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姑忧心地说道:“夫人你曾经说过,大人现在每次头痛用冷水浸头的时候才能有所缓解,但是都能想起甄宓,这个方法是那年在渭水之滨,大人遇见甄宓教给他的。甄宓这个狐媚女人,真是大小通吃,一家子男人都被她勾去了魂。”
卞夫人说:“别人我可以不管,可是涉及到我两个孩儿,我却不能做视不理。子桓和子建如果孝顺的话,就应该听我的话,再也不去见那个女人。”辛大姑是卞夫人的陪嫁,这么多年一直在她身边侍候,她还嫁给了府里的大总管辛管事,为整个曹府操持上下。可以说除了几个孩子,她就是卞夫人最亲近倚重的人了,卞夫人自然对她的话十分相信。
隔日,甄宓让嬛嬛陪她上街,说有东西要买,原来是把她带到裁缝铺子,要给她做新衣裳。
郭嬛说:“姐姐何必花这个钱?我的衣裳够穿了,是新的还是旧的没什么关系。上次你的袖子破了一点,你不是还缝两针继续穿吗?”
甄宓说:“今天难得出来,我们一起挑两件漂亮衣裳。平时我不管家,你的一应事物有所疏忽,也没想到会让你在家里受委屈,都是我不够细心。”
郭嬛知她不管家手里面肯定也没什么余钱,因为在邺城城破之前甄家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姐姐你哪儿来的银子,不会是动用了嫁妆银子吧?” 自从甄家败落之后,管钱管账的事都是甄老夫人一手操办,作为甄家的小姐,虽然吃穿不愁,可是为了节省开支就没有什么月例银子能拿的。看到甄宓的表情,郭嬛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被我猜中了?你……”
甄宓顾左右而言他,说:“你看这块布的颜色多好看,我觉得很配你。”
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法继续讨论下去,甄宓坚持,只能买两件衣服了事。
甄宓说:“妹妹,难得出来,我们再到别的地方去逛一逛。”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名为珍宝斋的店铺,里面卖玉石珍宝首饰,是达官贵人常来之地。甄宓随处看了两眼之后,忽然发现,案几上摆着的一块十分眼熟的玉纸镇,拿起来一看,简直惊喜莫名。
郭嬛问道:“姐姐认得这个玉纸镇?”
甄宓激动地说:“这是我五岁进学的时候,先父送给我的,可惜因为后来战乱一时流落在外,没想到今天又让我见到它。”
郭嬛说:“那我们快点买下来吧,跟老板说说,无论花多少银子,就是翻倍的价格,也先把它定下来。”
老板走过来说道:“两位姑娘,这案上的东西都已经被人定了的,你们要是想买东西再看看别的。”
郭嬛怕的就是这个——节外生枝。
甄宓:“请问被什么人定了?”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崔芣大踏步走了进来。甄宓神色一暗,打起精神说道:“原来是崔姑娘,不知道这块玉可不可以让给我。”
崔芣说:“当然不能了,你也看到了,这块玉水头这么好,而且又很大。我要把它切开,可以做一整套珠宝,耳环,项链,玉镯子都有了,你说方便不方便,我怎么会拱手让人呢?”
郭嬛看出这姑娘故意又想使坏,说道:“崔小姐,你明明听到刚才我们的对话,知道这东西是姐姐看中,她先父留下的,你还故意说要把它切开,这哪里是大家风范。”
崔芣说:“郭嬛,现在这东西可是在我手里,钱我都已经付过了,你对我说话要不要客气一点?”
郭嬛说:“说吧,你又想怎么样,怎么样才肯将玉纸镇卖给我们。”
崔芣说:“谁说我要卖?不卖!本小姐家大业大,会差这么一点银子,简直是笑话。”
甄宓说:“崔小姐,我并非是要夺人所爱,是事出有因,这真是的先父遗物,你想要全套的首饰,我稍后陪你一套成色更好的,你把这玉纸镇让我怎么样?”
郭嬛和甄宓两人好说歹说,崔芣都不松口,而且让老板包上所有的东西给丫环拿着,自己抱着新宠玉纸镇大摇大摆的走了。
郭嬛跃跃欲试地说:“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想个办法,从她手中把东西弄回来吧!”
甄宓看着崔芣离开,不掩失望:“崔芣此人,逞强好胜,我越是想要回来,她越是不会给,而且如果知道我非要不可,她宁可把它毁了,也不会给我留下,还不如让玉纸镇由她好好保存,至少她以为捏住我一个把柄,不会真的把玉纸镇切开。”
邺城虽然相对安定,但也并不是世外桃源。特别是最近漳河决口泛滥,下游的百姓失去田地流离失所,城中成群结队的难民到处都是,这些沿街乞讨的难民穿得破破烂烂,自然是最不受到各种商家和行人欢迎的,看到了有难民挡路,路人们都会不耐烦的将他们挥开,或者是赶走。
郭嬛从铺子走出来,就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由得驻足。甄宓也随后走了出来,看到难民们瘦骨如柴的乞讨,反而被赶走的样子,说:“嬛嬛,你是不是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郭嬛回过神来,才想起曾经的郭嬛在不甘心做妾,逃出铜鍉候府之后,也曾经流落街头,与这些难民并无差别,乱世就是人类的劫难,不分男女老幼。无论他们曾经是什么身份,是如何的地位。如果甄家老小没能够托甄宓美貌的福,被曹操接回府中,相信过不了多久,也与普通难民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