,沈世子,咱们先去京兆府呢还是都察院?”
“不去不去!”
谁人这么倒霉愿意去这两个地方,京兆府就算了,都察院那些人都是一群疯狗,逮着你的错处就咬。
第795章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既然不去,那今日的事情便这样算了,沈世子觉得如何?”
顾知轩有意息事宁人,毕竟是顾知枫将人打了,而且计较下去也胡扯个没完没了的,估计也不能真的将北亭侯世子如何了。
北亭侯世子正一肚子的气,哪里可能听顾知轩的,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痛处,倒吸了一口凉气,当下又气又怒:“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顾知轩问他:“那你想如何?”
北亭侯世子盯着顾知枫看了一眼,道:“你家老三打了我,我也不能白白被他打了,将他交出来让我打一顿,看在长宁侯府的面上,我饶他一条性命。”
“还有江上清风楼那善管事,将她交给本世子,本世子便宽宏大量,就这样算了。”
顾知枫脸当场就黑了,想也不想拒绝:“绝不可能!”
别说明镜是他喜欢的姑娘,是一个好姑娘,北亭侯世子这样的烂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玷污了明镜,就算是换做别的女子,他都不可能答应将人家姑娘送给北亭侯世子这种人手上。
若是如此,这姑娘一辈子都要完了。
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木管事眨了眨眼,觉得北亭侯世子是酒还没醒呢,他正想说什么,抬眼却见谢宜笑站在门口,似乎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门口边上围着的人不时地看向她,却又不敢当着她的面议论。
谢宜笑微微挑了挑眉峰,手上摇着一把绣着桃花的团扇,扇面上桃花簇簇栩栩如生,那绣花的丝线都用桃花花露浸泡过,细闻之下有淡淡的桃花香。
“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小子,想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北亭侯世子面目狰狞,咄咄逼人。
明心有些着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谢宜笑的团扇敲了一下,她看了看自己主子,又看了看场面上对峙的两方人马,最后目光扫过四周不见明镜,心里松了口气,最终也闭上了嘴巴。
顾知枫道:“我几斤几两我自己尚且知道,只是生而为人,见到这样的不平之事,若是袖手旁观,也枉费自己这么多年读书明理,也辜负长辈与先生的教诲。”
“倒是沈世子,身为侯府世子,青天白日的竟然做出这样失礼失德之事,还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气焰嚣张蛮横妄为,仗势欺人欺凌弱小,可曾对得起陛下的期许,对得起长辈与先生的殷勤教诲。”
“好!”
“好!”
边上的人听了顾知枫这一番话,顿时发出了一阵鼓掌叫好声。
这北亭侯世子仗势欺人欺凌弱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不过许多人都敢怒不敢言,强行忍下这口气。
“小子!你敢!”北亭侯世子勃然大怒,气得立刻冲上去要打人,顾知枫也不惧他,撩起袖子便要跟北亭侯世子动手。
木管事头略大,赶紧让人将这两人拦住了。
北亭侯世子怒不可抑,但顾知枫又被人护着,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他气怒道:“小子,我等着,我就不信你之后就躲在着江上清风楼,但凡是让我遇见了,我不将你的腿打断,我便不姓沈。”
顾知枫讥讽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姓沈啊?世人还以为你醉得不轻,以为自己姓天,天大地大你最大。”
“你大胆,我北亭侯府是昭明太子......”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昭明太子都仙去这么多年了,你便让他老人家清静清静,再说了,人家怀南王府都不总提昭明太子,世人也不总提昭明太子,可偏生是你们北亭侯府,张口闭口我们北亭侯府是昭明太子什么什么人。”
“怎么了?你们北亭侯府与昭明太子有关,便可以仗着他老人家的名声仗势欺人欺凌弱小了吗?”
“昭明太子若是有知,指不定后悔得当初就该拉了你们北亭侯府一同上了战场,也好过留在这世间毁他的一世英名。”
若是真的心有敬重,便会将其奉于心中,不会随意挂在嘴边宣之于口。
而北亭侯府的这些人洋洋得意地将其挂在嘴边,仿佛是多说了那么一句,就像是整个人都笼罩一层名为‘昭明太子’的金光,以显自己地位高贵特殊。
若是真的敬重,就该为他老人家争光,让世人知道他们北亭侯府不愧是昭明太子留下的臣子,是东明的栋梁之才,不曾给他老人家丢人。
北亭侯府...呵,就像是趴在昭明太子身上吸血虫,这天地下的人对他们皆是厌恶至极,觉得他们玷污了昭明太子的名声。
“你......”北亭侯世子和北亭侯府其余人一样,一直觉得自己是以昭明太子为荣的,以昭明太子的旧臣居之,徒然听到有人将他这虚伪的皮揭下来,气得脑子当下就充血了,再一次地冲了上去。
江上清风楼的护卫左右上前摁住了他,再一次将他丢了过来。
谢宜笑拿着白团扇扇了扇风,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笑着抬脚往里面走去:“这真的是好生的热闹,我江上清风楼虽然日日客人都不少,但这么热闹的,还是头一次。”
她的话似是带着一些笑意,又似是漫不经心,仿佛飘絮一样轻,仿佛微风一样凉,轻轻地拂过心头。
这江上清风楼可是这位容九夫人开的茶楼,平日里来这里的客人谁人敢不给她面子,敢在这里闹事的?
“东家。”
“容九夫人。”
谢宜笑的目光扫过,笑了笑道:“我方才也听了一会儿了,到底知道是怎么回事,沈世子......”
她转过头去打量了北亭侯世子一眼,“对我江上清风楼的管事动手,可是将我们容国公放在眼里?还是说,仅仅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北亭侯世子呼吸一滞,竟然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头,他倒是不怕谢宜笑,但对容国公府还是有些忌惮的。
不说容辞这个人他不了解,得罪他的夫人就相当于得罪他,便是容寻也不是他能惹的,那人俨然就是一只笑面虎,别看他面上笑得温和又谦逊,下黑手的时候是又狠又快。
帝城诸多公子哥对他那是闻风丧胆,恨不得离得远一些。
第796章 你莫不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怎么不说话了?沈世子?”
谢宜笑将手中的扇子放到明心手中,又拿着明心递上来的帕子擦手,姿态闲适随意,可偏生她这样浅笑悠然的样子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北亭侯世子咬紧了牙槽,然后道:“不过是一个管事,容九夫人何必斤斤计较,若是容九夫人喜欢,想要几个本世子便送你几个。”
谢宜笑轻笑:“北亭侯府的人我怕是不敢用的,想来能办正事的少数,这仗势欺人欺凌弱小倒是办得欢快,而且你说是小事?怎么就是小事了?”
“难道你不知,这江上清风楼是我的地方?我这开门做生意的,客人来了便吃好喝好的,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
“这偏生你在我这楼里闹出事来,今日耽搁了这么久的生意谁负责,这日后大家都说我江上清风楼不安全,不愿意来我这谁负责?还有你们打坏了我江上清风楼的桌椅,谁人负责?”
“最重要的是......”谢宜笑顿了顿,青螺突然上前拽住了北亭侯世子的衣领,将他拽得险些是惨叫出声。
谢宜笑上前去,审视了他一眼,语气微冷:“我早便让人与你说过了,善管事乃是陪我一同长大的人,你要寻美人,便去找旁人去,不要再打她主意,你莫不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你是不是聋了?!”
青螺适时踩了北亭侯世子一脚,北亭侯世子发出一声仿若猪叫的惨叫声。
谢宜笑将帕子交给明心,又接过了扇子,慢慢道:“木管事,算一算楼里的损失,然后将沈世子送回北亭侯府去,叫北亭侯府给钱,若是不给,便将人押到京兆府去,说他滋扰生事,调戏民女,意图强抢民女。”
木管事立刻应了一声是,而后让护卫将北亭侯世子与他的一干护卫狐朋狗友拿下,准备送往北亭侯府去。
北亭侯世子被一个护卫摁着,他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开,有些不甘心道:“要说闹事,也是我与顾三闹的,你只找我一人麻烦,未免有失偏颇?”
谢宜笑道:“顾三公子为人仗义,虽然在我江上清风楼与人打架,我心中也是不喜,不过看在他是路见不平的份上,便不与他计较了。”
“将人带走。”
“是。”木管事心里快速地算完了要想北亭侯府讨要的钱银,将楼里的事情交给王管事,见谢宜笑还在,便放心地让押着人出门去了。
待人走了,谢宜笑便对楼里的客人道:“今日大家都受惊了,一桌送一份点心,若是有哪个位置受到了波及的,也叫人重新上一份吃食。”
“容九夫人客气了。”
“谢过九夫人。”
在一众人的道谢当中,陆国公府的陆老夫人姗姗来迟,谢宜笑正好抬眼看向门口看见了,掉头就带着一群人从休息间后门出去,去了后面厨苑边上管事办公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