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是快回去吧,御医说您的身子需要好好养着才好。”
“是啊,夫人......”
“养什么养?”一声轻笑从不远处传来,一行人转头看去,却见顾湘从不远处的长安楼走了出来,而后往这边走近。
“你不能生了,是老天开眼,也是你应有的报应。”许久不见,顾湘仍旧恨顾悠入骨,“我的孩子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你的也没能,真的是好啊!”
“顾湘!”顾悠也不敢忘昔日顾湘将她从牢里弄到长安楼所受的屈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边上的护卫知晓这两人的恩怨,赶紧上前去拦住顾湘:“武安侯府世子夫人。”
顾湘呵了一声,笑了笑道:“着急什么,我不过是想与你们家夫人叙叙旧,又不可能对她如何了,我就是想看看她,问一问她没了孩子,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顾悠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仿若是一张一撕就破的白纸一般,直到今日,她还不停回想起那日的情况。
她看了一眼那孩子,只是一眼,仿佛就成了她一生的噩梦,都已经七个月的孩子,原本已经是可以活的,可因为她被吓得难产......
若是早知这孩子活不下来,早在她逃离夙烨王子的时候,就不该留着他的,那时候才两个月,还未成形,甚至是在遇见怀南王的时候,她不要这个孩子,也是可以不要的。
只是她想让他证明自己爱她,爱她到愿意爱屋及乌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将他视为亲子。
顾悠想起往事,心中是万分的后悔。
顾湘看着顾悠,见她惨白着一张脸,随时都可能晕过去,这才笑了笑,满意地转头离开。
顾悠不能生了,她与怀南王再也不会有子嗣,真的是老天有眼,最好是怀南王也不能生了,这辈子也不会有子嗣,那才算是为她儿报仇了。
这一对狗男女,一个都别想好。
对了,还有她那个夫君......
想到这里,顾湘心思一动,转头了回到了家中,去见了姜泽云。
“方才我在街市上看见顾悠了,她真的是挺可怜的,这小产还未满月,便出来到处晃荡,那小脸惨白得很,她不知她想起她那孩子,是不是和我想起我那孩子一样。”
“顾湘。”姜泽云头皮一麻,“不要再说了。”
自从那孩子没了之后,她每次见到他,都要与他说一说,之前还跟他描述那孩子的凄惨模样,几次弄得姜泽云险些发疯。
经过这两年的休养,姜泽云的腿也好了,平日里走路是不成问题了,但是要习武的话,估计还要养一两年。
“怎么就说不得了?”顾湘轻笑,她自己不好过,她也不会让姜泽云好过,没有道理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儿,心中还不需要愧疚。
姜泽云闭眼:“你若是想要孩子,咱们再生一个就好了。”
再生一个孩子,将这事情过去了行吗?
顾湘又笑:“怎么?知晓顾悠不能生了,这才想着要与我生一个孩子,留下血脉,好日后与她双宿双飞也没有遗憾?”
“你多想了......”
“怎么就我多想了,昔日你和我圆房,就是为了要与顾悠私奔,想留下一个血脉给家族......”
“顾湘!”姜泽云脸色极为难看,“你疯了这么久了,难不成还不能放过那些事情?”
因为那孩子,顾湘这么久了都像是疯疯癫癫的,还折腾他,险些是真的让他两条腿都断了,家里人都不敢说她什么,她还不满意?
“我疯?”顾湘面上的笑容敛起,“是啊,我疯了,都是你,还有顾悠和怀南王害的!”
姜泽云心力交瘁,无力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茶盏。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昔日犯下的错,真的要他用一辈子来偿还吗?
第975章 你应该自称妾,要不贱妾也行
对于谢珠出嫁对比感触最深的人除了顾悠还有一人,那便是司雅晴。
司雅晴今日也出来了,她站在长安楼上,看着那送亲队伍走过,那与权贵世家出嫁女匹配的嫁妆从她眼下走过,仿佛是看不到头又望不到尾。
她死死地捏着袖子,眼睛红得仿佛都要滴血。
昔日她与谢珠不对付,碍于她是容国公府的贵女,谢珠对她是多番忍让,她也一度让谢珠吃亏。
如今她们都长大了,到了成亲的年岁,谢珠顺顺利利地出嫁了,虽然并非嫁入权贵之家,却也是传承两三百年的世家,而且夫婿生得好又年轻还很有出息,她嫁得也风风光光。
而她呢,至今仍旧无人敢娶。
她能看得上的,觉得是配得上她的,对方一听是给她说亲忙,恨不得立刻就掉头就走,甚至很多身份低一些的,都以娶她为耻。
世人都觉得她有那样不堪的母亲,不是什么好女子,再论她那不光彩的出身,提起都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帝城的诸公子,对她是避之惟恐不及。
便是那个渔村来的司四月,旁人都觉得比她好,甚至家里还打量着将她送进东宫去,而她呢,只配随便找个人嫁了。
司雅晴握紧了拳头,心里是很不甘心,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她想起来了,是因为谢宜笑!
若不是因为谢宜笑嫁到容国公府,她和母亲也不会做错事被赶出容国公府。
若不是因为离开容国公府之后过的日子一落千丈,在父亲回来之后,她和母亲也不会想着离开。
若不是为了母亲能顺利嫁给父亲,她也不会说出她身世的秘密,以至于遭到世人的厌弃,个个都觉得她不堪。
想到这里,司雅晴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隐隐的都有些发黑,待她离开长安楼回到景阳侯府的时候便去见她母亲,然而却听闻下人说沈明珠将她招了过去。
司雅晴过去寻人的时候,却见沈明珠正在院子里坐着赏花喝茶,前面有几个舞女翩翩起舞,她母亲和几个乐师坐在周边,此时正坐在一架琴面前弹琴。
琴声铮铮,舞女翩翩起舞,看着就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可司雅晴看着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母亲!”
她的母亲,堂堂廖家贵女,如今一进个沦落到充当乐妓给人弹琴取乐了吗?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聋了。”沈明珠脸色有些不好,嫁给司云朗,她原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今嫁也嫁了,也只有这点自在事能让她心里舒坦些,这人还来坏她的好心情。
司雅晴闻言脸色有点绿。
她想起来了,如今沈明珠才是她父亲正室嫡妻,而她母亲只是妾室,她需得喊沈明珠为母亲,而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如今只能喊姨娘。
想到这里,司雅晴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罢了,她便将这点后悔给甩开了。
便是如今她只是景阳侯府的庶女,也过得比以前好,也比之前回到帝城那样躲躲藏藏见不得光的情况要好的多。
“怎地这般没有规矩?”沈明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轻笑了一声,“怎么?觉得有你父亲护着你,便连我这个嫡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司雅晴听了这话,觉得牙齿都酸了,昔日大家都是这帝城的贵女,谁还能不认识谁了,要说这帝城三个骄纵跋扈的贵女,便是她们二人外加一个徐娉婷。
瞧着似乎没有一个好结果,徐娉婷下嫁赵家,嫁了一个家贫人丁单薄之家,日子过得不知多苦,而沈明珠嫁于大了她二十岁的人做填房,前头都留下四个儿女了。
而她自己,如今名声也不好,怕是想要说多好的亲事,那是没有的。
而且...而且她如今还成了庶女,要喊沈明珠这个不过只比她大两岁的女子做母亲?
这沈明珠也是个疯子,竟然还非要她喊,而且似乎听着很高兴的样子。
真的是疯得不轻。
“廖姨娘。”沈明珠语气轻轻,可却是在质问,“你便是这样教导姑娘的?见了嫡母,连点规矩都没有,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廖竹音脸色苍白,听到这里,只能认错:“是我的不是......”她知晓此时不能与沈明珠争论,越是争论沈明珠就越是起劲,以正室嫡妻的身份压着她,说她忤逆不敬主母。
最初的时候,她曾跟司云朗诉苦说过这些,但沈明珠却并不在意司云朗对她的态度如何,是否恩宠偏爱她这个正室,依旧如故。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给沈明珠奉过茶,伺候过她用饭,也被罚跪过,甚至有一日大雨磅礴,她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今日沈明珠说要听琴,让她过来弹琴,她也不敢不从。
“你应该自称妾,要不贱妾也行,而不是我。”沈明珠语气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将人的尊严踩到地上,将人的骨头都折弯了。
廖竹音眼睛都红了。
她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怎么?不肯啊?”沈明珠又轻笑一声,很欣赏她这个样子,“不肯也不行,我是妻你是妾,你天生低我一头,在我面前屈膝弯腰,此事,便是夫君他来了,也挑不出错来。”
说罢,沈明珠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语气散漫:“既然是选择了做妾,那便要拿出做妾的规矩来,难不成还想被当成正妻一样被人尊敬着?”
廖竹音脸色惨白,嘴唇不停地哆嗦,最后只得是低头:“夫人,是...是妾的不是......”她实在是说不出‘贱妾’这两个字。
司雅晴见此,气得眼睛都喷出火来:“沈明珠,你怎敢如此对待我母亲?!要是父亲回来了,我定然会告诉他,你欺负我们!”
沈明珠轻笑一声:“是吗?那你就去告啊?做妾室的不安分,我让她自称妾,难不成还有错了?是亏待她了?难不成她该自称‘本夫人’?”
说到这里,沈明珠笑得好大声:“哈哈哈...哈哈哈......一个自甘为妾的女子,竟然还想得到人的尊重宽待?这怕不是在梦里?”
第976章 陆国公非亲生
听着沈明珠的哈哈大笑,廖竹音的脸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而司雅晴的脸色也有些发黑。
廖竹音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以前隔得远不知,便是住在外面的时候也不住,可一旦进了这大门,做了妾室,司云朗对她或许是真的还有感情,可却也让她做妾便要守做妾的规矩。
要她守妾室的规矩?
要她在沈明珠这个与她女儿同辈的女子面前弯腰屈膝,将一身傲骨都折断?
那些日子,廖竹音不知道偷偷掉过多少眼泪,一颗心都是泡在苦水里的,唯一有的安慰,便是司云朗对她还算是在乎,也时常来她这边。
司雅晴气得脑子都糊涂了,正想说什么,却被廖竹音冲上来拉住,而后道:“是阿晴说错话了,夫人勿要与她一般计较,一切都是妾的不是,求夫人勿要和夫......请夫人勿要和大公子说......”
廖竹音也不是没有和司云朗说过这些,前头几次他对自己还有几分心疼,知晓她为了他甘愿为妾日子过得不容易,但也希望她忍让,毕竟沈明珠是妻她是妾。
但说多几次了,司云朗便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她不安分,既然是做妾,哪里是不受委屈的,一提他就不愿意听,还干脆起身离开。
廖竹音不想司云朗认为她又在惹是生非不安分。
司雅晴闻言,憋得眼睛都红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明珠呵了一声,她难不成不知道廖竹音刚才喊司云朗做什么?是夫君吗?原来在她心中,便是做了妾,在她自己心里,也是他的妻的。
不过她也觉得今日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司雅晴都要跳起来了,笑了笑道:“知道错就好,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日后你们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守好规矩,若不然,也休怪我这个做嫡妻嫡母的来教一教你们是什么是规矩。”
“知道了。”
“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