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何出此言?”
“呵!”
庄青翟冷笑,道:“张汤本就与我有怨,昨天在未央宫中,他竟然因为太子露出偏袒我的意思,在太子阅读供词总结时故意对在场所有人陈述供词总结内容,完全不给太子颜面!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还事前不知会我就将供词总结送去甘泉宫,现在正拿到陛下的批复将逆贼们处以极刑!”
“丞相可是担心——”
“不错。”
庄青翟直言不讳:“此次逆贼事件牵扯重大,素来睚眦必报的他如此争功表现,难保不存着得到陛下授意全权处理此事后将与他有仇怨之人也列入逆贼名单的心思!”
“丞相言之有理。”
三位长吏都赞同庄青翟对张汤的揣测,询问道:“我等当如何自处?”
“为今之计,先下手为强!”
庄青翟做了个“杀人”的暗示。
三长吏本就与张汤有私怨,得丞相明示,顿时神色晦暗,笑容阴狠:“丞相放心,我等绝不辜负丞相厚爱。”
“辛苦你们了。”
随后,庄青翟又进宫见太子。
他接替李蔡成为丞相以前是太子太傅,与太子刘据感情甚笃,进宫见太子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太子刘据见了他,也依然满口“太傅”以示亲昵。
庄青翟却是忧心忡忡。
他告诉太子,张汤是因为无视太子才故意在太子阅读供词总结时将供词内容陈述给在场所有人。
刘据心中本就有这样的怀疑,听了庄青翟的告状,脸色有点难看。
庄青翟见状,又将张汤不事前告知太子等人、越过丞相直接把供词总结送去甘泉宫请求皇帝批复的事情告诉刘据,强调道:“陛下特许太子监国处理政务,张汤却如此肆意妄为,可见他心中只有陛下没有太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太子的敌人!”
“我只是储君,他忠于父皇,难免忽略我。”
刘据一脸怨怼地说道。
庄青翟道:“太子宽宏,但你可知此次被抓的逆党中有不少人曾经是太子身边的五经博士?”
“什么?”
刘据惊讶:“他们怎么可能——”
“他们渴望为国效力,被陛下罢免后,大多没有返回家乡,而是在长安附近游荡,渴望再次得到重用,”庄青翟故作沉痛,“但只要是人就难免有情绪,何况他们长期不得志?”
“他们——”
“他们时常聚在一起评论朝廷得失,而张汤一直都知道此事。”
“当真?”
刘据大惊。
“千真万确,”庄青翟煽动道,“此次抓捕逆党,虽有部分人确实罪有应得,但更多的人是遭遇张汤公报私仇,就像他以前做过的每一桩大案!”
“张汤居然一直都……父皇不管吗?”
“张汤虽然每次办案都会趁机公报私仇,但他同时也擅长把握尺度,常常在供词上玩弄文字游戏谄媚陛下,让陛下允许他将无罪之人一并处死。”
庄青翟一个劲地煽风点火。
刘据本就对张汤有诸多不满,对父皇的行为也颇有微词,如今听了庄青翟的话,怒气顿时水涨船高:“他是不是完全不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臣不敢。”
庄青翟做出谨慎退让姿态。
刘据见状,对张汤的恨意更强烈了。
庄青翟走后,他走到正在庭院空地打拳的李禹身前,道:“李禹,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就是看不起你,你会生气吗?”
“会很生气。”
李禹单纯地说道。
刘据:“有多生气?”
“直接打他,打到解气为止!”
“还有吗?”
“还有?”
李禹一脸迷茫。
刘据:“有人看不起本太子。”
“谁?谁看不起太子哥哥!禹儿这就骑在他身上揍死他!”
“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可惜你不是他的对手,连本太子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恶!”
刘据越说越上火。
“太子哥哥……”
李禹试图安抚刘据。
这时,宫人来报,说是李禹的堂姐李显君请求与堂弟见面,正在偏殿等候。
刘据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原来,李显君上次来太子处见堂弟,带了整整一盒吃食,其中美味连刘据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吃过以后赞不绝口。
碍于太子身份,他不愿向母后或四皇妹开口索要,只能让李禹转告李显君,下次来太子处可以再多带些吃食。
“李禹,你赶紧去偏殿见你堂姐。”
“喏。”
李禹一路小跑来到偏殿:“堂姐!堂姐!你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第一层是枣泥胡桃米糕,第二层是芝麻酥饼,下面两层全是太子点名下次来时多带些的莱菔(萝卜)糕。”
李显君打开四层的红漆食盒,将吃食依次摆在桌案上:“莱菔糕要吃热的,你先让他们把东西送去厨房。”
“嗯嗯。”
李禹将满满两盒莱菔糕交给宫人。
宫人们捧着莱菔糕轻快离去,刘据看到李显君带来的四盒吃食有两盒都是他喜欢的莱菔糕,感慨道:“如果四皇妹和二皇弟一般年纪,无法作为本太子的同龄人处处显得比我优秀,单凭这些奇思妙想的吃食,我都会和父皇一样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