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鹤一无奈地笑起来,推开他的脑袋,又侧躺在他大腿上,玩起他的手指:“再跟我讲讲你开飞机的事呗,挺有意思的。”
“啊,飞国际的时候,追着晨昏线飞,还挺有意思的。一半是夜晚一半是白天,有点分不清楚今夕何夕的感觉。”穆向远摸了摸下巴,想着说着。
“这词儿整的,是不是看多了,还有点寂寞?”安鹤一笑着问道。
穆向远低下头,睁大眼睛看着安鹤一:“哎,对了。我就想着啊,小安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那夏天遇见雷暴什么的,你害怕吗?”安鹤一握住穆向远的手贴在脸上。
“害怕倒不至于,现在的气象通报还有雷达监测,都很准的。那雷会打成啥样,心里都有数。就是可能飞不了等久了,烦。”穆向远耸了下肩膀,“有时候等着等着超时了,没法走了,说好的跟你一起吃饭吃不上了,烦啊。”
“没事儿,我理解。”安鹤一摸摸他的手背。
“其实吧,在空中看雷暴云,还有那么一丢丢美丽。夜里看啊,有时候是紫色的,还挺壮阔。”穆向远叹口气,“但是吧,我也不能多看,得想着办法避开颠簸,不然啊,你们坐在后舱,得遭殃了。”
“穆机长真是辛苦了哦…”安鹤一坐起来,抱住身前人。
穆向远反客为主,翻身压过安鹤一,亲了亲,含糊地说:“不谈工作了,谈点别的。”
“谈啥啊?”安鹤一装傻,双眼清明又含情。
“谈安鹤一和穆向远的美好生活。”
安鹤一勾住穆向远的脖子,闭上了眼睛,迎接热烈而深情的吻。
*
画家的手术很成功,安鹤一主刀,吴主任来给他做一助。不管是生命还是功能,都保住了。
他出院后,还画了一幅画,送给安鹤一。笔法细腻,一点也不像动过脑部手术的人。
吴主任羡慕得很:“哎哟哟,这一副能卖不少钱吧?”
“你这老财迷,这是友谊的见证。”安鹤一把画收好,准备带回家让穆向远找地方装裱后挂起来。
秋天到了,天气爽朗起来,安鹤一到家把留着通风的窗户关上,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最近新上了一部航空剧,他得趁着穆向远不在家好好看。可他刚点开,片头曲还没唱完呢,穆向远就回来了。
“哎?你不是说延误吗?”安鹤一手肘撑在沙发背上,扭头看着大门。
穆向远点点头:“啊,延误了,我们英雄的乘务员安抚住了乘客,但是机组超时被撵下来了。我就坐高铁回来了。明早要面试小飞,我咋都得回来。感谢祖国发达的交通啊…哎,你怎么在看这个?”
完了,安鹤一心中警铃大作,没来得及关上电视就听见穆向远点评上了:“好家伙,这从俩飞行员中间递餐,泼面板上了咋办。这是想辞职吗?也不必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吧?”
“哎哟,我看脸呢,你过去。”安鹤一推了穆向远一把。
说这,穆向远更来劲了:“这演员也太白了吧,我们整个公司都没这么白白净净的飞行员,太假了!”
“嚯,飞机都这个姿态了还不复飞,这是逞能的时候吗?!复飞啊!”
好嘛,先前安鹤一说穆向远看剧的话,全都还回来了。安鹤一不得不带了脑子盯着电视,也发觉,确实是看不下去。
他站起来挠了挠后脑勺,翻出平板窝进床上。
等穆向远洗完澡回来,听见了一段熟悉的节目前奏音乐。安大夫不看经过艺术加工的了,人家直接看纪录片,《空中浩劫》。
“你是真不害怕啊?”穆向远翻身上床,惊讶地望着安鹤一。
“人只有直面恐惧,才能战胜恐惧。”安鹤一煞有介事地说,“我都看了好几十集了,赶明坐飞机的时候看,更有感觉。”
“打住,可打住,你别吓着旁边乘客了,背过气了你还得给人急救。”穆向远说道。
安鹤一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他点了点头问:“这么好的纪录片,你们不看吗?”
“也看,不过这里面的案例,我们都是对着调查报告反复讨论的,比这要详细很多。”
安鹤一毫不吝啬地比了个大拇指,他低下头准备继续看,却被穆向远拿开了平板。
“跟你商量个事儿。”穆向远拉着安鹤一躺下。
最近他俩感情平稳,生活愉快,工作也顺利,安鹤一没想到穆向远有什么事要这么认真地说。
“那个,我想换个机型飞,换回737。”穆向远扭头看向安鹤一。
安鹤一眨了眨眼睛,示意穆向远继续说。
“是这么的,我考虑了一下,虽然这个787挺大,制造技术进步了那么一点儿。还有增湿系统,坐在里面吧,是挺美容的。”穆向远抓了抓脸蛋,“但是吧,这成天飞国际,昼夜颠倒还得吊着个神经,伤身体啊是不是。”
“是这么个事儿。”安鹤一搂住他笑了笑,“你继续。”
“所以我就想着,干脆飞回737算了。咱虽然小,但有的机场,大点儿的飞机还不能去呢是不是。”穆向远也笑起来,“这国外啊,我是不想跑了,也该飞飞国内的各种犄角旮旯,都是好风景啊。”
“哎,咱们穆机长就是太优秀了。”安鹤一在他怀里蹭了蹭,“太过优秀,所以自由,想飞啥就能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