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陷害太平公主的罪名落实了,父皇日后会怎么想他,是不是对他失望至极?甚至有可能动摇太子宝座。
让人觉得意外的是,一向爱憎分明的太平公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怒意,也没有咄咄逼人,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似乎十分有耐心等着太子二人给出解释。
此时此刻,只有太子妃能完全能体会太子的心情,她心中也闪过无数个念头,暗自咬了咬牙,生怕太子先开口,立刻抢着说:“这一切都是臻儿的错!”
皇上:“哦?”
太子也惊讶地看着她,目露震惊和藏得很深的感激。
太子妃声情并茂地说:“是臻儿最近总是心神恍惚,有的时候下一刻就忘了上一刻在做什么,臻儿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一直不敢说。又因为最近三郎在朝堂上遇到了很多麻烦,导致臻儿更是紧张,甚至竟出现了幻觉,以为是姑姑残害臻儿。臻儿现在已经清醒了!才知道这一切跟姑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臻儿病得太重,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误沾染到了漆树汁才弄成这样,一切都是因臻儿而起,都是臻儿不好。请姑姑看在臻儿病得这么重的份上,不要与我计较。”
太子妃也算是受了太平公主提醒,太平之前就说她心神失守,所以才说出疯言疯语。电光石火之间她想到这样的借口,而她不久前才流产,失去皇儿又完全不能生育,说她受了这样的刺激病重,倒是也说得过去。
太子反应过来,急道:“臻儿,你病了怎么不早和我说!我们夫妻一体,无论好坏都应该共同承担才对,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贤妃说:“是呀,怎么能够讳疾忌医呢?”
皇上叫来太医询问,太医又给太子妃诊了半天,望闻问切,做了各种检查,也没看出什么具体的病灶,但是这牵扯到幻想脑子之类的事,的确是肉眼难辨,太子妃又言之凿凿,他们也不好全盘否定。最后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按理说,太子妃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受了重大刺激,一时迷了心智产生幻觉也并不是全无不可之事,医书上也的确有记载过这样的事。”
皇上听了之后,不置可否。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皇上身上,等他作出判断之时。
太平说道:“皇兄,我曾经研习医理,的确是有一种被害妄想症状的病人。”
皇上说:“被害妄想症?朕怎么从未听说过,不过这个名字倒是挺贴切。”
太平说:“不错,被害妄想,时刻幻想着厌恶之人要对她不利,心神总是处于紧绷的状态,我看太子妃很符合。而且,按照今天的情况看,她在这类病人当中已经算是特别严重的,甚至自己模拟出被害的场景。她病的这么严重,恐怕没有一年半载无法痊愈。为了三郎的安危着想,要不要把臻儿单独看管起来,以免她再发病伤及三郎。”
太平公主竟然在得知自己被冤枉后没有讨伐太子妃,而是句句为他们着想。皇上对太平的态度很满意,认为身为镇国太平公主就该有这样的气度,皇上当然也不想几人相互指责,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沉吟片刻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太子妃生了这种病的事儿还是先瞒着吧,毕竟影响不好,着太医们倾力治疗。安全起见,三郎就先搬去武德殿。以后半年,没有得到太医院太医说已经治愈,太子妃还是尽量不要出来。”
这就是说禁足半年,而且到时候能否放出来还要看情况。
话倒是让太子妃圆过去了,皇上信不信就另当别论。不过,单看这个处罚结果,已经盖棺定论,这一切与太子无关,只是太子妃心神不宁,精神恍惚产生幻觉,才以为是被太平公主伤害,实际上是她自己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还险些冤枉了别人。
皇上仁慈,没有追究太子妃恶意陷害太平公主的罪责,只是让她关起门来养病,已经是格外恩典。
只不过,这以后太子妃的名声说出去就不好听了,虽然大家说的委婉,可是这与失心疯又有什么分别?若是被朝中的大臣知道了,堂堂大唐的太子妃竟然有这迷心之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日后是否真的可堪为一国之母?
当然,这是以后太子或者是皇上需要操心的事儿。今天要做的是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去,如果太子妃没有当机立断,自己站出来承担一切的话,若是牵连到太子,事情才一发不可收拾。
太子怜惜地看向爱妻,仿佛对她的牺牲觉得万分抱歉,更觉得太子妃识大体。
太子妃有太子这样怜惜安抚的眼神,有一瞬间觉得都值了,至于以后,她还不敢去深想。
太子妃如此自黑,甚至说自己脑子和心神有问题,无疑是要把太子清清白白的摘出来,她这么做才是明智的。如果她等着太子找理由掩饰,或者干脆承认夫妻俩演了一场戏嫁祸给太平公主,那是王臻绝对不会做的事。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是太子的附庸,只有太子保持住脸面名声,登上皇位,她才能实现理想,太子若是不能登位,她就什么都不是。
若是等着皇上发落太子,那她这个太子妃自然也讨不了好。
可是如果把太子摘干净了,那就算她暂时受点委屈也值得。只要太子在,日后太子妃就还有翻身的可能。他们是患难夫妻,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太子妃对太子如此好,太子日后想起来都会记得她的恩情,登记之后只会对她更好。何况太子早就承诺过,这一生只会有臻王真一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