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到时候只要有一个知情人跑掉了,全世界都会倾尽一切力量追杀她。
死而复生会导致被扔进实验室切片研究不谈,单单是她本身,所有人类就都绝对不能容得下。
为什么?
你能容忍一个抹自己脖子就能一刀断海流、宛若人形无限核/武器,且随时都有可能变成鬼佬威胁你生命生存与财产安全的疯狗在你面前到处跑吗?
不能吧?
所以这定然会闹得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会将e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高低都得想办法给她找麻烦。
既然不用禁术,那e就暂时打不过那些锦衣卫,也逃不脱王权的控制和布局,她只能暂时和王储合作。
所以王储才这么有恃无恐,故意挑起这事儿来也只是私人恩怨为了恶心维尔。
他知道维尔定然会暴怒得想要立马杀了他,但e绝对会为了大局阻止。
人在极端愤怒时是很不理智的,仇人就在面前,同伴却为了利益不允许他报仇,这有就很有可能使维尔和e的关系生出嫌隙,这才是真正的挑拨离间,哪怕不行,也能恶心到维尔。
王储就是因为楚谋在针对维尔。
e淡淡的瞥过王储,为了大局着想,容忍了他的行为。
“维尔,我们现在还不能杀他,他暂时是我们的合作对象。”她将冰冷的手掌按在维尔的手臂上低声重复,“抱歉,暂时,还不行。”
维尔蔓延血丝的紫眼睛如同野兽那样仇恨地看着王储,最终还是低下头,沉默的退到e身后。
他一向是很听e话的,e说的他都听,也绝不会多问为什么。
仇恨着,仇恨着,仇恨却忍耐着。
像只同伴都被人类虐杀,却被驯化着遵循命令退下,委屈地退到主人身后仍忍不住对仇人龇牙咧嘴的野兽。
“舅舅,说说该做什么吧,快些结束我们虚假的盟友状态,我等不及要杀你了。”e反手揉了揉维尔的头,将维尔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维尔默不作声地从身后抱住e,说是抱,却更像是挂,和只大型宠物一样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e身上,埋头将脸伏在e还残余寒气的颈窝。
先前在烛龙眼睛里被汲取了太多生命能量,更别提还刚刚做了个大手术修补胸口,麻药的劲儿都没过,几乎虚弱得不能站起来。
可他强行控制着自己到了这里,本来还能再撑一撑,可忍耐仇恨实在是废了他太多的精力,连站都站不稳了。
维尔感觉心口梗着,他想要怒吼,想要痛哭,想要让不知道是什么意义的东西从喉咙里说出来,却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埋头在e颈窝和发丝里抽噎着吸了一口冰冷烈酒与青柠烟草的浅淡气息,还没从麻药里缓过劲儿的脑袋清醒了点,但还是很恨。
维尔当然不是在恨e,大部分也不是恨王储,最多的是恨他自己太没用。
他保护不了大爹他们,也保护不了流浪者家族的家人们,当年的他只能看着那些火光,看着那些尸体,一遍又一遍地痛恨自己无用,然后立刻转身逃跑,跑去找濑田姐,祈求濑田姐帮助,却只能苟活下自己的一条命。
e也是,深潜心网时,他明明说要保护e的,却仍旧没能成功。
维尔埋着头,沉默着。
e本来就极低的体温浸泡过冰水后更是残余潮湿与寒气,单单只隔着一层西装外套的布料,她能透过骨子里的冰寒感受到维尔的体温和心跳。
她只是察觉到维尔站不稳,怕他觉得在王储面前丢面子才顺手拉维尔靠着自己,甚至还有点担心维尔冻着了。
不过现在,温热的呼吸打在致命的颈窝让e有些不适应,幸好维尔那头褪色灰白的头发不扎人,毛茸茸的,感觉倒是和他养的那只电子宠物熊一样软绵无害,勉强能够忍受。
“我可没见过哪个野狗像他这么懦弱,”王储见状露出了嘲讽鄙视的神色,以一种轻慢的语气不服气道,“就他,也配被兄长拿出来和我比较……”
“闭嘴!”e阴狠的打断他,“否则我现在就不顾后果杀了你。”
王储皱眉,“你又发哪门子疯?”
e没说话,她只是轻轻抹了一下从肩膀滑到锁骨盛满又溢出的温热水渍。
带了一些盐分,明明是温热的,却感觉有些滚烫,划过她冰冷的皮肤,落入胸前未接受过医疗,也未长好的大开破洞,让那被冰水泡得发白麻木、连鲜血都不再流出的伤口感受到了轻微的疼痛。
是泪,维尔…在哭吗?
这年轻人…很难过吗?
这孩子,是在为死去的家人,难过吗?
为什么要难过呢?死去了,忘记那些人的名字和一切,不就再也不会难过了吗?
人格余薪还没恢复多少的e缺失了新萌芽的那点意识,仍旧维持着对于“死人”最恰当的态度。
死去的人太多,拥有太多的悲伤,再记起来,人的精神是会撑不住的,所以她才逐渐选择忘掉,将这作为自己的一个程序。
注定要死亡的,就不要去记他的名字,不要与他产生交集。
一旦相识的人死亡,就直接忘掉他的名字。
不付出这些情感就不会痛苦,这是维持精神稳定的方式。
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要为逝去之人又或是失去之物悲伤,只感觉胸口有一些东西闷住,沉淀在心脏里,被锁链层层封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