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莫非又有新的想法?”
李令月看出刘彻心思,笑盈盈问道。
“不错,朕有意设立刺史一职,专门负责巡查监督郡县官员,”刘彻道,“刺史这个职务必须由中央单独任命,不受地方节制管束。”
“女儿明白父皇的意思。”
大部分官员都会在长期握有权力后走上谋私利的道路,必须针对性建立巡查监督制度。
“另外,你们之前提的设立西域都护府进一步统管西域各国的构想,等大月氏问题基本解决后就可以落地实行,”刘彻道,“所以,这次科举结束后,至多三年,朕会举行第三次科举考试,为西域都护府选拔足够的人才。”
“女儿一定督促诸国郡县的学堂教授西域语言,为西域都护府准备精通西域语言的人才。”
“这些事情,你尽可以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有一件事——”
刘彻缓了口气:“储君的事情,你有胆量独自面对吗?”
“有。”
李令月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
“如今朝臣们依旧认为朕不想立储所以授意刘屈氂他们推举你做储君,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地驳回立储。但他们很快会醒过来,意识到朕在立储这件事情上存在与他们的期望完全不符的想法,到时候,所有人的责难都会冲向你,你必须独立面对并独自解决。”
说到这里,刘彻顿了一顿,道:“若是你没有与全天下为敌还取得胜利的胆量和觉悟,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朕相信,以鹏儿与凤儿的天命,并非不可能——”
“但女儿要守护的是刘氏江山!”
李令月重声强调道:“父皇与刘氏江山是女儿的一切。”
“好!好!好女儿啊!”
刘彻对女儿的回答感到异常满意:“不枉朕对你寄以厚望。”
“女儿也绝不会辜负父皇期待。”
李令月躬身行礼,强调自己永远站在刘氏江山这边的立场。
刘彻露出满意的笑容。
……
……
卫律最近有点烦。
名义上,他是汉使,在四位汉军将领的陪同下借大宛国的地方调停安息国和如今盘踞大夏地区的大月氏人的世仇。
但是——
包括大宛国王在内,几乎每个和他接触的西域人对他的尊敬都只停留在表面,而对同行的四位汉军将领的尊重却是发自肺腑。
“……所以在这些西域人眼里,究竟我是汉使,还是他们是汉使!”
卫律无比气愤,来到军中,试图找四位汉军将领挨个“协商”,恰逢上官桀收到李显君从敦煌郡送来的家书,正和大舅李陵在帐中看信。
见卫律怒气冲冲而来,上官桀不解问道:“卫兄为何愤怒?莫非有西域人胆敢怠慢你?”
“西域人不敢对我有一丝怠慢,只是——”
卫律不爽地哼了一声:“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这个汉使名不副实,你们才是真正的汉使。”
“恩威并施本就是陛下对西域的策略,你不必感到不适。”
李陵硬梆梆地安慰卫律:“有我们在这里,西域人必定对你毕恭毕敬。”
“但是——”
卫律抱怨道:“明明我才是汉使,他们却把所有的事情都跳过我先去问你们!这算什么!”
“这是他们对大汉的尊重。”
李陵脱口而出。
卫律:“……”
他感到异常的愤怒。
上官桀见状,提醒卫律:“你第一次担任汉使,不知道这个职位的危险。西域各国虽然顺从大汉,但他们也同时臣服匈奴,时常白天款待大汉使臣晚上又向匈奴使臣献媚。尤其是大宛这类距离阳关超过千里距离的国家。”
“就算这样也不能——”
“大宛人以及安息使臣还有大月氏人为什么愿意尊敬你,因为你是汉使?不,因为我们在你身边。”上官桀道,“蛮夷国家大多如此,畏威不畏德,见利而忘义,只有被大汉剑锋抵着咽喉的时候才会主动屈膝下跪。”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是你们的存在,让作为使臣的我无法得到应有的尊重——”
“没有我们,你连眼下的尊重也得不到。”
李陵直言不讳:“你真以为他们畏惧大汉威严?”
“……”
卫律沉默。
李陵道:“安息使者五天前来军营和我们见面,入营时,他的态度很嚣张,见过汉军的军容与武器后才逐渐柔和。最终,因为随身亲卫在切磋中全部败给汉军精锐,安息使者彻底收敛狂妄,不敢继续口出狂言。”
“卫兄,大汉在西域各国的威严是汉军打出来的,不是靠你们这些使臣的口舌。”
上官桀温和中暗藏强势地告诫卫律。
卫律听了上官桀的话,心里既憋屈又无奈,忍着不爽离开军营。
卫律走后,李陵责怪上官桀:“你以前总怪我说话不过脑子,结果你对付卫律时说辞比我还严厉!”
“因为他完全不重要。”
上官桀不以为然,并低声告诉李陵:“公主殿下说陛下有意设立西域都护府统管西域各国,都护是虚职,由宗室成员担当,都护以下设十个副都护,从军中选拔。你我都在陛下心仪的副都护备选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