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不开心!是啊!谁让我不开心!是我自己!我自己让自己不开心!”
刘据自言自语地说着,猛然拔剑挥舞,吓得宫人四散逃离,只有李婉君大胆留下,哀求道:“殿下,有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妾身看着害怕……”
“害怕?你害怕什么?”
刘据低头,看着李婉君。
李婉君被滴血的眼神惊到,胆怯地低下头:“妾身只是见不得殿下如今的模样……”
“为什么见不得我如今的模样?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吗?”
“妾身……”
“下去!”
刘据呵斥道。
李婉君:“……”
“我让你下去!”
刘据催促李婉君。
他意识到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担心一时冲动伤害已经身怀六甲的李婉君。
“可是……”
“连我的话都敢不听吗!”
刘据声色俱厉。
李婉君意识到太子动了怒火,不得不在宫人的陪同下委屈离开,才跨过门槛就听到身后传来利剑砍倒案几的声响,吓得花容失色,险些踉跄摔倒。
……
……
太子自皇后处归来时满面怒容,把自己关在寝殿内疯狂砍砸的消息很快传到未央宫。
刘彻的反应却只有“知道了”三字,随后如常处理政务。
见此情景,李广利心中的野心之火再次熊熊燃烧,正欲谗言诽谤,却见直指绣衣使江充随中常侍入大殿,神色匆忙,显然有要事禀告。
“陛下——”
“什么事?”
刘彻抬头,看了眼跪在下方的江充:“调查出结果了?”
“查到了一些重要内容。”
说话间,江充取出一叠供纸,高举过顶,呈送刘彻:“陛下,这些都是微臣拷问得到的。”
“朕看看。”
刘彻伸手从中常侍手中取过记录供词的纸张,迅速看完,面色大变:“这些人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
“息怒?!朕的长安城都快被这群人掏空了!你竟敢要朕息怒!”
刘彻拍案,怒斥道:“果然,朕对他们太好了!让他们一天比一天更加不知死活!”
“陛下——”
江充知道皇帝正在气头上,低着头,不敢接受刘彻的目光。
好在刘彻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将供词反复看了两遍后,刘彻对江充道:“明日去太子宫中搜查。”
“喏。”
“不论太子那边搜查结果如何,长安城内暗中勾结匈奴的逆贼都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喏。”
“你是朕的使者,若有人敢阻止你的搜查,三公以下,都可以抗旨不尊的名义现场斩杀!”
“喏!”
江充难掩内心的激动。
他知道自己是皇帝砍向世家豪门的一把刀,但能成为皇帝的快刀本就是臣子的荣幸,何况陛下如今赋予他这把快刀种种特权!
“据儿那边,你要有分寸,无论如何,他都是朕的长子,大将军的外甥。”
刘彻冷不防补充道。
“臣明白,臣绝不让太子难堪。”
江充领会暗示,现场承诺。
刘彻欣慰地点了点头,示意江充可以退下。
“喏。”
江充走后,刘彻继续看江充带来的供词,冷不防问李广利:“依你之见,太子应该具备怎样的美德?”
“太子是国家的储君、陛下的继承人,应当具备天子所具备的一切美德。”
李广利不敢胡乱揣测皇帝的心意,搜肠刮肚说场面话:“他应当仁慈地对待老人和弱者,聪慧地处理国家事务,严厉击退一切来犯外敌,对刑律案件明察秋毫,爱天下子民如同爱自己的子女,一视同仁的提拔人才,哪怕他们原本是奴隶、流、氓……”
“照你这个标准,朕也勉强只能算个合格的天子。”
刘彻感叹。
李广利闻言,急忙改口:“奴婢方才所说的美德分别来自上古不同的圣君,是世人对天子的最高标准,连上古圣君都只能做到其中一条两条,陛下却几乎做到了远古圣君们能做到的一切。由此可见,陛下早已胜过上古圣君。”
“你果然擅长说好听的。”
“陛下,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李广利卑微强调。
刘彻闻言,心情更加愉悦,对李广利道:“可惜你除了会说让朕开心的话没有其他特别的长处,不然倒是可以培养一二。”
“能够侍奉陛下,已经是奴婢的荣幸。”
李广利强忍悲痛说道,心中对刘据的恨越加强烈。
……
……
第二天,早朝刚结束,奉命搜查太子宫的江充就带着人马找到刘据,毕恭毕敬行礼:“太子殿下——”
“江充?!”
刘据还没表态,先前因为擅闯驰道被江充抓住严惩的太子从人们已经变了颜色。
担心江充来者不善的他们小声提醒刘据:“太子殿下,江充绝非善类,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