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擅闯驰道的茂陵子弟身上居然有金鹰头冠部件,并且这块金器部件与收藏在少府的大单于金鹰头冠无关,唯一可能的解释是——
匈奴王庭内有人和长安贵族暗通款曲,长安贵族可以通过和匈奴王庭的勾结得到匈奴大单于的金鹰头冠的一部分,匈奴王庭贵族自然也可以通过这条途径得到长安的各类珍贵物品,甚至机密情报。
“朕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暗中串通匈奴,但不论他们要做什么,朕都绝不会让他们有成功的可能!你们从现在开始要多加注意,格外防备。朕不希望你们中有人遭遇危险。”
“喏。”
……
……
刘据与刘闳的泛舟河池最终以一场兄友弟恭的假笑结束。
刘据不满刘闳藏在可爱亲切面容后的虚伪,刘闳也不满刘据将太子之位视为理所应当的刻薄,因此,泛舟荷塘时,两人一路针锋相对又故作亲切友善,直到舟船返回岸边。
“今日与皇兄同游让弟弟获益匪浅,弟弟回去以后一定为今日之事写诗赋纪念。”
忍到极点的刘闳努力挤出笑容向刘据表达亲昵。
刘据见状,也满脸假笑地承诺会将今日同游写成诗赋传颂。
“父皇知道我们兄弟如此相亲相爱,应该感到欣慰。”
说完,彼此都达到忍耐极限的两人各自分离。
刘闳去未央宫巩固父子之情,刘据去博望苑寻找可用之才。
结果——
刘闳在前往未央宫的路上遇到了李令月。
“四皇姐——”
不同于针对太子刘据的假笑,看到李令月时,刘闳露出了真心的笑。
李令月见状,停下脚步:“二皇弟游湖结束了?”
“太子哥哥忧心国事,对泛舟游湖欣赏荷花毫无兴趣,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刘闳拉着李令月,一脸真诚:“四皇姐喜欢荷花吗?”
“荷花生于淤泥却颜色明媚如朝霞,我自然对它无比的喜欢。”
“那荷叶呢?”
“荷叶碧绿如玉又能包裹食物还可以入药治病,我对它的喜欢更在荷花之上。”
李令月摸不清刘闳的谋算,因此故意就事论事的回答。
刘闳:“……如果有人不喜欢荷花荷叶却觉得自己是品行符合儒家教化的君子贤人,四皇姐会不会觉得这个人很虚伪很不值得信任?”
“二皇弟到底想说什么?”
李令月露出惊愕表情,仿佛直到此刻才发现刘闳话中暗藏玄机。
“我认为皇兄不适合成为太子,”刘闳道,“此次泛舟赏荷,皇兄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怎么会——”
“我知道对四皇姐说这些话会让四皇姐不开心,甚至误会我是个不敬兄长的忤逆之人,但是皇兄在我面前的表现真的配不上太子之位,我无法想象这样的皇兄将来成为皇帝会给大汉江山带来怎样的未来。”
刘闳眼神恳切地看着李令月:“四皇姐,你也不想父皇把大汉江山的未来交在无能之人手中吧?”
面对刘闳已经毫不掩饰的对太子之位的觊觎,李令月果断后退一步,与刘闳拉开距离的同时提醒道:“江山的事情,父皇自有父皇的考量。我们是他的儿女也是他的臣子,唯一需要做的是遵从他的决定、执行他的命令。”
“四皇姐,你太自私了!”
刘闳见李令月竟然滴水不漏,再次施展泪眼攻势:“你是太子的同胞妹妹,也是大汉立国以来拥有封地最多的公主,你的夫君是太子表哥,更掌管大汉兵马,不管最终谁成为太子继承皇位,你们的地位都不会受到影响!于是你假装对父皇以外的所有事情都不管不顾,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皇兄欺凌,身心都痛苦不堪!”
说到动情处,刘闳竟然冲向沧池,大喊着表示与其将来受折磨不如现在就了结自己的性命!
“快!快拦住他!”
李令月自然不可能让刘闳当着自己的面寻短见,不仅指挥宫人拦阻刘闳,更亲自上前拉住刘闳,怒道:“你身为父皇的孩子,怎么可以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
“我……我……”
刘闳被李令月的强势镇住,一时说不出话。
此时,刘彻也收到消息赶来,冷冷地看着寻死觅活的刘闳:“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父皇……父皇……”
意识到把做戏过度把事情搞砸的刘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儿子……儿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害怕……”
逐渐找回状态的刘闳哽咽道:“儿臣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
刘彻看着刘闳。
刘闳不说话。
刘彻于是让其他人全部离开,和刘闳单独相处:“现在只有朕和你,你只管说出你在害怕的东西。”
“……儿臣……儿臣害怕死亡……儿臣认为儿臣将来会被至亲手足杀死!”
“一派胡言!”
刘彻愤怒。
刘闳继续流眼泪,并将与刘据泛舟赏荷期间发生的不愉快对话加上自己的担忧臆想复述给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