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族他是知道的,必是做着可以一直显赫的迷梦,醉生梦死。
戴权说:“圣上的意思是,这不是巧合?难道真的有人在这个时候就能看破皇上对贾家的安排?奴才不信天下有这么聪明的人。”
水湚却说:“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就是有那种能窥一豹而知全局的。”
水湚今天来了兴趣,一定要知道究竟是哪里漏了马脚,会让一个女儿刚刚封妃的母亲,出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留后路办祭田。
最开始被他问的当然就是戴权,戴权曾在秦可卿死后去吊唁,出现在贾府一次,那也是很重要的一次,因为戴权可不只代表着自己去的,他是奉了皇上的命去的。
“奴才当日并没有见到那位宜人,全程都是宁国府的贾珍接待的奴才,因为他想给他儿子捐官,并没有令其他人在场,没个两盏茶的功夫,奴才就回来了。”
他只去过那么一次,还是在东府,并不知道那个王夫人察觉到了什么。
水湚接下来叫了夏守忠,问他去贾府时,全家都是什么反应。
夏守忠当然也不会去特别注意王夫人,他如实回报当天的情形:他去的时候,贾府正在给贾政庆生,他也是宣了口谕,撂下话转身就走了,并没有多留。
水湚说:“你半刻都没有多留?”
夏守忠立刻表忠心:“是!奴才奉旨宣谕,并不敢多耽搁!”他自然明白皇上把他派到贤德妃身边去的意思,就是有看住她的意思,所以立马在皇上面前表忠心,还很庆幸皇上有这么一问,让他有表出来的机会。
皇上沉默半晌,挥挥手让他下去吧。
等夏太监走后,水湚才不紧不慢地说:“这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戴权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看皇上若有所思,甚至还带着笑模样,便大着胆子问:“圣上这是想明白了?”
水湚说:“所以我说这天下聪明的人并不少,并不是都叫男人占尽的,贾家难得有个明白人,可惜呀。”
结合贾家那里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贾元春封妃,决定省亲之前,大好的日子王夫人竟然病了。这次清虚观打醮,她也没去,说是又病了。
皇上已经明白,贾家至少有这么个当家太太知道了他们的处境并不好,可是她一个人似乎又无法力挽狂澜,所以只能随波逐流,唯一能做的就是些后事准备。
戴权自然不敢问皇上在可惜在什么,但是贾家要倒霉这是板上钉钉的,没看皇上都在说可惜吗!
在宫里宫外,他自然都要开始远着了。
安插在贾家的人怕皇上哪次想起来再问这类的情况,所以干脆调查的事无巨细,特别是有关王夫人和荣国府这几位主子的,准备皇上再次随时查问。
元春打这场平安醮,自然也是再次提醒皇上,如今的风调雨顺也是贾家先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
这次贵妃打醮,自然议论的都是他家,议论的是贾家的贵妃。
旁人百姓谈论起宁荣街的贾家,便要从其祖上论起,开国的时候贾家一门两公,说起来多么富贵风光。
贾家的女儿又到宫里当了皇妃,这贾家说不定要重现当年的辉煌了。
元春弄这个与民同乐的活动,自己又在宫里看不到,出钱又让家人出力,自然是怀有目的。
贾母明白的很,所以要亲自去给元妃站台,这位老国公夫人一出,分量自然又是不同。
以前接驾大家心里都明白,就是花皇家的钱用在皇家身上,不然谁家有那么多的银子去凑这个虚热闹。
原本以为接下来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皇上自会给贾家弥补,可元春封妃已经有几年了,醒亲又过去了数月了,皇上却迟迟没有表示,只能适时的让贾府刷一下存在感了。
贾元春想的很好,一心给贾家讨封赏,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封妃是皇上对秦可卿葬礼上四王八公结党行为的警告。
她后来又没能抓住皇上的心,皇上当然不会对贾家有所表示。
王夫人知道贾母要去,便会惊动不少人家,平时有往来的人家知道了,可能就会往清虚观送礼。
这也算是贾家办的一个大活动了,虽然不如婚丧嫁娶,关系好的总会有所表示。
王夫人没去,就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就说有些头昏在家看家了。
反正有王熙凤去,她一应事务都能料理的明白。
清虚观这边,贾母的轿子刚落地,贾宝玉下马扶着,王熙凤也赶了过来。
清虚观的观主张道士身披鹤袍,手持长香亲迎。张道士当年是代替宝玉的爷爷荣国公出家的法身,如今已经头发全白。
先皇御口亲呼他为‘大幻真人’,掌‘道录司’印,又被当今皇上封为‘终了真人’。各路藩镇王公都称呼他为张神仙,在京城的道观中也是元老级的人物。
张道士与贾家自然来往密切,也能摸着老太君的脉,他对宝玉一向格外照顾,见到宝玉长得如宝似珠,便抱住他,不住口地夸他越来越富态了。
他说看贾府的子弟之中,唯有宝玉像他爷爷年轻的时候,老太太更是连连赞同甚至跟着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