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解忧注意到刘通平的注视,回过头,隔着幂篱问刘通平:“为什么盯着我?”
“因为……”
刘通平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刘解忧:“虽说我们是堂亲,不必严守男女大防,但你这样当众看我终究有违伦理。”
“……受教了。”
刘通平笑得很勉强。
此时,李显君已经问清情况,回到李令月身边:“禀殿下,这是官府的押解队伍,戴枷的都是在胶东国境内为非作歹的强盗贼人。”
话音落,刘贤补充道:“堂妹,自从长安密使在胶东国境内惨遭袭杀,我便勒令国相加重对胶东国境内的盗贼的抓捕、惩罚,如今,不仅胶东国境内是太平盛世,周边郡县也都几乎没了盗贼。”
“既然胶东国内已是太平盛世,为何又有官府差役押解盗贼?”
李令月反问刘贤。
刘贤道:“堂妹有所不知,为了让国人清楚做盗贼的下场,每年秋季问斩前,我都会让官吏差役押解今年一整年抓到的所有盗贼,戴枷绕胶东国游行一周,沿途公布他们的罪行和惩罚!”
“堂兄果然心思缜密。”
李令月笑容微妙。
刘贤道:“百姓大多愚昧无知、目光短浅、为了蝇头小利犯下罪行,除了必要的教化,我们更必须用雷霆手段让他们知道违背汉律的代价!”
“普通百姓犯罪要严惩,诸侯大夫犯罪也一样要严惩,”李令月幽幽道,“如此一视同仁,天下才能大治。”
“……堂妹所言极是。”
被李令月的话刺中痛处的刘贤用仿佛牙痛发作的声音附和。
李令月:“既然堂兄身体严重不适,就不要勉强自己陪我打猎了,早日回王宫歇息。”
“堂妹,这可——”
刘贤态度越发含糊。
李令月:“我不是刘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堂兄。”
刘贤:“……”
思量许久,刘贤拱手道:“堂妹,堂兄身体不适,不得不失礼离开。”
“堂兄慢走。”
李令月笑容淡然,目送刘贤。
刘贤看向儿子刘通平。
刘通平却有自己的想法,不愿配合父亲。
刘贤于是看向幕僚。
幕僚会意,策马上前,准备陪刘贤回王宫。
刘贤再次看向儿子刘通平。
刘通平终于做出反应,却是——
“父王放心,儿子已经长大,可以替父王尽地主之谊。”
刘贤:“……”
但想到儿子对自己秘密筹备的谋反知之甚少,不小心说漏也不会泄露重要信息,刘贤顿时又放宽心,叮嘱几句后,在幕僚们的陪同下骑马离去。
此时,押解“盗贼”的队伍也终于走到李令月面前。
差役们知道李令月的身份,不等李令月发话已经挥舞棍棒让戴枷的罪犯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自己也紧随其后跪拜磕头:“拜见敬武长公主殿下!”
“你们奉命押解游行的这些人都是盗贼?”
“是。”
“被抓的时候,哪些杀过人?哪些没有杀过?”
“都……都……”
差役含糊,不知如何回答。
李显君见状,威吓道:“殿下面前,如实回答!”
“喏喏!”
差役们颤抖着身体回答道:“这些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杀过人,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话音落,被迫五体投地跪在尘土里的戴枷罪犯中竟有一人发出高呼:“殿下!殿下!我冤枉!我不是强盗!我甚至不是胶东国人!”
“哦?”
李令月看向刘通平:“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
刘通平低头:“父王说,我还小,不许我过问胶东国的事情。”
“所以你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刘通平感受到压力,不敢抬头。
李令月于是让李显君把喊冤的“罪犯”送回离宫暂且安置:“等打猎归来,再行审问。”
“喏。”
李显君得令,将那高呼冤枉的“罪犯”提出来,要送去离宫。
其余戴枷罪犯见状,纷纷跟着喊冤,理由五花八门。
李令月随即看向差役:“究竟怎么回事?”
差役:“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奉命办事……小人……”
“全部押回去!”
“喏。”
李显君挥手,立刻有一队人马将戴枷罪犯连同差役全部带走。
见敬武长公主殿下虽是一介女流却做事强硬果断,刘通平内心越发地起伏不定。
……
半个时辰后——
队伍浩浩荡荡抵达传闻有梅花鹿群簇拥纯白异兽出没的沼泽。
当地农户为他们引路,可惜纯白异兽早已离去,只剩下梅花鹿群滞留河岸边。
李令月早在途中遇见押“盗贼”游行的队伍时便怀疑东边沼泽有纯白异兽是刘贤为了让她遇见押解盗贼的游行队伍特意编造的借口,如今果真没有在东方沼泽见到纯白异兽,于是装出遗憾,叹息道:“可惜,白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