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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让眼睛都不抬,冷笑道:“既然不想去江南出外差,那就到醉江南唱戏去吧。”
  话音刚落,躺在地上撒泼的曲怀英连忙收声,利索地爬起来,还拍拍衣角沾染的尘埃,神情淡定得仿佛刚才那人不是他。
  废话,这醉江南是什么地儿?京城有名的小倌儿馆。
  去倌馆唱戏?他后边儿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但曲怀英还是委屈巴巴地和他诉苦:“我好不容易和石姑娘关系亲近了些,你派我去江南溜达一圈,我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谢知让写奏章的手一顿,淡淡道:“陈信我信不过。”
  锦衣卫有两位指挥同知,一位是曲怀英,一位便是二人口中的陈信。
  陈信和他俩不同,他的职位是世袭的。陈信父亲乃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
  若非当年陛下钦定谢知让为新任指挥使,这陈信恐怕就不只是一个指挥同知了。
  曲怀英知道这是没有商量余地了,只得满脸失落地答应。片刻,他又蔫蔫儿道:
  “那你帮我照拂石姑娘一二。她那么漂亮,一个人摆摊儿总招人欺负,你帮我看着点儿。”
  “上次那个豆花西施?”
  “昂。”
  看曲怀英一副垂头丧气、怏怏不乐的模样,谢知让嗤笑:“出息。”
  曲怀英气得跳脚,“谢三儿有本事你就撇下你家小娘子一个人去江南待俩月去!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和你怎么能一样?”谢知让颇鄙夷地看他一眼,“那石氏能不能当你娘子还两说呢。”
  曲怀英被他气得心口疼,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泄愤似地往嘴里灌水消气。
  其实他心里知道,谢知让说的是对的。
  石菘蓝出身卑微,他曲怀英再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那也是出自定国公府。
  他想娶她,难于上青天。
  见曲怀英实在难过,谢知让松了口:
  “行了,我找人帮你看护她。至于你,江南的差事若给我办砸了,也别回来了,抹脖子跳江去吧。”
  “是大人!一定完成任务!”曲怀英喜笑颜开,一骨碌站起来给谢知让行礼。
  正在此时,卫明来禀:“大人,陈同知求见。”
  “进。”
  陈信此次出外差,这会儿正是来和谢知让述职的。一进门,他便跪在地上请罪。
  “大人,标下办事不力,没有找到禅息真人。还请大人责罚。”
  曲怀英惯来和陈信不对付,当下立即阴阳怪气道:“差事没办好当然要罚,难道还要为你破例不成?陈大人您多大脸呐?”
  陈信低头,掩在手掌下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
  谢知让瞟了曲怀英一眼,曲怀英了然,闭嘴退后。
  “无妨。禅息真人云游四海、踪迹不定,找不到便罢。”
  “谢大人宽恕。”
  “大理寺那边最近有桩案子,和工部有关,你过去盯紧点。”
  “是,大人。”
  ……
  姜蜜最近在巡庄。
  正是秋收之际,姜蜜这个新上任没多久的掌家夫人便借着这个机会,巡视京郊附近的几处庄子,以更好地了解谢家产业。
  姜蜜翻着图纸和造册,指尖忽然在某一处停下。
  四方庄。
  这图上所画的四方庄,在小杏儿山。她之前翻阅账册,不见四方庄有供奉什么东西上来。
  若是一般没有产出的庄户或佃农,主人家哪儿还会容他们继续待着?可这四方庄不仅存在,有时逢年过节,侯府还拨一笔银子过去呢。
  只是这银钱少得很,看起来倒像是打发叫花子。
  实在奇怪。
  晚间等谢知让从府衙回来,姜蜜问起此事。
  谢知让想了一下,不甚在意道:
  “这四方庄以前是培养护卫的地方,这种事一直是淮阴侯府那一家在管。后来他们背叛谢家,连带着把那些人都带走了。只地是谢家的,留个空壳子在那里罢了。”
  “那银钱呢?怎的三婶每年年关都拨点银子过去?”
  “有想跟着他们走的,自然也有不肯去的。四方庄这位置淮阴侯府知道,我便另外寻了一处地方用来培养护卫。有些教习武功的老师傅,年纪大了,也不肯走,就放在四方庄那处养着了。怎么?你明日要去?”
  姜蜜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去。
  “没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去看看嘛。”姜蜜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想去瞧瞧。
  谢知让见她打定主意,便没多说,只吓唬她道:“那地方死人多得很,你可记得早点回。再像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当心被鬼抓走。”
  “我才不怕呢。”姜蜜上前揽住他的腰,仰着脖子笑眯眯道,“有夫君在,百鬼不侵。夫君会去接我的对不对?”
  “想得倒挺美。”谢知让嗤笑,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自己没长腿?要我去接?”
  姜蜜轻哼一声,偏过脑袋靠在他胸膛上,安静听他沉稳的心跳。
  ……
  小杏儿山离京城有些距离,姜蜜天没亮便让人套了马车出城。
  行至山下,姜蜜思虑片刻,让车夫拐弯往山下的村子里去了。
  这村子靠近谢家的田,因而村中有一部分是谢家佃农。
  姜蜜让管事带路,在田里转了一圈,便去一位农户家喝水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