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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这个爵位如此执着,甚至说出三婶婶没了孩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万一她对着孩子下手……
  即便她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这般心狠手辣,可她心中真能就对三叔三婶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他怕因为他和她,搅得家宅不宁,更搅得三叔三婶不得安生。
  任何祸乱,都应该在露出一点苗头的时候尽快掐死,如此才能避免遭受大难。
  他是舍不得刘若烟,但,长痛不如短痛。
  姜蜜知道退亲一事不是谢邈随口一说,便记在了心上。她见谢邈嘴唇干裂,泛起一小块一小块的死皮,顿时有些心疼。
  她如今怀了孕,不好弯腰,便叫谢知让去把谢邈搀起来,而后亲自倒一杯茶水给他。
  “长大了,怎么还是不记得喝水?偏要唇裂了、疼了,才会记到。”
  谢邈笑得羞涩,捧着茶盏一饮而尽。
  “晚膳便在这里一起用吧。”姜蜜和谢邈说了一声,转头吩咐丫鬟,“让小厨房准备一道箸头春和黄鱼羹,再把虾炙换成银鱼脯。”
  “是,少夫人。”
  被撤下去的菜是谢邈不吃的,新添的菜则全是他爱吃的。
  谢邈坐在一旁听着,心中暖暖的,仿佛被泡在温水之中。那点因为斩断情丝带来的疼痛,也被一点一点抚慰。
  姜蜜怀有身孕,如今胎已坐稳,府医便让她每日稍稍溜达溜达。用过晚膳,谢知让和谢邈便陪着她去遛圈。
  刚好走到小花园,姜蜜便坐在凉亭里歇一歇,顺便赏赏花。
  叔侄二人站在不远处,谁都没先开口。
  良久,谢知让率先打破沉默。
  他一边看着姜蜜的动静,一边轻声说道:“君子弃瑕,壮士断腕。这次的事,倒做得还不错。”
  谢邈保持缄默。
  谢知让瞟他一眼,“舍不得你那好妹妹?”
  “嗯。”谢邈闷声闷气道。
  “那正好,还没去退亲呢。把她娶回来吧?”
  谢邈幽怨地瞪了自己三叔一眼,“我若是把她娶进门了,她整日闹三婶婶怎么办?三婶对我这么好,我不能不孝。”
  “算你还有点良心,她也没白疼你。”谢知让轻哼一声,“打定主意要退亲了,就别唧唧歪歪的。”
  “那又不是我想要不高兴的,我这不是忍不住吗?”谢邈垂着脑袋,闷闷不乐,“我心里都知道,可是我和她到底这么多年的情谊,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能抛舍的?而且她说如果我不娶她,她就要嫁给一个四十岁的老侯爷,那人比她父亲年纪还大……我……我怕她吃苦。”
  谢知让嗤笑,“你还怕她吃苦?你多心疼心疼你自己吧!我说你不愧是你爹的种,看女人的眼光简直是一脉相承。”
  “什……什么意思?”谢邈呆住了。
  “意思就是你被她骗了。”谢知让没好气道,“让人耍得团团转,真是蠢死你算了。”
  原来早在上次谢邈同他夫妻二人吐露衷肠之后,谢知让便派人去查了这位刘若烟的底细。
  这位刘姑娘,外表单纯可人,实际上却心思深沉。她借着在陆家私塾上学的机会,广泛结识高门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和她保持亲密联系的,除了谢邈,还有另外三位公子。只不过四人当中,谢邈条件最好罢了。
  这刘若烟也确实很有本事,四位少年郎偏偏在同一个私塾上学,可谁也不知道另外三人和刘若烟的关系。
  便是谢邈和刘若烟退亲,也实在不必担心她会嫁给四十岁的老男人,他还有另外三位世家公子呢。虽不比谢邈出挑,但比那老侯爷总是要好上许多的。
  听着谢知让的话,谢邈彻底呆住了,心中既是愤怒又是茫然。
  所以那些……那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她一直都在骗他。
  她骗他……
  谢邈狼狈地低头,没让谢知让看见泛红的眼眶。
  “三叔,我……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你帮我……你帮我……同三婶婶……说一声……”
  话落,他落荒而逃。
  谢知让听他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到底没再刺激他,转身欲往姜蜜那边走。
  只是想到谢邈平常那个性子,他又倏地顿住脚步。
  这蠢孩子,不会真受不了这破烂事儿,回去上吊了吧?
  谢知让轻啧一声,到底放心不下,抬手让几名护卫去韶光院盯着谢邈,别让他做什么蠢事儿。
  姜蜜见谢知让走过来,望了一眼谢邈离去的方向,轻声道:“你和他说啦?”
  谢知让随意应了一声,扶着她纤弱的腰肢将她搀起来,“这种事儿,说出去都嫌丢人。”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若要说丢人,那也该是那刘家姑娘丢人。”姜蜜反驳道,“阿邈只是心性单纯,不愿意把人想得那么坏罢了。”
  谢知让冷笑,“他单纯?他不愿意把人想的那么坏?那我是什么?”
  “那不一样呀,夫君。”姜蜜慢吞吞地安抚他,“当初关于你的事情,都是他母亲胡说八道强硬塞给他的。他一个小孩子,对母亲有天生的敬仰和孺慕,自然就被蒙蔽了。之后你们误会说开,他也同你道歉了呀。”
  见谢知让脸色依然有些臭,姜蜜又道:“若你还是气不过,那你再把他拎起来打一顿,我肯定不护着他。不对,他曾经这么欺负我夫君,我要亲自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