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说与江充领命。
刘彻补充道:“即便一错再错,他也还是朕的儿子,你们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微臣遵旨。”
……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奴仆们一路大呼小叫着跑到刘旦处,对正在女人怀中醉生梦死的燕王禀告道:“绣衣使者江充又来了。”
“那又如何?”
刘旦不以为然,张开嘴,让姬妾继续口对口喂酒。
“殿下,江充此次并非孤身前来,同行之人是按道侯韩说。”
“韩说……”
刘旦依然没有引起重视,自言自语道:“韩说是父皇亲信, 父皇让他与江充同来, 可见父皇对江充并无完全信任……”
“殿下……”
奴仆急得冷汗直冒:“按道侯带着两百精兵。”
“那又如何?难不成父皇还要杀我?”
刘旦起身,让姬妾为自己更衣, 吩咐道:“带他们去大厅等我。”
“……殿下,他们早已进入府邸,现在正到处开挖。”
“开挖?挖什么?”
刘旦越听越莫名其妙。
奴仆小声道:“巫蛊之物。”
“巫蛊?”
刘旦大惊,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刘胥那个蠢货, 怎么可能搞巫蛊!就算搞巫蛊也不会埋自家宅院!江充你这个卑鄙小人!”
“殿下,您先别生气,先把他们——啊!”
半跪着为刘旦系腰带的姬妾试图安抚盛怒的燕王,却被身材高壮的刘旦一脚踢中小腹,痛得身体蜷缩,眉头紧皱。
“殿下……”
“下次再多嘴,我砍了你!”
“……妾身知错。”
女人含泪求饶, 忍着小腹剧痛膝行上前,为刘旦整理衣摆和金玉带钩。
……
燕相深知燕王性情, 得知按道侯韩说率两百精兵与绣衣使者江充前来“拜访”,急忙提起衣摆赶到韩说与江充面前:“两位为何而来?”
“我等奉命行事,还请燕相不要阻拦。”
“奉命?谁的命令?”
燕相装傻。
江充拱手道:“自然是陛下的命令。”
“燕王是陛下的——”
“燕王有错,陛下不忍苛责,但有错就是有错,必须查到水落石出。”
江充义正词严的宣布。
燕相心中发怵,故作镇定道:“不知燕王殿下所犯何错?”
“勾结逆党。”
“胡说八道。”
燕相当场反驳:“燕王殿下虽为人糊涂做事昏庸,但他对陛下从来忠心耿耿,恭敬孝顺,绝无忤逆!还请绣衣使者拿出真凭实据,莫要冤枉好人!”
“燕王在燕相口中竟然是好人?”
江充讥讽,并示意同行的韩说指挥两百精锐挖掘周围,务必找到巫蛊证据。
韩说性格低调中庸,无故被派来做得罪人的事情,早已浑身不适,见状立刻专心指挥军士挖掘四周,尽可能不卷入是非。
燕相也知道韩说是奉命行事,一边命人催促燕王一边对江充:“燕王纵有万万错,他也是皇子,你如此肆意妄为,颠倒黑白,不怕被陛下严惩?”
“酷吏本就是陛下的刀,得宠的时候无限风光,失宠以后身首异处,何必在乎严惩?”
江充直言不讳,甚至挑明今日之事本质是陛下要收拾燕王,而他是陛下选中的刀。
燕相其实也知道没有皇帝的默许江充是万万不敢和皇子作对的,闻言,皱紧眉头抱怨道:“江充,你怎么可以——”
“让陛下满意是臣子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江充双手拢袖,态度倨傲。
燕相见状,忍着愤怒威胁道:“这次的满意要用你的性命来换!”
“无妨。”
反正做完这件事情的自己注定凶多吉少。
江充淡然自若。
身为酷吏就不可能善终,何况如今还卷入皇家是非。
燕相本意是劝江充做人留一线,见江充这般反应,意识到对方早已做好死的觉悟,于是不再说话,专心等待燕王前来。
半盏茶时间后,燕王刘旦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到庭院被韩说带来的人挖的坑坑洼洼,怒道:“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殿下,我等奉命行事,还请殿下宽容。”
江充端正行礼,话里话外透着威胁。
刘旦不吃江充的威胁,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本王!”
“微臣说了,微臣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令?”
“陛下的命令。”
江充抬头,直面燕王双眼:“燕王明知十多年前蹄氏观巫者勾结逆贼被陛下处决依旧决定重修蹄氏观供奉长陵神君,此举有谋逆之嫌。”
“胡说八道!”
燕王暴跳:“我重修蹄氏观是给大汉国运祈福!祈福!懂不懂!”
“天下观庙如此之多,为什么必须是蹄氏观?”
江充寸步不让,咄咄逼问。
燕王:“为什么?因为蹄氏观灵验!曾经庇佑父皇!”
“但它也曾经窝藏逆贼,被陛下亲自下令焚毁。”