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大师连忙说:“老纳绝没有这个意思。”
朱娉婷说:“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就别逼他做真的杀人犯。你这次来是想赎罪的,而不是来作孽吧。等到周文斌了结这段冤案, 重新回归之后,希望你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众, 还他们周家一个清白。”
无为大师当然知道周文斌明天就要行刑了,除非发生奇迹,他又怎么可能生存下来,又怎么可能回归呢,无为大师含泪泣道:“老衲领命。”
周文斌对无为说:“你走吧。”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不想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只剩下他们两个,朱娉婷如常说:“我帮你换药。”
周文斌本想说用不着了,不过话到嘴边,终究是换成了:“好。”
朱娉婷还在那里安慰他:“你且安心,你不会死的,真的。”
周文斌希寄地说:“难道唐伯虎他们终于找到了人证?”
朱娉婷说:“人证樵夫他并不是个樵夫,只是当天刚好去砍柴而已,的确浪费了他们很多时间找人,而且他是个聋哑人。”
周文斌眼中的希望幻灭:“就是说即便那天我与周臣的对话他在现场,他也根本就没听到,根本无法为我作证,看来真是天要亡我。”
朱娉婷说:“我有预感你不会死的,唐伯虎他们三个怎么说也是三个才子,我相信他们还能找到其他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为他们错怪好人平冤。”
周文斌:“哪有那么容易。”
朱娉婷说:“就算他们找不到,我也向你保证会救你出来。”
周文斌:“你怎么救我出来?”
朱娉婷说:“我说到做到,就算是去劫法场,也不会让你死的。”
周文斌一惊:“你要干什么?难道你真想劫法场,你千万不要乱来啊!”周文斌已经是将死之人,不想拖任何人下水,他何德何能,能让她劳心至此。
一直以来,纵使他身败名裂时,唯有她一直站在他的身边,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他。怎么让让她为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再承担更多风险,“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傻事,什么都不要做。”
朱娉婷见他误会了,说:“我不做什么,不过你也不要放弃希望。我还是觉得堂堂江南三大才子,若是因为他们的冤枉而害死人,岂不是成了他们一生的污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江南才子,我相信这次一定会有办法的,只是时间赶得紧了些,一定能证明你是无辜的。”
周文斌不再纠结于三子能否找出证据,而是说:“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朱娉婷说:“说来听听。”
周文斌说:“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朱娉婷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愿望,然后含笑道:“当然,我叫朱娉婷。”
周文斌重复着念道:“朱娉婷,娉婷。”
她点了点头说:“以后你可以像家人一样直接叫我娉婷。”
周文斌本来是破罐子破摔,打算接受命运,含冤而死而终结,不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可是朱娉婷对他说过那样一番话之后,他就心里直打鼓,整晚都在想她会不会真的在法场上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触犯法律,岂不是连她也要被牵连。他们周家祖先被冤枉偷窃都能改变三代命运,希望她不要不理智。
周文斌睁眼到了天亮,都在想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倒是把自己将死的事情没去多想。周文斌经过这一次无为大师的到来,的确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放下了一心报仇的心。他想过,如果这次他真的能够侥幸活下来的话,他要变强,要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周文斌就被人拉去法场。祝枝山,文徵明,还有唐广德他们几家人全部都来了,唯有唐伯虎不在。他们所有人极尽所能拖延时间,给周文斌带了几大食盒的饭,让他慢慢吃,说唐伯虎已经找到了证明他是无辜的证据,现在正带着欧大人在赶来的路上,让他千万慢点吃,尽量拖延时间。
朱娉婷见他们的做派已经知道找到了证据,正在拖延时间,等唐伯虎来,便也放下心来。监斩的时辰到了之后,唐伯虎还没有来,监斩官员让人把闲杂人等赶下去,然后扔一下斩令要行刑,文徵明情急之下不过自身安危,去接住了牌子,大声说:“牌子没落地不能斩!”祝枝山也跟着大闹刑场,想拦着刽子手不让他挥刀。
监斩官员简直要被他们这些捣乱的气坏了:“拖下去大刑伺候,照斩!”
祝枝山挣脱了钳制,文徵明也是,他们无论如何要继续拦着。
周文斌都看不下去了,他说:“祝枝山,文徵明!”
监斩官:“大胆刁民,扰乱刑场,再不放开,全部立斩!”衙差们听到他这句话,把刀都拔了出来,抵在他们的脖子上。
周文斌说:“你们不要管我了,走吧!”
就在监斩官要再一次斩杀周文斌的时候,唐伯虎竟然还没有来!这次真的是谁都拦不住了,祝枝山他们也只不过是普通平民,能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拦住一下,现在他们一行人都被衙差们控制住,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文斌的人头落地了,这种冤案眼睁睁的就要在他们面前发生,所有人都不忍直视,有的垂下了头,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