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国公夫人与皇帝素来兄妹感情好,大概至亲的兄妹也只有这么一个了,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二人年纪也越大,自然是更加珍之重之。
明氏笑道:“母亲与陛下感情可真好。”
“兄弟姐妹也就这么几个,能相处得好自然是最好的。”容国公夫人心有感慨,笑了两声,
“还有老大兄弟几个,我也不求别的了,只希望他们有什么事情能坐下来好好说,勿要吵吵闹闹伤了和气,过得好的,也照拂一下过得差的。”
几人点点头,都表示将她这话记下了。
容国公夫人又看了容亭一眼,道:“说起来,你见陈四姑娘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回来的时候说考虑,现在想得怎么样了,是行还是不行都给个话,不行就别耽搁了人家姑娘。”
容国公夫人也亲自见过了这位陈四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尤其是一手好绣艺实在是令人赞叹,配容亭也是委屈了人家姑娘。
这样的好姑娘愿意嫁他,他不赶紧定下来,还等什么?
容亭顿了下:“此事,我还要再想想。”
“还想?”容国公夫人就拧眉了,“成与不成何必是犹犹豫豫的,这一点你别要跟你九弟学,我当初叫他娶他媳妇,他老是想这个想那个,这也担心那也担心,我都被他烦死了!”
想起她当初如何劝容辞娶妻的,也是一样的愁。
果然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你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你三十多了,已经不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可以有时间好好挑选,年纪大又是和离,还带着孩子,你有什么好姑娘可以挑选的?”
“是,若是不挑家世出身,也多的是年轻未嫁的女子愿意嫁你,可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啊,哪个是不怀春的,希望嫁一个年轻貌美的公子,嫁你这样的一个人,还给别人做继母,她心中能平吗?”
“这能平就好,若是不能平,这日后家中也是有说不尽的烦心事。”
“还有廖氏,廖氏想嫁入景阳侯府几乎是不可能了,你若是不娶妻,她将来肯定回来找你,告诉你她知道错了,求你原谅她,与她重归于好,难不成你还想与她重归于好?”
容亭闻言简直是头皮发麻,直摇头:“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那就赶紧娶了,这陈四姑娘是我看好的,你大哥、九弟都是我看好的,他们现在都过得不错,难不成还不信我的眼光了吗?娶了陈四姑娘,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你别为陈四姑娘担心什么,人家好姑娘,肯定会将自己的日子过好的。”好日子都是需要自己经营的,若不然再好的日子也会被过得乌烟瘴气。
容国公夫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说得嘴巴都干了,真的是恨不得容亭立刻点头将陈四姑娘娶回来。
明氏让人给边上的婢女给她添茶,她又喝了一口才舒服一些。
谢宜笑也道:“如今定亲也好,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咱们、笑话三哥,三哥另结姻缘,就当是将那些事情当作前尘往事翻篇了。”
容亭听她们二人这么说,发现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又想了想道:“既然母亲都看中了,那便依照母亲的意思就是了......”
他是真的不想与廖竹音再有什么牵扯了,他以前虽然是真的很爱慕她的,但也为她付出十几年,用十几年也不能将她那颗心捂热了,如今那些爱慕早已成了过去,他也盼着与她各自安好,再无瓜葛。
容国公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就高兴了:“那成,我便给你安排,到时候也不会亏待了陈四姑娘,给她准备一份聘礼,你啊,就等着成亲吧!”
“多谢母亲。”见母亲这么高兴,容亭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母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先派人去接阿晓了,也不知道他在书院里如何了。”
容亭有些担心那些消息传开了,容晓在书院里会被人欺负。
“去吧去吧。”得了容亭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容国公夫人自然是不留他了,待他走了之后,便与两个儿媳说起了这婚事。
先去和谢夫人这个媒人说一声,请谢夫人做媒,然后开始安排后面的事情,先定亲在成亲,依着容亭现在这样的身份,三个月差不多能将新妇娶进门了。
容国公夫人道:“聘礼的事情,我和你们父亲会给老三添一些,虽然他是再娶,可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该给的也是要给,不过一切也依照老三如今的身份备置。”
容亭已经成过一次亲了,聘礼也给了一份,如今再成亲,那就等同于出了双份了。
虽然说这再娶也是应该,而且钱银也是容国公夫妇出的,但容国公夫人觉得还是要和两个儿媳说一声,就算是大家都不在乎这点东西。
明氏倒是一愣:“不从公中的账目里出?”
“不从。”容国公夫人摇头,“他如今过继到他亲生父亲名下了,便不再是容国公府的人,从公中的账出钱不大合适,但我与你们父亲还当他是我们的儿子,就当是我们做父母为他娶妻。”
只是父母为儿子娶妻,而不是容国公夫妇为府上的公子娶妻。
“我们也不用他媳妇日后在膝下孝顺,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就行,我啊,日后还是有劳你们过来陪陪了。”
容国公夫人没有亲生的女儿,但两个儿媳都如同她女儿一般,这也是她的幸运,至于容亭那边,就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吧,愿意过来坐坐,她高兴,不来她也不在意。
谢宜笑道:“那定然,我要是不来找母亲下棋,我日子得多无聊啊。”
容国公夫人摇头失笑:“你啊你,那咱们今日先来一局?”
“既然母亲这么有兴致,儿媳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婆媳二人便移步去了隔壁偏厅下棋,明氏见容国公夫人有人陪着了,心情看着也好了,便去安排容国公夫人说的事情。
第824章 是你,你是司四月?
容国公府这边在关起大门来,该干什么的干什么,任凭外面风浪滔天,依旧巍然不动。
而廖家这边,廖竹音从婢女口中得知这事的时候,简直是五雷轰顶,劈得她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她睁大眼睛,脸色发白地直直地盯着婢女看。
“你说什么在?你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
她费尽心思要遮掩的秘密,就这样被人传得世人皆知吗?
她恨不得自己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不用面对这个世界。
婢女见她这样,心中有些害怕:“夫人......”
“什么叫做容晴为了阻止云朗定亲去了北亭侯府,然后说她是云朗的女儿?”廖竹音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她这是疯了吗?”
若是能阻止司云朗娶别人,她肯定是很愿意的,可容晴也是她的骨肉,是她与云朗的骨肉,她一心希望这她能好,她怎么能如此作贱自己?
叫世人知晓她有那么不堪的出身,她将来该怎么办啊?
还有自己...廖竹音脸色白中慢慢地透出一些青色来,嘴唇也是死死地咬紧。
若是叫人知道她当初如此不知廉耻,未婚便与人做了那等苟且之事,不管是她的脸面,还是廖家经营百年的脸面,那都是要被人踩在地上。
廖竹音突然头一次因为那件事生出后悔来。
悔不该的。
悔不该当初被眼前的郎君和花前月下的誓约迷了眼,与他做出那样的事情。
可她仔细又想,若是没有那件事,她大约也没有容晴了。
廖竹音心思复杂,她问:“那她现在在哪?我大嫂呢?大嫂呢?她怎么可以带容晴去闹事,难不成她不知容晴还小,什么都不懂吗?”
廖竹音得知司云朗要与沈明珠定亲,心里也很伤心,今天早上便哭了一场,哭得眼睛都肿了,她知道孔氏不甘心,甚至还恼怒她不肯威胁司云朗,可是没料到孔氏竟然敢带容晴去闹事。
“景阳侯府的人将人待到景阳侯府去了,夫人,您......”
“我、我这就去景阳侯府......”廖竹音咬了咬唇,擦了擦眼泪,立刻便决定去景阳侯府。
“可是夫人,这外面的人如今都在议论、议论您和大姑娘还有、还有司大公子......”婢女也好奇得很,也想知道这容晴到底是不是司云朗的。
若是外面传的话都是真的,那夫人岂不是怀着孩子嫁给了容三爷,然后将孩子栽赃到容三爷头上,叫容三爷给她和情郎养孩子......
这、这饶是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婢女,也觉得这等行径太恶心人了,也实在是歹毒可恨。
“议论便议论,可我不能不管阿晴,她坏了云朗的亲事,那景阳侯夫人定然恨透了她,我若是去得晚了,也不知道会如何......你叫人备车去,立刻去!”
“是。”婢女只能应下。
廖竹音心里虽然慌张害怕,但想着一会儿去到景阳侯府还要见到司云朗和景阳侯夫人,她又忍不住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将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然后便坐着马车往景阳侯府走去。
景阳侯府这边就更热闹了。
容晴刚刚被带着进了景阳侯府的大门,便见到了等待已久的司四月。
容晴想到司四月这些年在父亲身边长大,独得父亲的关心,而她连喊一声父亲都是奢求,心里对司四月是恨之入骨。
“是你,你是司四月?!”
“我确实是司四月,不过你又是何人?来此对我大呼小叫。”司四月冷哼了一声,目光在容晴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露出了鄙夷不屑的目光。
司四月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懵的,仿佛是再一次地认识她的父亲。
在她记忆之中,她的父亲有些沉默寡言,但不管是对她母亲还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极其不错的,后来父亲恢复记忆的时候,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父亲可能不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父亲了。
在他同意再娶,将母亲贬妻为妾的时候,她重新认识了这个父亲,从那之后,她便觉得她的‘爹’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父亲’是景阳侯大公子。
若不是她母亲死活不愿离开景阳侯府,早在她这个父亲同意贬妻为妾的时候,她便会带着她母亲离开了。
可如今,再一次令她嗔目。
原来这个人原本就品性不行,在未成亲之前竟然都做得出与未婚妻苟且这种事情。
难不成他不知贞洁对一个女子而言何其重要?他这样做到底将他的未婚妻当作什么?一个可以随意供他玩乐的女子?
虽然说什么情到深处不能自抑,可但凡他对未婚妻有一点尊重,对她有些顾念,也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也难怪是十几年过去了,那个廖竹音还一直对他心心念念,知道他回来了就立刻和离想要嫁给他,原来这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个野种在。
“野种!”
“什么?”容晴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骂自己,当下大怒,“你敢骂我?你怎敢骂我?贱人!”
“好了!闭嘴!”景阳侯夫人见刚刚进门,这两人就要吵起来了,顿时脑袋瓜都疼。
“祖母。”司四月转头喊了一声,慢慢道,“祖母将这人带回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她认祖归宗?”
“也不是孙女我说话难听,你孙女我出身粗俗,说不来什么娴雅动听的话,就她这样见不得人的出身,若是真的认下来,咱们司家祖宗的脸面怕是都要丢尽了。”
“那定然是不能认。”景阳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道理她难不成不懂?
“既然是不会认,那祖母将人带回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他们在路上行乞,祖母见她们可怜,带进来赏她们一口饭吃。”
“司四月!”容晴气得天灵盖都要冒烟了,“你敢说我是行乞的!你难不成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父亲的女儿!论理,你还要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司四月嗤笑了一声,笑罢又哈哈大笑两声,“这是哪来的姐姐?就你吗?配吗?”
第825章 父亲和母亲都可以证明
眼见这两人就要吵起来打起来了,司云朗只觉得额上的青筋都在跳,他喊了一声:“四月。”
司四月听了这一声叫喊,扭头用一双清亮的眼睛直视他,长长的睫毛轻颤,那双与他相似的眼里,有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怎么?父亲是觉得我在欺负她,在心疼她,为她打抱不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