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故蛊惑詹师庐。
詹师庐茫然地点了点头,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本能地抱住刘故。
他需要刘故,因为刘故曾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更因为在王庭所有人都嘴上喊他大单于实际把他当成可以随便糊弄的小孩的如今,只有刘故还善意对待自己,承诺保护他、发誓将来为他枉死的母亲报仇!
……
……
早在收到乌稚单于病重的消息时,刘彻就派军队加强北方边境的防御,如今确定乌稚单于死亡、匈奴王庭因为乌稚单于临终前让幼子詹师庐接任大单于随时可能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于是增派军队防御匈奴的同时,驱使民夫在西河郡增山县西筑眩雷塞;虎猛界筑制虏塞;西河郡塞外筑翁龙障和埤是障、上郡塞外筑匈归障;北地郡塞外筑浑怀障。
北方边境一次性增加这么多的要塞工程,而黄河的治理工作也不能停止,桑弘羊顿时犯了难,偷偷找李令月诉苦:“公主殿下,国库的钱恐怕不够用了。”
“盐铁酒纸专卖得到的钱不是很多吗?”李令月问。
桑弘羊苦笑道:“陛下看到黄河大表现优异,要求在北方边境新增的所有要塞都使用水泥和混凝土,开支巨大啊!”
“这件事确实……”
李令月陷入为难。
边境要塞关系国家的长治久安,黄河堤坝同理,它们是关系国家命运的工程,修筑过程容不得半点偷工减料。
但是——
钱不够用也是事实。
一番思考过后,李令月对桑弘羊道:“国库没有钱,诸侯王那边有钱!我们可以找诸侯王要钱!”
“公主殿下打算怎么让诸侯王出钱?”
桑弘羊好奇。
毕竟,诸侯王有钱,但这些人不是贪图享乐就是包藏祸心,宁可把黄金带去地下也不愿给中央。
连陛下都只能拉下脸用白鹿币、酎金成色不足之类的手段寻他们的错处、削他们的封地,逼他们把钱吐出来。
“办法暂时没想到,但是……”
李令月皱眉:“这件事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解决!这些关系大汉长治久安的工程决不能因为缺钱无法如期完成。”
“殿下辛苦了。”
桑弘羊敬佩地看着李令月。
作为刘彻大部分经济政策的制定者和推行者,他比刘彻更清楚让诸侯王、豪强们把钱吐出来有多难。
……
桑弘羊走后,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上官婉儿询问李令月:“殿下为何主动接受难题?”
“因为我别无选择。”
李令月淡然道:“我想得到至高权利,但女人想要成为至高权利的拥有者,必须推翻男性继承制!届时,不仅几乎所有的刘姓诸侯王都将与我为敌,担心男性继承制被推翻会影响自己利益的女性也会站出来反对我。”
“殿下选择了最难走的路。”上官婉儿叹息道。
“我必须这么做,也必须走出最后一步,而不是止步于成为摄政长公主。”
说到这里,李令月看了眼襁褓中酣睡的二儿子,又看了眼在庭院里玩耍的大儿子:“古往今来,摄政者不论男女都不会有好结果,活着时显赫一时,死后难逃清算,子孙后代包括亲戚全被扣上谋反的罪名!除非他/她踏出最后一步,成为至高者。”
“殿下……”
上官婉儿露出忧郁悲伤之色。
李令月见状,笑道:“你不必为我担忧,我奋斗至今早已不是孤单一人,连父皇也有成全我的意思。”
“陛下他……”
“父皇确实有意成全我,但如果我无法成功踏出最后一步,诸侯王就会效仿‘功臣灭诸吕’让至高权力回到刘氏男性手中。”
“殿下担心南王、燕王、广陵王他们将来可能起兵?”
“不止是他们。”
李令月眯起眼睛:“父皇心机深沉,步步为营,他虽对我、霍去病以及我们的孩子们抱有莫大期待,但他不会把帝国的未来完全押在我们身上。也因如此,我主动接受桑弘羊抛来的难题,向未来必定与我为敌的诸侯王们要钱!”
听到这里,上官婉儿彻底明白了公主的心思。
即便得到刘彻的支持,公主想迈出最后一步并长期地稳定地坐在皇位上,就必然面临以刘姓诸侯王们为首的如饿虎般疯狂、如暴雨般连绵的攻击!
所以,既然血战无可避免,为何不趁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的现在打着国库缺钱的大义名分与诸侯王们正面过招、削弱他们!镇住他们!
“对百姓和官员,我可以恩威并施,让他们服从我的统治。但对同样拥有皇位继承权的诸侯王们,我必须想尽办法削弱他们,杀死顽固的家伙,让活着的人发自内心地畏惧我,不敢与我为敌!唯有如此,我才能迈出最后一步!”
……
……
诸侯王们不知道李令月正策划对付他们,听说她又生了一个儿子,纷纷送来贺礼,包括被刘彻勒令闭门思过的刘胥和如今远在极南之地的刘据。
朝臣们也都为刘凤的满月准备了价值不菲的贺礼,其中最让李令月感到惊喜的礼物来自最近几年不是闭门不见客就是为皇帝游览名山大川寻访仙人踪迹次数的公孙卿——他终于完成了新历雏形,并在刘凤的满月庆典的前一天将它作为贺礼献给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