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平身为现任胶东王刘贤长子、下一任的胶东王不希望沦落到这种境地。
但是——
“父王当年犯下大错,若非陛下念手足之情不予追究,我们早就……”
刘贤唉声叹气。
幕僚见状,纷纷安慰刘贤。
刘贤假装被幕僚们的安慰感动,擦干眼泪,让儿子刘通平下去休息。
“喏。”
刘通平领命,退出房间。
……
刘通平才离开,刘贤立刻变了面色,对幕僚们道:“让你们藏的东西全部藏好没有?”
“殿下放心,包括先王留下的东西在内,所有大逆之物全被我们藏在隐蔽处,绝不会有半点纰漏!”
幕僚满口承诺。
刘贤点点头,道:“刘姣此次来胶东国,所图无非是黄金、粮食和胶东国的忠诚。只要我提前藏好大逆之物、交出黄金和粮食,并在她面前始终表现得卑微谦顺,让她相信大胆劫杀长安密使的强盗已全部逮捕伏法,必能让刘姣满意离去。”
“殿下所言极是。”
幕僚们纷纷附和刘贤的计划。
刘贤这时叹道:“可惜吴王刘濞等人俱是无能之辈,输了七国之战,害我们这些诸侯王失去自治其国、任免官吏的权力,连过问封国政事、铸造兵器都必须偷偷摸摸!刘姣带一千兵马就能勒我脖子、逼我下跪!当真可恶!”
“殿下受累了。”
“为今之计唯有讨好刘姣,尽快让她满意离去,不在胶东国境内长期逗留。”
刘贤自以为是道。
七国之战的失败导致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有谋逆之心的诸侯王们从此无法凭实力对抗中央朝廷,必须长期甚至几代人不断锻造武器、积蓄兵马力量,等待合适时机。
幕僚理解刘贤的无奈,安慰道:“殿下要以大局为重。”
“我一直都以大局为重。”
刘贤道:“为免人多嘴杂漏出风声,我甚至没有将此事告诉我的孩子们,他们至今坚信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所有的事情都是被父王拖累、被刘庆诬告。”
“那长公主殿下——”
“她虽有几分本事,终究是个女人,”刘贤道,“无法做成男人的事情!”
“殿下,您要——”
“我意已决!”
刘贤露出强硬姿态,对众幕僚道:“明天务必打起精神,不可让刘姣看出端倪!”
“喏。”
幕僚们行礼退下。
刘贤看着随夜风摇晃的灯火,目光逐渐深沉。
……
……
翌日。
李令月用过早膳,见刘贤一身行猎装扮走来,左臂停着鹰隼,右手牵着猞猁:“堂妹——”
“堂兄要出门打猎?”
李令月明知故问。
刘贤道:“昨夜有猎户禀告说东边沼泽出现一群梅花鹿簇拥一只浑身白色皮毛的异兽,乃是天降祥瑞,必须献给陛下。”
“所以你早早起身准备带队抓捕异兽?”
“不错。”
刘贤笑容谄媚地看着李令月:“堂妹可愿与我同往?”
“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李令月也换上打猎装束,骑上骏马,刘解忧、李显君等人陪同,剩下的人随上官桀留在离宫。
……
去往东边沼泽的路上,因为心虚,刘贤不断地试探李令月:“堂妹,刘庆对我恨之入骨,从他嘴里说出的与我有关的话,你可千万别信。”
“我不会全信他的话,我是将信将疑。”
李令月故意玩文字游戏。
刘贤干笑:“堂妹真风趣。”
李令月侧头,看到刘贤额头有汗珠,嘲讽道:“堂兄,今日秋高气爽,你却满头大汗,莫不是虚症?”
“我……我……”
刘贤擦了擦额头冷汗,顾左右而言道:“我确实身体不太好,稍微运动一下就浑身虚汗。”
“原来堂兄撑着病体为我驾车、陪我打猎,我真是愧不敢当。”
李令月的话语带着居高临下的强势。
刘贤于是陪笑道:“不知者无罪……哈哈……哈哈……”
“不知者无罪?那若是知道了?”
李令月抓着话茬诘问。
刘贤:“……堂妹此话怎讲?”
李令月:“堂兄心里明白,何必多问。”
“可是我心里——”
“殿下!”
胶东国幕僚见情况不妙,硬着头皮上前,指着勉强进入视野尽头的一队人马道:“前方似乎有些意外。”
——他们原计划是押送“盗贼”的人马与打猎队伍距离不到三丈时再借押送队伍的行礼与自我介绍向刘姣“夸耀”胶东国近年来的治理情况,暗示前些年拦路杀朝廷密使的“强盗们”都已被正法处死。如今为解刘贤困局,幕僚们不得不提前将公主殿下的注意力引到押送“强盗”的队伍身上。
“意外?”
李令月看向李显君。
李显君领命,快马上前询问。
刘贤见李显君如此英武,心中不禁泛起寒意。
同行的刘通平则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陪在李令月身边的刘解忧——不仅因为他被刘解忧的美貌与气质倾倒,更因为他害怕自己和自己的后代有朝一日会被祖父和父亲的错误牵连,落得比楚王后裔更加凄惨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