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生气闹情绪。
“你敢发誓霍去病他从来没笑话朕只会纸上谈兵吗?”
刘彻气急败坏。
李令月看向霍去病。
后者悠然道:“父皇日理万机,难免擅长谋划不擅长实战。”
“……这话也就从霍去病你们嘴里说出来,朕不会生气!”
说完,刘彻又开始搂着小孩絮絮叨叨,反复要求孩子长大后不要像亲爹那样当面顶撞自己,就算看不上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军事计划,也要像卫青那样保持笑容……
看着皇帝至今耿耿于怀的模样,卫青忍不住想起刘彻当年满未央宫追着霍去病要教霍去病学兵法却被霍去病以古兵法过时无用为由婉转拒绝的狼狈,内心深处开始暗暗期待孩子长大后可能出现的情况。
……
……
汉帝国皇帝和匈奴帝国大单于会面的日子终于到来。
为了这注定载入历史并被后世史官浓墨重彩书写的时刻,刘彻特意穿上最隆重的祭天大礼服,乌稚单于也戴上历代大单于只在举行祭天仪式时才会佩戴的龙纹金头冠。
伴着李延年呕心沥血熬夜写成的恢弘合奏,刘彻在卫青、霍去病的陪同下走上高台,与同样在左右贤王的陪同下从另一个方向走上高台的乌稚单于在高台正中位置相遇。
“终于见面了。”
见面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一个用汉语,一个用匈奴语。
随后,两位至高无上的帝国君主相对坐下,各自的两位陪同人员也相对而坐。
紧接着,为记录这次盛会而跟随出席的史官、随时为君主记录核算合约条款内容细节的财政官员、君主遇上刁难时出面为君主争辩的辩论人才……如此林林总总数十人,全部坐在各自君主身后。
其中,汉帝国的人员中有两位华服女子。
她们显然是汉帝国皇帝最为器重信赖的女性,以至于被允许参加今日会议,其中一人甚至可以坐在冠军侯身旁,另一名女子的位置也高于寻常汉帝国官员,与负责记录此次盛会的汉家史官的位置并列。
匈奴一方暗暗想着,不少人都偷偷打量两人,试图找到两名女子得到汉皇帝陛下的器重的缘由。
可惜两名女子恪守汉家女子出门遮面的传统,面容用最近十几年开始流行于长安的名为帷帽的表面装饰着垂丝珠翠和半透明丝绸的帽子遮得严严实实。坐在汉皇帝对面的他们只能通过女子高挑优雅的身形、露出帷帽的如云发髻和风吹丝绸翻飞时露出的惊鸿一瞥想象她们的美丽容貌。
就在匈奴这边浮想联翩的时候,为参加今日盛会特意赶来的西域各国的王子贵族们也鱼贯走上了高台。
他们的位置设置在最外围,距离高台边缘不过半丈,正如他们的国家在汉帝国和匈奴帝国的碰撞中的一贯地位——左右摇摆、任大国摆布。
……
所有人员坐定。
正式开始前,乌稚单于向刘彻敬了一杯酒。
并非他甘心臣服刘彻,而是——
论身份,刘彻与他的父辈伊稚邪单于平辈;论实力,如今的匈奴帝国早已不复当年,各方面都被汉帝国压着打。
刘彻接受了乌稚单于的敬酒,但没有喝。
他站起身,高举酒杯,向列祖列宗宣告自己取得的胜利,然后将酒水洒在地上,把这杯酒正式献给汉家历代先祖和所有牺牲在抗击匈奴战斗中的汉家儿女。
乌稚单于静静地看着,沉默中带着一点释然。
随后,两位君主分别代表自己的国家开始正式对谈。
详细的条例内容早在今日的正式会面发生前就已经交给双方的官员进行洽谈讨论,如今不过是把讨论的结果公布天下,同时正式签署和约。
所以,皇帝和单于的对谈整体上进行得非常融洽,只是对话两边都是君主,并且这两个国家曾经长期敌对,即便如今面对面谈话,言辞中也难免夹枪带棍,暗藏无数锋芒。
好在刘彻从来不在争论这件事情输给任何人。
何况此次和谈的基础是大汉帝国对匈奴帝国的绝对军事、经济优势。
乌稚单于即便心中有无数不甘,当他出现在高台另一端的那一刻,他和他的匈奴帝国就已经彻底输掉!
[果然,战场上无法得到的东西,谈判桌上更不可能得到。]
沉寂很长一段时间的系统再次在李玲月耳边发出感慨。
李令月没有回应它,但认同它的观点。
匈奴人已经彻底地认输,此刻发生的所有口舌之争本质是最后的垂死挣扎。
刘彻显然也知道这点。
权术经验极其丰富的他兴致盎然地玩弄着恼怒却又不得不屈服的乌稚单于,以后者的痛苦为快乐之本,并且每次都能在乌稚单于被他的嘲讽逼到濒临崩溃前停止。
等到会谈接近尾声时,不仅乌稚单于输得心服口服,随乌稚单于出席这场盛会的匈奴王庭贵族们也都输得心服口服,深切意识到汉帝国能在短短二十年时间将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帝国逼得远走大漠,因为汉帝国拥有卫青、霍去病的两柄利剑,更因为汉帝国的皇帝本身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