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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光石火之间,皇帝突然明白了什么,抬手让殿内伺候的丫鬟太监们都退下。
  姜蜜见没了外人,迫不及待道:“陛下,臣妇求您救救外子吧!他待您一片赤诚、忠心不二,您就看在他这么多年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份儿上,给他解药吧陛下!”
  姜蜜情难自抑,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出。她匍匐在地上,对着上首之人磕头求药。一声声闷响不绝于耳,姜蜜光洁的额头红肿一片。
  皇帝看着底下之人挺着个大肚子,叹了一口气,低声吩咐冯吉去把人搀扶起来。
  他和谢知让,说是君臣,却也有那么些像父子。这么多孩子里面,谢知让是让他最满意的一个。因为他足够听话,却不会将他当做君父那般敬着捧着。
  姜蜜扶着冯吉的胳膊,顺势站起来,小声啜泣道:“多谢陛下……陛下,外子说……您待他好……臣妇……臣妇是真的没法子了才来求您的……陛下……”
  皇帝看着姜蜜一时没说话。
  大殿之内,安静得只余下姜蜜时不时被克制住的抽噎声。
  “子晔是怎么和你说的?”
  姜蜜心头一跳。
  皇帝果然是皇帝,疑心病重得很。姜蜜就知道他会试探自己。
  姜蜜眨了眨眼,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串子。看着好不可怜。
  “陛下,夫君说……是他和公爹他们以前做错了事,辜负了陛下的一片信任。所以他才……才主动服毒,想向陛下承认错误,想求您……想求您原谅他……”
  这一番话,真真假假。
  事实如何,二人心中都清楚。姜蜜真假掺半,是为迷惑皇帝。
  而皇帝果然被他蒙了过去,心中只想:原来这不要脸的东西,在妻子那里还要点形象。
  于是皇帝顺着姜蜜的话说了几句,而后让冯吉给姜蜜拿了一些克制毒性的香丸,便打发她出宫了。
  当年给谢知让服下毒药,皇帝不是没让御医给他把过脉。可是整个太医院的大夫给他把脉,都没把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偏偏他又总是头疼、嗜睡。
  那时候,他自是因此而彻底放心,认为他将谢知让这混不吝的完全掌握在手心。
  可是现在,他有些头疼。
  这把刀,他用顺手了,还真有些舍不得换别人。而且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上哪儿去找这么合他心意的人来做锦衣卫指挥使呢?
  他当初怎么就让人去宿氏把唤心草全烧了?这下可倒好,计划全乱了。
  皇帝难得不想炼丹,一心忧愁着,只盼望谢知让是个命硬的,能多活久一点。
  姜蜜才不管皇帝心中在想什么,拿着香丸便想迅速出宫,做出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来。
  可偏偏有人让她不如意。
  “哎哟,这不是本宫那三堂嫂吗?这着急忙慌的,家里死了人不成?赶着奔丧呢?”
  这话却是叫姜蜜彻底冷下脸来。
  虽然谢知让是因为服下解药才昏迷着,但姜蜜心里哪里会不担心的?
  她顿住脚步,冰冷眼神小刀似的扎向谢文珠,“有些人,肠子长反了便拉出来倒个个儿。可别让该从下面出来的东西从嘴里跑出来。你不嫌嘴臭,我还膈应呢。”
  “你!你放肆!”谢文珠气得脸通红,“姜蜜!本宫是太子侧妃,你敢这么和本宫说话,信不信本宫让人掌你的嘴?”
  “您这派头,若不说是太子侧妃,我还以为是太后娘娘了呢。”
  俩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片刻,谢文珠仰了仰头,颇有些高傲道:
  “本宫不和你这等小门小户出身的人一般计较。本宫今日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母后听说你进宫来求医问药,想着你到底是本宫的娘家人,便派本宫来给你送些补品。”
  姜蜜不信皇后有这么好的心肠。但既然谢文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她也不能当众拂了皇后的面子。
  于是她接过那一盒赏赐,交给身边的小太监,而后不卑不亢道: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但如今外子昏迷不醒,臣妇归心似箭,只盼着能在外子身边照顾。故而今日不能前去谢礼,还请太子侧妃帮臣妇多多美言几句。想来皇后娘娘宽宏大量,一定能体谅臣妇的这番心思。”
  谢文珠冷哼一声,“到底是没规矩。不过好在母后是个宽和的性子,念在你怀有身孕还心急如焚的份儿上,早就让本宫告诉你,只管回家去,不用去她那里跑一趟。”
  姜蜜朝她敷衍地行了一个礼,而后坐回轿辇之中。刚要招呼小内侍起轿,却听谢文珠颐指气使道:
  “你,去给本宫寻一轿辇来。”
  顺着那纤细手指看过去,赫然是跟在姜蜜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苦着一张脸,道:“侧妃娘娘,奴婢……奴婢……”
  谢文珠横眉倒竖,高声呵斥:“怎么,本宫还使唤不动你了?”
  小太监只得将目光转向姜蜜,心中暗暗祈祷,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能好说话些。
  姜蜜只当谢文珠在折腾人,不耐烦与她起争执,便接过小太监手上的东西亲自捧着,让他去给谢文珠跑腿去了。
  谢文珠站在原地,不屑地冷哼一声,再不多看姜蜜一眼。
  姜蜜懒得搭理她,捧着盒子坐在轿辇上。
  轿辇一晃一晃的,晃得姜蜜有点头晕,还有些打瞌睡。她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几乎要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